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妤不听众人的劝阻,愣是守了宣璎一夜。
她不走,旁人自然也走不得。
直到快寅时,宣璎的手指微微动了下。
“阿璎?”
宣妤最先察觉到,轻声唤他。
床上的人一张脸如金纸一般,闻言眼皮轻颤,嘴唇翕动。
“阿姊,我好疼。”
宣妤的泪珠子当即滚了下来,心疼的不行,“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太医急吼吼的入殿,宣妤不好再待在内室,被扶霜和云蘅扶了出去。
扶霜瞧着自家主子惨白的脸色,忙开口劝和:“主子,如今陛下醒了,您回朝阳殿睡会儿吧,您也撑了一夜了,再这么熬下去,身子不成啊。”
云蘅也劝。
宣妤拗不过她们,被扶着回宫去了。
回了朝阳殿,她安慰自已,既然宣璎醒过来了,那便是性命无忧了。
只是一想到昨日太医的话,一想到宣璎的腿......她心里就十分难受。
想着方才内室里不时传出来的宣璎的痛呼,宣妤强绷住的心弦终于断了,脱力埋在扶霜怀里哭了起来。
宣妤何时这般失态过,殿内众人都吓坏了,头都不敢抬。
扶霜与云蘅也是一脸的慌乱。
好说歹说将公主安抚好了情绪,云蘅吩咐小厨房做些饭食,宣妤摆手。
“陛下如今这般,本宫哪还有心思用饭......”
扶霜快急哭了:“主子,您从昨儿就没用膳,又熬了整一夜,这会子不吃不喝怎么行?”
“是啊公主!”云蘅也帮腔,“您得振作起来啊,陛下如今重伤在床 ,您断不能这时候跟着倒下去了。”
“如今这宫里内外朝堂上下,可全靠您撑着呢!”
这话像是点醒了宣妤,她眼睫颤了颤,“对,你说的对,我不能倒,我得给阿璎撑着......”
“云蘅,叫小厨房做些汤来吧。”
“哎,奴婢这就去。”云蘅见宣妤终于肯吃饭,忙不迭的就去吩咐小厨房了。
扶霜也是松了一口气,为宣妤擦去脸上的泪,出言安慰:“公主莫要太过担忧,陛下......陛下尚还年轻,一定会好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无论是宣妤还是扶霜都明白,宣璎的腿,怕是不成了。
若不是这样,太医断不敢说出“不良于行”四个字来。
宣妤想到这儿,心下又难受起来。
“他才十三岁,扶霜,阿璎他才十三岁啊!”
除了先帝与先皇后崩逝,扶霜从未见过宣妤如此伤悲的模样。
宣妤用过了饭,又被劝着勉强去睡了一觉。
不过她睡的并不安稳,不过一个时辰就醒了。
醒了第一句就是问宣璎那边怎么样了。
云蘅服侍她起了身,回道:“陛下现已回了朝晖殿,太医说,陛下的头部虽出血了,但所幸并未伤到内里。
只是腿伤实在不算轻,现在骨头已经接好,但是陛下伤了膝盖,这日后......只得好好静养着。”
宣妤压下心中苦涩,收拾妥帖,叫了十一进来。
“沈流韶可扣起来了?”她声音冷然,没有一丝情绪。
“回主子,按照您的吩咐,昨夜就已经将人扣在宫里了。”
宣妤点点头,又问:“昨夜你可查到什么了?”
十一颔首,道:“臣带着咱们的人仔细探查了校场内外,也问询了当日侍候的宫人。
在陛下昨日的御马身上,发现了针孔的痕迹,正是在马鞍底下。”
宣妤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你是说,难不成是有人故意做手脚,叫御马受惊,以致陛下摔马?”
十一郑重点头:“依臣猜测,是有人事先将针藏在了马鞍底下,待陛下上马,马儿被扎刺,这才受惊失控。”
宣妤冷笑:“可知晓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宣妤虽是这么问着,但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整个校场之内,希望宣璎出事又能轻而易举接触到御马的,也就一个沈流韶了。
果然,十一打量着宣妤的神色,顿了下才道:“臣一一查问了昨日校场伺候的宫人,他们说......
“说昨日陛下上马前,除了沈世子仔细检查过一遍御马,便无人再上前了。”
宣妤冷哂,道:“好,本宫且去问问他,昨日究竟是个什么情势。”
沈流韶被关在昨日为他安排的宫殿内,宣妤进来,叫身后的人都出去。
十一有些不放心,害怕沈流韶会对宣妤不利,想留下,宣妤没让。
待殿内的人都退出去后,宣妤打量着沈流韶,脸色冷寂。
“沈流韶,本宫说过,若你敢趁机对阿璎做些什么,我会杀了你。”
沈流韶自从昨夜被关了进来,他便知道宣妤这回又疑他了,她怀疑是他故意叫宣璎坠马。
他不愿叫她误会,忙上前解释:“我知道你难过,这事是我没留心,是我不好,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当时一时失神,也没想到那匹温顺的马为什么会突然发疯,我......”
“你没想到?”宣妤眸中升起怒意,“沈流韶,你怎么会是没想到?这明明都是你一手策划好的啊!”
“除了你,谁会有机会往马鞍底下放针,啊?”
沈流韶怔然,有些发懵:“你在说什么啊?什么针?我放哪门子的针?”
“呵,”宣妤死死的盯着他,神色嘲弄:“沈世子向来是会做戏的,只是我没想到,你的演技已经这般炉火纯青。
若是旁人瞧了你这般反应,定是觉得冤了你。”
“可我才不会被你骗了,”宣妤扼住他的腕子,恨不得将指甲嵌进他的皮肉里。
“你多厉害啊,能夜闯朝阳宫来杀我,怎么没能耐在校场杀了宣璎?
“你从来就是恨的,恨我大燕夺了你北昭的昭南十四城,恨我父皇强让你来南燕,成了仰人鼻息的质子。
所以你巴不得杀了我,杀了宣璎。”
“我没有想过要杀你!”沈流韶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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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挣脱宣妤的桎梏,红着眼睛与她争辩:“宣妤,我再说一次,我没想过要杀你,至于宣璎那个黄口小儿,我根本不屑于去杀。
“他坠马那事的确有我的不是,但是我根本就没有藏什么针,我什么都没干!
你怎的,你怎的总是这般揣度我?”
宣妤静静的看着他,心中毫无波澜,“那你说,除了你,还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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