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刑部来报,说是刘敬允已经全部交代了。
刘敬允交代,他受宣琢之令,贪墨了朝廷拨下去的筑渠款,以做养兵之用,并多次代替靖王与北昭翊王通信。
另外,中秋宫宴上沈流韶中毒,亦是靖王在背后谋划,缘由是靖王与北昭翊王约定,只要沈流韶死了,翊王就会借兵给靖王,助其谋反。
宣妤凝神看着刑部呈上来的刘敬允的认罪书,勾唇笑了笑,“贪污受贿,通敌叛国......啧,这一桩桩一件件,足够他刘家满门抄斩了。”
“南宫苑那边可有什么动静?”这话自然是在问正在宫里侍疾的靖王。
云蘅道:“回公主,这几日咱们的人时刻盯着呢,没见有什么异动。”
69書吧
“不过十一传回来消息,别院那边,那孩子的奶娘倒是进出频繁。”
宣妤冷哼一声,她就知道,靖王必不可能坐以待毙。
要的,就是他坐不住。
只要他有所行动,便容易抓着把柄。
有把柄,那就好办多了。
宣妤偏头,低声吩咐云蘅:“将刘敬允已经交代干净的消息传出去,看看南宫苑那位还有什么戏没唱完。”
果然,当日晚上,就有了动静。
朝阳殿里,宣妤正要睡下,扶霜自外头进来,低声说:“公主,外头传话说,内刑司里的秋竹,死了。”
“死了?”
宣妤秀眉微蹙,道:“怎么死的?”
“奴婢听说,是被毒死的,”扶霜伺候宣妤卸了钗环,“听说是有人将毒下在了秋竹的饭菜里,是五毒散,不到一刻钟,人就没了。”
“呵,”宣妤冷哼一声,“想来,咱们那位靖王殿下,终究是没沉住气。”
“是时候收网了。”
第二日早朝,御史台的郑御史慷慨进谏,直言靖王在蜀地豢养私兵,暗中通敌,意图谋反。
铁证如山,哑口无言。
一石激起千层浪,宣妤大手一挥,直接命人快马加鞭去查抄蜀地靖王府,时刻待命的十一一行人也立即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截住了意图自鄢都逃回蜀地的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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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深处,宣琢面容灰败,身上锁着枷链,头发乱糟糟的,一夕之间,哪里还有一丝高高在上的王爷模样。
依稀听见有脚步声,宣琢抬起头,而后是狱卒恭敬的行礼声,“参见长公主殿下。”
“嗯,”宣妤略一点头,行至关押宣琢的牢房门口,声音里没什么温度,“打开吧,本宫有几句话要与他说。”
狱卒手脚麻利的开了锁,引着宣妤进去,宣妤挥退了周遭守着的狱卒,“你们先退出去吧。”
狱卒领命退了出去,阴暗的牢房中只余下面面相对的两人。
“呵,皇姊是来看我的笑话的么?”
是宣琢先开的口,他冷冷的盯着面前宣妤,语带嘲讽。
宣妤扬了扬下巴,笑道:“自然是来看笑话的,皇弟许是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啊......”
“最喜欢的,便是欣赏手下败将折在我手里的丧气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宣琢仰面大笑,“也罢,终是我技不如人,棋差一招。”
“但我不甘心!”
宣琢的眸中猛然泄出一簇怨毒,咬牙切齿道:“我也是皇子,我也是父皇的亲生儿子!凭什么父皇从不拿正眼看我?凭什么早早便将我打发出去?”
“我宣琢有哪一点,比不上宣璎那个黄口小儿?”
他神态癫狂,脚上的镣铐被拖动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宣妤的面色无波无澜,斜睨他一眼,像是在俯视蝼蚁,“凭什么?凭他是中宫嫡出的皇太子!”
“他宣璎的皇位坐的名正言顺,”宣妤将一叠信封甩在宣琢脸上,“你竟敢勾结北昭意图篡位,你这是乱臣贼子!”
宣琢闻言又大笑起来,眼底满是疯狂:“乱臣贼子?可笑!我宣琢乃先皇二皇子,吾乃正统!何来乱臣贼子之说?”
他目眦欲裂,全然一副疯癫模样,宣妤不欲与他计较,嘲讽道:“连自已的女人和儿子都能下手杀害,父皇可没有你这样心狠手辣的皇子。”
宣妤来大牢之前,别院那边传来消息,秋竹的那个孩子,被奶娘溺死在池子里了。
宣琢闻言一怔,旋即回神,依旧一副阴狠模样,“谁说是我杀的?秋竹不过一介棋子,那是她死得其所!”
“至于那个孽障......”宣琢冷笑,“秋竹何等脏污的出身,竟敢攀附本王,算计本王得了孩子,那个孩子本就该死!”
这人已经彻底疯魔了,宣妤亦不想与他多言,转身欲走。
“皇姊,你这般一心一计的帮扶宣璎那个蠢才,”宣琢冷冷一笑,“你甘心吗?”
“你就不怕,等宣璎长大掌权了,第一个想要料理的,就会是你这个锋芒过盛的亲姐姐么?”
宣琢的声线阴恻恻的,在阴暗的大牢里更显瘆人,“记得儿时,父皇永远最喜欢你,曾多次遗憾你非男儿......”
“哈哈哈哈哈哈!”宣琢似是十分愉悦的模样,解恨一般吼道:“就算你聪慧过人又如何?就算父皇格外器重你又怎样?你是个女人,你是个女人啊!”
“就算你如今垂帘听政,也不过是越俎代庖,牝鸡司晨而已!”
宣妤没理会身后宣琢的发疯,抬步走出了大牢,外头阳光甚好,宣妤抬手遮了遮眼睛。
扶霜忙撑了伞迎上来,担忧道:“主子没事吧?里头那位可说了什么?”
宣妤摇摇头,被她扶着了马车,不咸不淡道:“不过是些疯言疯语,不值得理会。”
“回去吧,”宣妤神色自若,“他这辈子便只能在这一方牢狱里度过了,他犯了弥天大罪,畏罪自裁也不无可能。”
扶霜眼睫颤了颤,明白了,主子这是不准备叫宣琢活着了。
扶霜放了马车的帘子,低声道:“奴婢明白。”
说着,给了十一一个眼神,十一会意,转身回了大牢吩咐去了。
谁会在意一个谋逆未果的罪人到底是如何死的呢,史书上说他是畏罪自裁,那他便是。
就算是被狱卒勒死,又有谁会知道呢。
当晚,宣妤正在御书房考教宣璎的功课,朝晖殿的太监周禄进来回话道:“陛下,公主,刑狱那边来人说,狱里那位畏罪自裁了。”
宣妤神色没变,“知道了,他犯了大罪,自然不宜入皇陵,但终归是陛下的兄弟,陛下也不忍他曝尸荒野,便在灵山寻一处风水宝地给他吧。”
周禄垂首应是,转身退出去安排去了。
都是人精,周禄怎会不明白,公主虽说是为他寻个风水宝地仔细安葬,但自古以来哪个谋反的人有好结果的?就算是死后,那也是不许有的。
那位曾经尊贵无双的靖王殿下,死后的结局,不过就是一卷草席卷了埋到荒山野岭里罢了。
这便是成王败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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