纂渝的语气中带有些威胁的意思。他认真起来的气场意外地强大,压迫感十足。那个男生有些被吓到,不太敢说话,只是极力地避免和纂渝对视,一副心虚的模样。
“那么就当你默认了。”纂渝将凑近的脸庞收了回来,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首先,是昨天晚上晚自习结束的时候,你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吗?”
“是,那又怎么样?” 那个男生弱弱地回了一句,并不想让话题进行下去。纂渝可不会放过他,接着问道:“你昨天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吗?或者说有什么可疑的事情?”
纂渝并没有直接拆穿他的伪装,反倒是开始假设起来。像极了蜘蛛捕猎时,一步步将猎物引进丝网中心的模样。
“哈?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学校里怎么会有可疑的人。”那个男生选择继续装傻。纂渝见势不再继续揪着这个问题,又问道:“那中午在食堂的时候,你有见过我们的东西吗?”
“我又不知道你们的包长什么样,怎么可能知道你们有什么东西?”那个男生有些恼怒,借势想将纂渝和罹两人赶走。“不知道你们想要干什么,但快上课了,能回到你们自己的座位上吗?”
“噢?这可就有点头疼了。”纂渝露出了一个狡诈的表情,猎物上钩了。
“我可没有说过,我们的东西里面有包啊?你怎么知道我们中午的时候拿了书包呢?”
那个男生见谎言被戳破,连说话都变得没这么利索了:“这,我,我是看到你们去饭堂的时候拿了包......”话说到一半,他立马闭上了嘴。在前面他才说完不认得他们的包,这下子可是越描越黑了。
“介意告诉我,你的抽屉里或者书包里,有没有学校小卖部的那种饭盒吗?”纂渝摊开双手,做出无奈的手。“我就不冒犯你的私人财产了,你自便吧。”
“还有,美工刀这种东西,普通学生应该也不会带来学校吧?”
那个男生是美术课代表,当然也是艺术生。普通学生也很少有用到美工刀的地方,自然不难做排除法。
看那个男生闭口不言,纂渝还想说些什么,上课铃却先一步响了起来。
“唉,真不是时候。”纂渝长叹一口气,也直起了身来:“我说,敢做就敢当,我也不想再拐弯抹角地问你了。如果你还有自知的话,下课,主动来我们位置这边。”
罹到话题结束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也完全插不进去嘴,屁颠屁颠地跟着纂渝回到了座位上。这节课是历史课,给他们上课的老师是个高龄教师,说话带点地方口音。老师说话的内容一半还得靠猜,所以大部分同学选择低头自学。
罹也无心上课,满脑子都是纂渝和美术课代表的那番对话。前桌的纂渝也明显心不在焉,几乎半节课都在看向窗口的位置,下面是一群正在上体育课的班级。
而那位美术课代表,则是在桌子上趴了一整节课,中途也没有抬过头。毕竟最后一排的位置,老师也不会过多注意。
下课铃声如冲锋的号角般,驱使着广大学生勇敢冲向饭堂。
也有不紧不慢的,还有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的。
“抱歉,我的事情让你这么操心。”刚才都是纂渝在帮罹说话。虽然如果换作是罹自己来问的话,可能压根问不出些什么。毕竟他没有纂渝那般的气魄和胆量,他只是一个连话都说不好的小透明罢了。
“这有什么的,兄弟被欺负了,给你出气不是应该的吗?”纂渝当时的那股气场早已消散,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你来说的话,肯定说不出什么有威胁的话。”
“对了,我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纂渝神秘一笑,开始卖起了关子。
“你在为自己说理的时候老是毫无干劲的样子,对自己的处境老是很不上心啊。”
是因为罹已经习惯面对这些事情,要是对这种频繁而来的状况,每一件都花费精力去应付,那可有点吃不消。但是罹并没有将以前的事情告诉纂渝,所以他并没有将这个想法说出口。
“但是,嗯,就是上次宿舍那件事情。”纂渝好像莫名有些不太好意思,用手指抠了抠脸颊:“你帮我说话的那次,就说的挺好的,也看得出来你在很努力地帮我说话。”
宿舍阳台横杠脱落的那件事情,后来学校方面也对此进行了反馈。对每个宿舍都发放了维修反馈单,并且在国庆假期期间,就将所有宿舍的毛病都修缮完毕。那个宿管也因为没有及时处理状况而被说教了一通,从工资里扣除了一部分作为了我们宿舍修缮的补偿金。
一切都好像刚刚发生,但实际上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在这期间,系统突然出题也变得少了起来,基础面板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罹感觉这里的时间流逝貌似很快,相对于现实世界来说。
“罹面对朋友,会比面对自己更加真诚。”纂渝接回了上面的话题。“但是也要多关系下自己,给自己多分一点温柔。”
虽然罹自身没有怎么注意过这点,但纂渝所说的确实没有错。他经常灌输给自己一个“我不怎么重要”的思想,潜意识也自然而然地潜移默化了起来。但对于他来说,“朋友”这个概念是重要的,远比自己来得重要多。
所以他愿意为朋友而做很多事情,相反,放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倒是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两人交谈的期间,教室里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两人等着美术课代表主动过来,但他却依旧趴在桌子上,没有一丝动静。
“不会是睡着了吧?”罹想要起身去查看,却被纂渝制止。“再等一会吧,让他自己过来。”
片刻,等教室只剩下他们三人时,美术课代表才抬起头来,先张望了一番四周,再朝他们走了过去。走之前,他好像在包里拿出了什么东西,他将东西背在身后,似乎不是很想让人看见。
“......你的东西。”
美术课代表直直走向了罹的位置,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正是纂渝找不到的那份餐具。罹转手便递给了纂渝,解释道:“这个是他的,你拿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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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吗?”
罹眉头紧皱,用尽量温柔且不失警惕的语气向他问道。他害怕过于激进的话语会刺激到对方,所以尽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对方先是沉默不语,憋了好久才说出了一句:“你比我好多了。”
虽然听到这句话会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罹没有打断他的发言,耐心地想听他说下去。谁知对方看到他这副模样,竟大声地低吼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听起来很无助,且迷茫。
他原以为自己会受到谴责,不留情面的谩骂。可是罹却丝毫没有要破口大骂的意思——在他的心里认为,罹现在保持冷静的模样,大多都是出于对于他的怜悯。
他想看眼前这个被莫名的热潮捧上天的人出洋相,想看这个人不理性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样,用这种听起来这么温柔的语气,像安慰小孩子似的问出这样一句问题。
真是丑陋——但这种想法,却是由这个扭曲的世界而滋生出的。毕竟这个世界的“恶”,已经以无数种形式埋藏在了人的心里,需要的,只是一个激发的契机罢了。
那便是对他人的,只遵从于自身欲望的,毫无规则而言的:最无知,最纯粹的“恶”。
那种因为一时冲动,而犯下的错误,往往就是这种无知的恶意引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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