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韶头脑飞速运转,回想昨日除了他,有谁靠近过御马,有谁又想栽赃与他。
昨日他检查了御马过后,阿景就将宣璎扶上了马,再没旁人碰过了。
阿景?
不可能。
阿景是他的人,他并没有让阿景做什么手脚........
那会是谁?
见他沉默,宣妤哂笑,道:“沈流韶,你别装了行不行,我看你演戏我都觉得累。”
沈流韶身形踉跄了一下,有些自嘲:“做戏?宣妤,在你眼里,无论我与你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我是在做戏是吗?”
“你从来都没信过我。”
宣妤不置可否的态度彻底伤到了沈流韶,罢了,不是他做的又怎样,宣妤认定了他是要杀宣璎的。
她从来都是不信他的啊 。
“是,就是我做的,我就是故意让他摔下马。”沈流韶开始破罐子破摔。
“凭他是谁,也配让我教?”
宣妤见他承认,更加怒不可遏,一把扯住他的前襟,“你!是我让你去教他骑射,是我!也是我疑你不信你,叫你当了我的面首。
你恨我,你为什么不来杀我?你为什么把气撒在阿璎一个孩子身上?”
“沈流韶,阿璎他是皇帝啊!他才十三岁,他还这样小,你竟这般心狠手辣,他日后再也不能正常行走,你叫他怎么受得了?你叫他如何面对满朝文武?”
宣妤崩溃哭喊,沈流韶心脏被她的眼泪灼痛了一下。
“杀你我多舍不得啊,”沈流韶有些阴鸷的抚摸宣妤的脸颊,“叫你眼睁睁看着你宝贝的弟弟变成个人人耻笑的瘸子,叫你生不如死,这不是更好么。”
“你!”宣妤扬手扇了沈流韶一巴掌,沈流韶身子歪向一边。
“宣妤,你是不是特别想杀了我,嗯?”沈流韶像是毫不生气,只幽幽的问她。
“可是你我都知道,你不能杀了我。”
宣妤浑身一僵。
是啊,她根本不能杀了沈流韶。
若是她一气之下杀了沈流韶,北昭大军即刻就能打进来,多好的出兵理由。
“是,我此时不能杀你又怎样?你现在落在我手里,我有一百种法子折磨你。”
“你说的对,生不如死,不比直接死了更难受么。”
沈流韶看着宣妤满是恨意和决然的面庞,突然大笑起来。
他虽是笑,却不见得有多高兴,反而满目心伤,眼角都沁了泪。
“宣妤,你与我在一处时,有没有一秒钟,不是做戏?”沈流韶目光落到宣妤腕子上,那只玉镯依旧光滑温润。
宣妤注意到他的目光,抬起手腕,不带任何犹豫的褪下了镯子,直接摔在了地上。
玉镯落地的声音很清脆,却狠狠的刺到了沈流韶的耳膜。
宣妤使足了力,透亮温润的镯子瞬时碎成了几段。
“不是做戏还能是什么?”宣妤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你的东西,让我恶心,你这个人,更让我恶心。”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殿,并吩咐金吾卫将沈流韶押到公主府。
是,她是不能杀沈流韶,但只要沈流韶还在她手上,她有的是法子磋磨他。
他那般高傲的一个人,让他当个公主府的奴婢,那又是个什么滋味呢。
宣妤这般想着,心中的怒气才消减了些。
沈流韶,走着瞧吧,咱们来日方长。
殿内,沈流韶呆滞的看着地上的几段碎玉,身形隐隐发着抖。
宣妤的话像无形的刀子,狠狠剜着他的心。
她想起那年宫宴,宣妤在梅园,也是这般决然的将赵淮斟的信物丢了回去。
可她仅仅只是将那串菩提手钏丢回了赵淮斟怀里,没有如这玉镯一般,碎成一段又一段。
*
宣妤处理完沈流韶,才又去了朝晖殿看宣璎。
宣璎正呆呆的靠在床上,身后垫着两个软枕,他如木偶一般,任由着侍女给他喂药。
宣妤上前接过药碗,叫侍女退下,她亲自给宣璎喂药。
宣璎见她来了,眼珠这才微微动了下,旋即瘪了嘴,一脸委屈。
“阿姊......我的腿好疼,我是不是好不了了........”
宣妤心苦涩万分,但还是安慰他,“没事的,阿璎好好养伤,都会好的。”
喂他喝了药,又哄着他睡下,宣妤这才从内室里出来。
临走时压低了声音吩咐朝晖殿的下人:“好好伺候陛下,谁都不能在陛下面前多嘴。”
宣妤这是在警告他们,不许在宣璎面前提他的腿日后可能养不好的事。
众人都是知道这位长公主殿下的作风的,连忙俯首应是。
*
今日因着宣璎坠马,早朝自然是没上成,但前朝事务繁多,下午,宣妤还是宣了几个大臣进宫议事。
晚上,宣妤回府,用完了膳,吩咐侍女去叫了刘章来。
“公主安。”不多时,刘章便进了来,躬身打了个千儿,道:“公主可是有事吩咐奴才?”
“嗯,”宣妤斜靠着引枕,问:“沈流韶现下在何处?”
“回主子,沈世子如今在他原来的院子里。”刘章恭敬道。
宣妤点头,吩咐刘章:“往后,每日只许给他一餐饭,加派人手给我死盯住他,不许他往外传消息或是与什么接触。”
刘章心下一惊,不懂公主为何突然这般对待沈流韶,但是他从来不是个多话的,只点头应着是,并不多问。
“嗯,下去吧,”宣妤摆手,“哦对了,本宫还缺个洗脚婢,你去把沈流韶叫来。”
刘章瞪大了眼睛,“主子.....”
主子这是要叫沈流韶当个洗脚婢么......
宣妤横他一眼,“去。”
“是,奴才这就去。”刘章忙收了声,去叫人去了。
不多时,沈流韶就被领了来。
宣妤掀了掀眼皮,叫屋内的侍女都出去。
“本宫想吃核桃,”宣妤指了指桌子上摆着的一碟子核桃,声线慵懒:“你来给本宫剥吧。”
沈流韶站着不动。
宣妤勾了勾唇,“沈流韶,你要搞清楚,你现在在鄢都,你在我手里。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宣妤拿了颗葡萄放入口中,继续道:“是,我是不能杀你。不过,我也是仅仅不能杀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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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宫里长大的,想必那种,叫人受尽万般痛苦却不留一道伤痕的法子,你也见过不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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