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望舒住的惬昀院与其他院的富丽相比,要雅致几分。
屋里古玩摆设这些自然不必说,仅是一张紫檀床榻就宽约八尺。榻边外雕着山水,花鸟,游鱼之类的。
床帘拢得紧紧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在这自成一体的小空间里,只见叶望舒穿着白色绸缎的里衣。
他正死死地压制着翟羲和的上身,手肘怼着人胸口和脖颈间,另一只手握拳,锤在翟羲和脸侧,一脸凶狠的模样。
“你是不是使了什么法术一类的。我怎么一见到你就倒霉。不是差点摔死,就是差点掉水里淹死!现在倒好,脸也没了!”
“那不是还差点么。”翟羲和看着自已上方的人,面色依旧淡定如常,好似被威胁的不是他一般,“无理取闹!”
翟羲和本想着住在一个院子里,想着来看看叶望舒情况如何。结果,刚走近,这人突然诈尸一般,朝自已扑了过来。
叶望舒被这话,噎得上气接不上下气,“我无理取闹?虽说你救了我,但也不能把我衣服给扒喽啊!”说完,脸上有些挂不住红了些许。
翟羲和甚是不解,“不扒了,难道让你冻死么。”
“你……你…你可以叫人来啊!”叶望舒被噎得话都说不顺畅。
69書吧
他的意思你可以唤人来,再一起抬回去,再给扒了扔热水桶里。而不是,扒了用外衣裹着,抱着回惬昀院。这样真是太有损,他平日里在众人面前的威严。
翟羲和躺在床榻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身上的叶望舒。
少顷才缓缓开口道:“你死拽着不放手,试问我怎么去唤人来。”
叶望舒坐直想了想,这人说得也在理。
一想到自已抱着人,眼泪鼻涕在俊脸上撒欢的样子,顿时一阵恶心。
真丢人!!跟小时候被救出时,一样丢人。
在这样不大的空间里,两人距离又近,帐中的熏香,如雾气一般飘渺,若隐若现的隔在两人之间。
“起开。”翟羲和有些不自在,皱了皱眉,冷冷呵斥道。
“嗯?”叶望舒一愣,他倒是忘了正坐在人身上,被这么一吼,又跟个刺猬似的,“说声劳驾那么难!!”
说完,动了动身体。
叶望舒低声骂了一句,双手无奈撑在翟羲和胸口,道:“腿麻了,稍等片……”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本来身体就不大好,又掉水里受了凉,自然也就没那么快恢复。
现下又耗费精力,与翟羲和斗嘴。又一个姿势,压制人了这么半天,腿麻也是没办法控制的。
翟羲和额头青筋直跳。
叶望舒话未说完,就被翟羲和大手大力抓住腕子,往后一扭。随即抬腿一使力,将身上的人给掀在一旁。
叶望舒不敌,往床榻里侧倒去。
“砰!”一声闷响,床榻晃了晃。原本,摆在暗柜上的书,也掉了下来。
叶望舒撞到了床档上。
翟羲和倚在床头坐正,一腿曲膝。一手捂着胸口,闭目仰头,神色冷漠,跟个冰雕似的。
叶望舒慢慢坐起,还好隔着薄被,背不至于伤到。他揉了揉手腕,正欲发火。抬眼时,看着这人霜雪的脸,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叶望舒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开口,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翟羲和看。
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和这人斗嘴。倒是从没这么近的细细端详过翟羲和这张脸。
叶望舒忽而感叹这人面容,凑近看更是丰神俊秀,无可挑剔,就是整个人气质跟冰山上,常年未融化的冰似的。
被观望着的人,紧闭的眼睫颤了颤,随后睁开了眼。翟羲和眼眸且幽且深,无一丝波澜。
他淡淡道:“看够了么?”说完随即,闷闷地咳了两声。
翟羲和心想着,这家伙要是再生事,干脆一掌劈昏算了。
叶望舒正欲开口反驳,发现这人的脸色与平日里的冷面不同。
不对!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看见方才自已手按着翟羲和腹部的地方,从衣服里渗出了血迹。虽然,翟羲和穿得是黑色锦袍,不细看是不容易发现的。
但叶望舒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许是从小顽劣,总是受伤,导致对血腥味儿特别的敏感。
翟羲和见叶望舒一动不动,盯着自已。便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移动。最终,落在了自已的衣服上。
本以为这人趁着自已不适又要炸毛。结果,这人也的确如自已所想,朝自已扑了来。
只不过,下一秒翟羲和就愣住了。
只见叶望舒快速上前,拉开他的衣领,一动不动。
翟羲和胸前以下,腹部以上的地方,有一长条刀伤,正渗着血。
叶望舒不难猜出,这伤应该是翟羲和在来文州的路上弄的。
至于是谁下的手?他猜想,大概是朝堂上与翟羲和他爹,对立的一方下的手。
翟羲和本就是个谨慎话少的人,到了新的地方,自然不会到处去说受伤的事。
“………你这伤应该是救我下水时裂开的。沾了水,如今看着生了脓水,约莫是感染了。”叶望舒克制着压抑不住的火气,沉声说道。
他也不知道自已是恼翟羲和不顾自已受伤的事。还是恼自已没用,不能自救。
翟羲和诧异,叶望舒也有这么冷静的时候。他刚想将衣服合上,却被叶望舒的手挥开。
翟羲和再抬眼欲质问时,对上的却是一双,有些微红的眼睛。
翟羲和瞳孔微缩,一瞬间心头像被什么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不过,他面上掩饰的极好。
叶望舒也不管他愿不愿意,轻轻替人把衣服领子拢了拢。
一面往外爬去,一面道:“我去打热水找药。”
翟羲和起身,“不必,我自已能……”
叶望舒维持半垮,往床榻外爬的样子。陡然转回身,双手扶着翟羲和肩膀,把人压了下去。担心自已没轻没重,于是,又打开衣服,看了一眼伤口,发现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他看着翟羲和正色道:“你别乱动!伤口都这样了,可见你也没当回事。你能什么你能!”
说完,叶望舒不管他,转回身下床找鞋子。不过,嘴里倒是没停,“别仗着会点功夫,平日里不当回事儿。这伤如果让关心你的人瞧见了,得多心疼……”
翟羲和一动未动,目光幽深的看着,坐在床榻边穿鞋的人。视线顺着弯下的身躯,落在叶望舒的手腕上。
腕上的青痕,大约是自已方才气极捏的。
“手腕疼么?”翟羲和问。
叶望舒不明所以,随口“嗯”了一声。带着疑惑,看了一眼手腕,随即笑了笑,“我虽身子没你强壮,但也不是个弱不禁风的矫情精。”
叶望舒见翟羲和垂眸不语,以为他愧疚,于是安慰道:“过几日就消了。不过……”
他突然不怀好意地对着翟羲和勾了勾嘴角,道:“就是会让旁人误会些什么,到时候我可不会替你掩过去……哈哈哈哈哈……”
随即,笑得跟个鹅叫似的。
翟羲和挑了挑眉,也不甘示弱被调戏,“嗯!我会负责的。”
叶望舒嘴上又没占得上风,扔下一句,让人别动,一阵风似的,跑出了屋子。
待人离开,翟羲和坐了起来,倚靠在床头,微微出神。
不到片刻功夫,隔着屏风,隐约有人进了屋。
只见,叶望舒端着铜盆进来,将其放在床榻边的矮桌上,袖子往上一撸,他拧干白帕。
对翟羲和道:“我没伺候过人,那个……你自已把衣服解开点,我先擦擦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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