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羲和看着举着湿布的叶望舒的。
心道,看出来了,这厮确实不会伺候人。这话说的,口气活像个来找茬的。
“我自已来吧!”翟羲和此时,语气也不像之前那么冷淡。
叶望舒将白帕一举,摇了摇头,“这可使不得。哎呀!放心,我虽没伺候过人,但也是被人伺候过来的。我会小心再小心的,你只管把心放肚子里。”
翟羲和只好作罢。
叶望舒手脚自然算不上麻利。但胜在仔细,下手时又轻,翟羲和便没再开口。
之所以,叶望舒不叫旁的人来上药包扎。也是思及翟羲和之前不愿透露的意愿这点。思来想去,也就只能自已动手,以免节外生枝,多生些事端出来。
翟羲和见他恨不得趴在自已身上,眼睛已经快怼上伤口,难得开口道:“你也不怕这伤有毒。”
叶望舒坐在床榻边,上身前倾,眼皮都不抬,依旧专注于伤口的清理,“我这种人,百毒不侵。”
翟羲和笑着摇了摇头。
这是叶望舒第一次听见翟羲和笑。本就声音沉沉的很好听,再这么随意的一声哼笑,配上这张脸,真是够蛊人的。
屋中骤然又恢复了安静,只有叶望舒因清理伤口的动作,转身来回间,衣服细微的摩擦声。
翟羲和垂眸,光透过窗棂,散落在叶望舒精致的眉眼上,神情看着很是温驯。
69書吧
叶望舒进屋就脱了披风,身上还是穿着方才的白色里衣,襟口因动作有些歪斜,半束着的青丝凌乱的散在身前。
叶望舒嫌弃它碍着自已做事,胡乱扒拉一旁。
不料,青丝跟逗他似的,又落了下来。叶望舒觉得此刻,自已约莫跟个鬼一样。
正烦躁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撩过发丝,把垂在叶望舒身前的乌发,拨弄到了身后。
指尖擦过脖颈,传递过来的温度,立刻变成了灼热感。叶望舒本能伸手,向后又拢了拢发丝。手覆上那处热源时,心跳莫名变得快了些。
叶望舒顿了顿,他显少这样无措。为了掩饰异常,干巴巴道:“这头发方真是闹人。”
翟羲和又短促地笑了一声,“同你一样!”
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已,不过,叶望舒现在不在意了。不是有句老话说么,不打不相识!两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都不会将这点小事放心上的。
耳边是翟羲和沉沉的嗓音,叶望舒心中泛起了一丝复杂的涟漪。
叶望舒开口道:“嘁!我那叫随心随性。”
翟羲和看着他,沉默片刻,道:“确实很随心随性。这样挺好!”
“看来你挺喜欢。”听了这话,叶望舒微侧头调侃道。
本来是句寻常的调笑。不知是因为不大的空间里就他们两个人。还是说,因为此处是较为私人的地方的原因。
叶望舒一顿,总觉得别别扭扭的,冥冥中彷佛有什么东西正蠢蠢欲动。
见过世面的他,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动作没动,脸上带着笑意。一双含情眼因动作,微微有些上挑。这样看着人时,会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翟羲和看不出什么意味地笑了下,这才慢慢收回了视线。随即,拿起放在一旁的药膏看了看。
视线挪开,方才那萦绕不去的强烈压迫感终于一丝丝地散去了。叶望舒暗中呼出一口气,才发现自已手心全是汗。
………
十日后
闲在屋里养身子。其实也很惬意的,叶望舒躺在摇椅上,因小憩了一会儿,左臂被压的有些麻痒。
他动了动手臂,这一段时间因身子不适,也就没到处乱跑,乖乖待在屋子里喝着药调养。
翟羲和前些时间,时不时会来聊上两句,最近两日倒是没再来。
叶望舒只知翟羲和从早晨去赏湖庭听夫子课业完,回惬昀院的时候要比往常晚些。
这几日,叶望舒每天便刻意推迟了午觉的时辰。结果,还是等了一场空。他要面子,不愿开口去问翟羲和,就这么连着等了几日,也没见到人。
正午阳光落在惬昀院里,栾树下的叶望舒呆坐在摇椅上。一旁的小炉子,正煮着茶,呼噜呼噜冒着白气。
叶望舒又叹了口气。
梁平安因回了趟丹江老家,没事倒是往这跑了几趟,带来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因家中有事,他这几日没去夫子那。来叶望舒这里,也是待一会儿,就匆匆就走了。
叶望舒此时,正拿着一个尺寸很小,铜质的小车,里面有不同形状的小器,小人,车轮,鸟,兽等它们尺寸很小,但异常精致。可拆卸,可组合。
他把玩了半日,无聊透顶。身子差不多恢复了,想出去浪的想法,一天比一天强烈。于是,在风和日丽的午后,趁着小斯与女使不注意的空隙,溜了出去。
叶望舒出去前,看到翟羲和的房门还是关着的,一面走,一面自言自语道:“这几日,怎的都没见这人来找我?有那么忙么!”
话落,总觉着哪里不对。
人家凭什么,日日都得来看你?
叶望舒正思索着,就听见花园转角有人正低声说话。他本想不搭理,赶紧溜出去。却被好奇心驱使,往假山处挪去。
只听一女声从树丛后传来:“你怎么了?这几日,瞧着脸色不对。”
声音温温柔柔,满是关切。
“我……就是……这几日里没看见佟石来院子里。之前每日见到便没在意,这几日没看见。不知怎么,心里总盼着似的,空空落落的,怕不是生了什么病了!”另一个青涩的女声回着。
温柔的声音,转变为笑意,“傻丫头!你那是相思病……”
叶望舒站在假山后,猛地一顿。脑袋里跟炸烟花似的,冒着白烟。
他喃喃道:“相思……”
听见耳边,传来脚步声。叶望舒恍恍惚惚地从小道快步走了出去。
一路上脑子混乱,穿过海棠林,发丝和身上,粘上不少小粉花瓣。
“翟羲和…他救了我几次…嗯…他还生的丰神俊秀,气宇轩昂……”
“我……我……”叶望舒“我”了半天,也“我”出个所以然来。
他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琼楼里就有面首之类的,对于,这些叶望舒倒是不觉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他惊讶的是,自已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对翟羲和生出了这种心思。
也不知那人知晓后,会不会远离自已。毕竟,翟羲和曾经说过,自已没有心。可想而知,当时他在那人心里是个什么鬼样子。
虽然,两人现在关系缓和了些。但是,之前留下的印象,委实太过深刻。
唉!烦死了!
叶望舒懊恼的同时也佩服自已。因为,在心思被点明后,能这般快速接受,这个事情。
在他身上还是头一遭,居然不带任何迟疑和不快。现下反而觉着轻松不少,就跟杂乱无章的丝线里,终于抓到了引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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