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成。”
“你们这一车石头就够累的了。”
听到男人的这话,吴邪连连摆手。
这么热的天,还要出来做苦力,他哪敢麻烦人家。
“没事咧,你们既然是周道长的朋友,那就是我们扶周村的朋友。”
男人撩起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咧嘴笑道。
“你们都认识周道长?”
听他们的语气,吴邪不禁有些疑惑。
哪知道,这话一出, 一行人竟是~忍不住相视大笑。
“那当然。”
“纯阳观离我们寨子不远,周道长自小可以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
“打小就认得了。”
听完这一番话。
吴邪总算明白过来。
难怪刚提到周牧的时候,他们会是那种-反应。
“你们这是?”
吴邪又指了指车里的石头。
明显是刚从山里开辟出来的。
“修路嘞。”
“寨子里要修一条路通往外头。”
男人继续道。
见队伍里不仅有男人,甚至女人和小孩都齐齐上阵。
一旁的老痒,心里愈发好奇。
“你们这样忙碌,有工资……就是工钱?”
男人眉开眼笑,连连摇头,“路是给我们自己修的啊,要什么钱?”
不仅是他。
其他人也是纷纷开口。
“就是啊,大家盼了好些年,县里总算拨款了。”
“老村长都说了,这是给我们寨子谋福,以后孩子们上学、大家伙出门打工,就更方便了。” “老话说,穷修路贫种树,咱这地界啥都缺就是不缺树,修路是大事。”
“大家伙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都踊跃的很。”
“对了,还有周道长, 一个人给村里拿了二十万,大家伙哪还能拿工资?”
“周道长好人啊,还有李道长,往些年灾荒,也都是他下山,不辞辛苦,换回来的钱一分一厘
都用在了赈灾上。”
看着他们脸上的淳朴和真诚,吴邪忽然有些感慨。
进入江湖倒斗行,见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回过头才明白,这种东西有多难得。
还有周牧,原来三叔给他的酬劳,并未留下独用,而是拿出来帮着村民修路。
“好了,不能再歇了,再有两天就是破土的大日子,不能耽误了。”
聊了一阵。
男人将灌满山泉的水壶重新挂回了车把上。
招呼了身后众人一声。
“来咯!”
“今儿个可不能偷懒了。”
“再来几趟,就能回家吃晚饭。”
一行人谁也没有不满,连那些看上去顶多也就十二三岁的小孩,也是神色坚毅,尽可能的帮 忙推车。
见状。
吴邪心里更是感叹。
也只有在这种寨子里。
还能见到大家伙还能力往一处使,心朝一处齐的景象了。
“吴小哥,还有老……”
“叫我老痒就行。”
见他看向自己,老痒连忙说道。
“哦,对对,看我这脑子,走吧,等我把这车石头送到村口,就带你们去观里。”
“我来帮忙。”
“我也来。”
人家这么热情,吴邪和老痒也不好就这么看着。
主动提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那多不好。”
“你们远道而来,按理说我该好好招待的。”
男人脸上露出歉意。
“没事,陈大哥再这么说,我俩真不好意思了。”
从刚才的闲聊中,吴邪得知眼前这男人姓陈,在家里排行老六。
祖祖辈辈都住在扶周村。
以狩猎种田为生。
三十来岁的年纪。
老痒一开始还觉得这村名有些深意,好奇下便多问了一嘴。
之后才明白,原来终南山往日又叫周南山,而他们住在山下,就取了个扶龙拱山的名头。
吴邪听得心中暗叹。
他因为从小耳濡目染,加上前段时间又跟在三叔身后被言传身教。
对于风水二字,也稍稍有了些明悟。
扶之一字,在古代可不是能轻易动用的。
尤其还是扶龙之说。
龙为天子,又意为龙脉。
不过如今看来,应该是取自后者。
能定下这等名字的,绝对不是寻常人。
按照陈老六说的,寨子里一穷二白,孩子们上个学,都得翻山越岭去几十里外的镇子上寄 读。
半个月才能回家一趟。
“难道是周牧的师傅?”
吴邪心头一动,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个人来。
无论是三叔,还是眼前这些扶周村的村民,对他似乎都推崇无比。
最关键的。
周道长……也姓周!
一路胡思乱想中,差不多一个来小时后。
几间茅屋瓦房,便出现在了两人视线中。
村子不大,估计也就四十五户人家,几乎见不到高楼大厦,还是那种八十年代常见的老房 子。
寨子里无数人影正在忙碌。
就和陈老哥说的一样,家家户户,男女老少全都上阵。
一副火热朝天的景象。
忽然间。
他在村口那株大树下,望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身青色道袍,身材削瘦却挺拔,宛如松竹,正和一个老爷子说着什么。
“周道长下山了?”
