慕闻礼生怕他折在这了,于是一路上都抱着那浑身冰凉的温行舟,他也是奇怪,时冷时热,她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还好在天亮没多久的时候就进了大宁县。
他们三个人包括这昏迷的大少爷都没有来过这个大宁县,更不会知道哪家医馆的大夫医术好一点,所以就只好随即寻找一位路人询问。
不管是在什么地方,突然从城外进来一辆陌生的大马车,都会引人注目。更何况大宁县是个县,这种类型的马车本就不多见,一看是大户人家,路人自然就非常愿意相助。
扶定不费吹灰之力就询问到了有用的消息,只是找了十五分钟才找到那个所在地,找到是找到的,就是那医馆有些荒破的模样,大门紧闭,荒无人烟。
“这……当真靠谱?”扶定说。
慕闻礼见这停下有些时候了也不见有动静,便探出头来查看,见到这情形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愣住干嘛?敲门啊!”慕闻礼催促道。
奈何这两个人是跟着大少爷的,脸皮薄的很,慕闻礼只好将温行舟放靠在车里,亲自下车去敲门。
“咚咚咚”敲了三声,候了三秒,直到第四秒她又要再敲时,这破旧的门才被从里面拉开了。
出来的是一个腿脚不便的七旬老人,开门后他先是有些恍惚地扫了那慕闻礼一眼,又看向那在马车边上站着的两个人。
“来干嘛的?”
扶定:“你这老人家好生搞笑,这是医馆,我们来还能是来干嘛的?”
老人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慢吞吞地抚摸着他那山羊胡,目光在慕闻礼身上流转。
“不是,不是我看病!”慕闻礼说着,赶紧跑到车前,吩咐两人把温行舟拖出来。
老人看了那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的温行舟一眼后,他蹙了蹙眉,然后转身将门打开了一些,说:“进来吧,放旁边的床上。”
这医馆外面虽然破败不堪,但是里面却被打理地井井有条,一进门一股草药味便扑面而来,他们看病抓药都在这一处。
“大夫在哪?”扶定问。
此话一出,老人便用那浑浊的双眼犀利地瞥了扶定一眼,好像在说:生的挺标志的一个人,偏偏长了一双眼睛。
这腿脚不便的老人便是这医馆的大夫,慕闻礼有些抱歉地笑了笑,然后将那站在中间挡路的扶定扯到一边,客气道:“您就是纳兰大夫吧,方才失礼了,还烦请您不要见怪。”
“嗯。 ”
慕闻礼嘴皮子很利索地跟着为纳兰大夫解释了温行舟的症状,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就是希望大夫能好好给他看看,能让他平安醒来是最好。
纳兰大夫没有跟她多说,而是杵着拐杖走到床边坐下,掀开温行舟的衣袖给他把了把脉象。慕闻礼一直在注意着这大夫的表情,眉头越来越紧蹙,一股说不出的意味,看得她干着急。
“急也没用,他脸上没有血色,看起来像是昏迷了有几个时辰了,照你说的,倒像是寒疾。”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声,慕闻礼朝着发出音源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女子抱着一簸箕刚刚晒好的药走进来,在柜前站着,抬眼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笑了笑。
慕闻礼不明白她这个笑是什么意思,但是听了她的话她倒是平静了许多,深吐了一口气,老实地站在一边看着。
大夫把完脉也没有跟他们说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昏倒的,而是自顾自地拿了针来给温行舟针灸,站着的三个人面面相觑,这大夫的脾气好像不太好,也不敢多说什么。
但是他家少爷可是万金之躯,这要是被这老者给扎坏了,御史大夫可比这大夫要可怕多了。
扶定在他扎下第一根针前阻止了他,担忧道:“你行不行啊?把我们家少爷扎坏了,将你这医馆卖了也赔不起!”
纳兰大夫也没有回他,而是耍小脾气似得拈着针坐着,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慕闻礼瞪着扶定“扶定!你别多嘴。”
刚才说话的女子这时才拍了拍手上的灰走了过来,抱着胳膊解释道:“扎针的穴位能通经活络、醒脑开窍,使大脑血液循环,扎完就能醒了。”
女子说完后几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大夫这才继续给温行舟施针。是因为他们来的比较及时,温行舟耗得起耍小脾气的时间,不然可不给他们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慕闻礼见这女子年轻,但却懂得很多,便好奇问了一句:“敢问这位姑娘,他是为什么会昏倒的?他倒下之前还好好的,没有任何异样啊。”
69書吧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异样?”
“啊?”