旁边的陈老六眼神也是一亮,指着远处那道人影惊喜道。
“是了,明天是大日子,周道长应该是来和老村长商量破土的时辰来了。”
陈老六招呼着人,将车上的石头卸到一边。
这些山石都是整块,从山里用铁纤开辟下来,真到铺路的时候,还得重新打磨。
他们这些年轻力壮的负责开山运输。
其他人就做些协助的工作。
也是为了能省则省。
毕竟黄沙水泥搅拌机,就全都得从镇子上请人来。
“吴小哥,我带你们过去。”
陈老六冲着两人咧嘴笑道。
“麻烦陈大哥了。”
吴邪摆摆手,正想说不用,毕竟就这么几步路。
但寨子里的村民实在太过热情。
让他都有些过意不去。
一路上山的这么会功夫,甚至连他有没有婚娶都问上了。
“不麻烦,不麻烦。”
陈老六连连摆手。
这还不够, 一手抓着一个背包,直接从车上拎了下来,扛在肩膀上大步流星的往寨子那边走 去。
看他步伐稳重,呼吸沉稳。
竟然是出于意料的轻松。
吴邪到了嘴边的话,也只能咽了回去。
一旁的老痒,也是瞪大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背包里全是这次前往秦岭倒斗的装备。
少说数十斤。
陈老六拉了一路的山石,竟然还有余力。
只能说山里人确实坚韧。
正在和老村长说话的周牧,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下意识转过身去。
一眼就看到正朝自己这边走来的吴邪。
近大半个月时间未见。
他身上似乎多了几分从容。
想来也是,短短两个月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东西。
忽然从舒适的环境里跳出来。
感受到从未所有的压力。
再不成长。
只能说吴家的担子他也挑不起来。
不过……
周牧的眼神却是更多落在了他边上那道身影上。
个字不高。
板寸头三角眼。
一副混不吝的气质。
除了耳朵上少了那副六角铃铛的耳环。
与原著中老痒的形象如出一辙。
但他看的却不是如此。
此刻,在他视线中,老痒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妖气’。
烈日之下,宛若一道道蠕动的黑雾。
当然此妖气并非妖物气息。
毕竟他应该还属于‘人’的范畴。
《易经》中说,不合常理者即为妖。
老痒身上太过诡异。
虽然隔得远,但那双眼睛……却是宛若死人。
身上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
想来应该是那株神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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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出现在这……意思也不言而喻。
秦岭神树的剧情开始了。
只看到两人的一刹那,周牧便想通了一切。
“周道长!”
等走近村口,吴邪忍不住挥了挥手。
从西沙分别。
时隔这么久再次重见。
说不想念肯定是假的。
“那就是你说的周道长?”
老痒拉着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这一路上。
他其实远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至少心里是忐忑难安的。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即便是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
每次半夜醒来时。
老痒看着镜子中那张邪异的脸。
也会毛骨悚然。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仿冒品。
是杀死了原主取而代之的怪物。
但偏偏……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尤其是当他推开家门,看到死在缝纫机上的母亲时,他就彻底断了回头路。
神树也不是万能的。
要想复活一个人。
必须再带一个生人进入其中。
所以他找到了吴邪,那个从小到大跟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
他想的是,即便到时候事迹败露。
有小时候结下的那份善缘在,他应该会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
而且,母亲从小待他如同几出。
这是别人完全无法替代的。
不过,当他费尽心思引他上钩时,吴邪却提出了个让他胆颤心惊的要求。
带一个道士同行!
尤其是当他说起那人时,眼神里的崇敬之色,是根本没法作假的。
他这一路上也曾旁敲侧击过。
但这小子始终守口如瓶。
打死不说。
他也曾幻想过,这位从未谋面的道人,是个有道行的奇士高人。
他怕自己会被识破。
更怕还未进入那座祭坛,就被当成妖魔斩杀。
那一切努力就真的白费了。
但当看到周牧的一刹那,老痒悬着的心忽然落了回去。
在他视线中。
那只不过是个长相稍微出众,年轻到有些过分的小道士。
如今这个年代。
真正有道行的修行中人,哪一个不是避世不出,仙风道骨?
就这幅打扮。
他都怀疑吴邪这小子是为了在自己跟前充面子,故作神秘,夸大其词。
“走,带你去认识下。”
“周道长是修行中人,你小子待会把嘴给我合上咯,别乱说话。”
“要不然我马上扭头就走。”
吴邪点点头。
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回头冲着他压低声音,认真叮嘱了一句。
“知道。”
“我老痒向来敬道礼佛,哪年不去灵隐寺烧香,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
老痒说的言辞色正,眼底深处却充斥着一抹浓浓的不屑一顾。
“村长,这两位小哥是我在山下遇到的。”
“说是周道长的朋友,我就带他们来了。”
陈老六将背包放下,老村长狐疑的看了行礼一眼,又在两人身上扫过,最后才看向周牧。 “是,先前在山下认识的。”
“老村长,您先去忙,我带他俩随处转转。”
闻言,村长只是点了点头。
带着陈老六离开。
将树荫留给他们一行三人。
相互打过招呼,吴邪又郑重其事的把老痒介绍给周牧。
正要解释此行目的时。
周牧却是平静的看向老痒。
“我刚好粗通一些相面之术,这位朋友虽然是头次见面,但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不知道为何。
被周牧那双澄澈如水,古井不波的目光扫过。
老痒竟是有种如坠冰窟,仿佛浑身被人看透,毫无秘密可言的感觉。
但吴邪就在边上。
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周道长请直说……”
“我观你三魂不在、气魄离宫,不知道是何缘故?”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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