女子见慕闻礼有些懵,便笑了笑,认真地解释道:“可能是血糖过低,可能是剧烈的情绪变化,可能是血压低可能是缺氧,都有可能,你觉得他是因为什么?“
慕闻礼感觉她答了也好像没有完全答,说着说着还反抛了一个问题出来,她要是知道还用问你?
没等慕闻礼回答,就听见那扎完针了的纳兰大夫说:“寒疾是一回事,他是有点低血糖在里面的,多半是因为饮食不规律。”
“但刚才我孙女说的,剧烈的情绪变化会导致昏迷,把脉时看出他有些爱生闷气,肝气郁结,还得学会自已疏解疏解。”
扶定不解道:“剧烈的情绪变化是?”
“如果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突然放松下来,也是会导致昏倒的。”女子说。
纳兰大夫看了那女子一眼,便看准了时间给温行舟拔了针,说:“抓药。”
不用纳兰大夫说是抓什么药,那女子便知道了,非常利落地去抓了药,且在这屋子后面的院子里熬了起来。
不多时温行舟果然醒了,那汤药也刚刚熬好,女子端着走了过来。
慕闻礼站在那床边盯着温行舟,见他醒了只是松了一口气,没有表现地特别激动和高兴,倒是那车夫和小厮,差点没激动地当场跳一支舞。
可能是知道他昏倒的原因后,莫名有些愧疚。
“醒了?来把药喝了吧。”她端着药就坐到了床的边缘,一副要给温行舟喂药的架势。
扶定的目光在这女子的身上和了慕闻礼的身上转了一会儿,立马便阻止道:“这位姑娘!不妥……”
“我是大夫,他是病人,大夫给病人喂药有何不妥?”
扶定呵呵笑了两声,挠着脑袋说:“慕姑……我们家少夫人,还在这呢。”
慕闻礼的眉头当即便皱成了一团,斜着眼睛看向扶定。他不仅长了一双眼睛,还长了一张嘴。
“行,你来吧。”起身让位。
慕闻礼愣了半秒才接过她递来的汤药,说:“多谢……姑娘怎么称呼?”
“纳兰采宣。”
慕闻礼笑着点了点头,道:“多谢纳兰姑娘。”
“你这和没问有什么区别?”刚才那药就晾了一会儿,这会儿热气都没了,她没再多说,挥手示意道:“赶紧给他喝了吧,耽误不得。”
温行舟叹了口气,见慕闻礼要暗示扶定扶他,于是便抢先他一步自已撑着床坐了起来。本想接过慕闻礼手中的药,却看见她用勺子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他便将要抬起来的手缩回去了。
那一勺药递到他的嘴边,他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眼了看了她一眼,喝下那一小口药,那不知该往哪看的目光飘来飘去,害羞两个字全写在脸上了。
边上还有两个电灯泡站着,慕闻礼不知是冷的还是咋了,手在第二勺的时候便开始抖了起来,滴落了温行舟一身。
“你,你自已喝吧!”慕闻礼慌乱地站起身来将药塞在他的手里,然后往后院跑去了。
温行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端着那在滴药的碗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注意到扶定和车夫在偷笑后,立马便严肃了起来,将那已经晾透了的药一饮而尽。
慕闻礼的脸颊涌上一片绯红,跑出后院被冷风灌了满脸才稍微好了一些,她多次地做着深呼吸吐气的动作,差点没给自已做缺氧了。
“怎么给自已的夫君喂药还害羞上了?”纳兰采宣说话很直接,丝毫不拐弯抹角,一句戳破了她。
慕闻礼侧过脸,尴尬地笑了笑“扶定尽会瞎说。”
“你俩没那种关系?”
“自然没有。”
纳兰采宣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倚着那梁柱说:“可恶啊,我刚才还在跟我阿爷打赌呢,我输了。”
“你们赌什么了?”又惊讶又疑惑。
“赌你们到底是不是小情人啊。”纳兰采宣说:“我输了就要请他喝酒,他输了就让我出去玩一天,可惜。”
“那还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慕闻礼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了,她还是头一次被别人当成了赌注,而且还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和他的爷爷,简直是……有趣。
纳兰采宣注意到慕闻礼不适应的表情,解释道:“你别介意啊,我们平时都是这么玩的,他爱喝酒我爱偷闲,但是他年纪大了酒得少喝,我还得被他逼着‘继承大统’所以越得不到越想拥有……”
“只要是来了一对男女我们都会这样猜。”
慕闻礼也并不是很介意这件事,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便问:“我们来时问了一圈,都说你们这的医术好,想必有不少人光顾,怎么门口看着那么……”
那么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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