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的谈话,要是不那么严肃,气氛就会好很多,也更容易成为朋友,张爱茹和毛文科就是这样,开了两句玩笑,马上两人的关系不再像警察和嫌疑犯了,更像是相处很久的朋友,有说有笑起来。
听完他讲为什么水牛没上牙的故事,张爱茹接着问:“你小时候放过牛吗?”
毛文科笑着说:“当然,从小放到大,我家现在还养水牛,耕田种地全靠它了。”
说完有些伤感起来,接着说:“小时候有一次放牛差点淹死,幸好有人把我救了,但……”没说完,他想到了杨福寿,那个为救他们变成了傻子,而最后被肖四杀了的恩人。
看到他停顿了,张爱茹好奇的看着他,问道:“但怎么了?”
毛文科犹豫了一下,觉得诉说也是一种释怀,难得有愿意倾听的人,接着讲起了那次和伙伴到石桥水库放牛,水牛到水里泡着,他们就到水库里游泳,几个人溺水了,刚好遇到准备娶媳妇来泡木料的杨福寿,他把他们都救了,自已却因脑子进水成了傻子,更可怜的是他被肖四杀了。等毛文科讲完,泪水不自觉的从脸上滑落下来,张爱茹看得出这个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也有脆弱的内心,他是真的伤心了,就连他说到肖四杀人时,张爱茹脸上起了变化,而作为经验老道的警察他却没发现,要是平时是绝逃不过他的眼睛的,可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原未到伤心处!
此时的张爱茹内心也有了变化,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虽不深交,但她感觉得到毛文科是个好人,他正直稳重,加上刚才看到他感性的一面,她也想将自已内心深处压抑的往事与他分享,但他毕竟是警察,所以还是有一些忧虑顾忌,试探性的问:“你说的是石桥镇的肖四?”
毛文科并未从伤心和仇恨中缓和回来,也不警觉好奇她怎么知道石桥镇的肖四,愤怒的说:“对,就是他,我恨不得亲手刮了他,可能他坏事做尽,仇人太多,等我赶到时已经被人杀了。”
听到两人有共同的仇人,张爱茹防备心终于卸下,将一张手绢递给他擦泪,站起来走到刚才两人讨论的那副字前,用手抚摸着“驹驰”两字,缓缓说道:“这是我父亲写的,他也被肖四打死了。”
毛文科惊讶的看着她,等着她往下说,张爱茹头也没回,接着将起了她如何与父亲张驷贤相遇,两人如何相依为命,一直到被肖四打死,原来“驹驰”是张驷贤的字号,他生辰属马,所以名字里有驷马难追的“驷”,字驹驰也因属马而取,是他自已取的。
说完这些,张爱茹已是泪流满面,她感觉到毛文科起身来到她的背后,但她并未回头,话赶话都说到这了,把心一狠,索性把所有的都说了吧!压抑在内心也是一种痛苦,反正大仇得报,她也无欲无求,接着把她如何到肖家,如何杀的肖四都说了,缓缓的转身过来,看着毛文科说:“你怀疑的没错,我就是原来的九姨太,孙静茹。”
内心深处的秘密释放出来,她倍感轻松,脸上夹杂着泪花泛起一丝微笑,等着毛文科给她戴上手铐。而出乎预料的是他并未那样做,伸出手摸摸她的头以示抚慰,不经意间戴在头上的帽子滑落下去,一头飘逸秀发散落在肩,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更是让人心疼。毛文科不知如何安慰她,低头吻向眼前韵味十足的少妇,或许是内心得到释放,也可能是欲望太久的积蓄,张爱茹伸出舌头激情的回应着他,两人纠缠到一起扑倒在旁边的床上……
风平浪静以后,两人相依偎着,张爱茹脸上的红晕还未退去,用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娇羞的说:“你上次说你属鸡的,那我不是比你大六岁?”
毛文科搂了搂她,笑着说:“这好啊!女大三抱金砖,我抱两块金砖是我的福气。”
张爱茹打了他一下,说:“人家那是说的娶媳妇,我又不是你媳妇。”
毛文科把被子一掀,说道:“这还不是媳妇?都这样了哦。”
张爱茹赶紧拉了回来,盖住两人身体,说道:“我是道姑哎,而且还……”
她或许想说还给人当过姨太太,但被毛文科蒙住了嘴,说道:“谁说道姑不能成亲,而且你这道姑是假的,我可不管,我此生就非你不娶了。”
他说这话可不是甜言蜜语,年近三十好像还没看上过哪个女的,也许这就是缘分吧!以前也有人给他介绍过对象,可他都是推三阻四的给拒绝了,身边的人甚至一度怀疑他可能是身体或心理有问题,时间长了他自已都怀疑了,可经过刚才的实践,确实两方面都没问题,而且这是他的第一次,也就是传说中的俗称处男,缘分这事还真说不清楚,感觉来了挡都挡不住。
毛文科问道:“你不愿意吗?”
张爱茹继续画着圈圈,低低的说:“我可能也生不了孩子了。”
毛文科:“那不是事,这是命里安排的,我恩人杨福寿养大三个妹妹,又救了我们一群孩子,他可算把这些都当自已孩子了,他自已也又没孩子,你父亲那么好的人,你并非他亲生却胜如已出,而且有孩子也见得都是好事,我做警察这么些年,见过打伤打死父母的不孝子大有人在,所以这事顺其自然。”
他虽说得在理,张爱茹也没立刻答应,对他笑笑。
毛文科知道这事也不能急,他也不是个急性子的人,转移话题问:“你怎么不跟肖世冰相认?你怕他知道是你杀了他父亲吗?放心,这事除了你我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张爱茹没有正面回答,答非所问的说:“我觉得李贵森不是好人,我感觉蒯师爷的死与他有关。”
毛文科:“哪个蒯师爷?”
张爱茹:“就是这里……”
刚才是欲望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想起这床上死过一人,此时觉得这样躺着有些不妥,两人不约而同的起身穿衣服,张爱茹接着说:“他是我父亲的师傅,也就是我的师爷。”
毛文十分肯定的说:“那不能,他说是因为肖世冰看到了你,而你不跟他相认,所以他才来打探的。”
69書吧
张爱茹:“可是……”话没说完又咽了回去,她可知道李贵森和毛文科的关系,此前两人聊天他经常提,觉得这种凭感觉的争论没必要。
毛文科已经穿戴整齐,从后面抱住她,轻声说道:“放心,我会查清楚的。”
话虽这么说,可以后他可能就没机会查了,因为张爱茹又拜托他去查另一件事,就是当年张驷贤被肖四爷打伤以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基本上没生还的可能,但她希望起码知道他的尸骨在哪,往后也有个祭祀悼念的地方。她说她在石桥镇那些年也想打听,但管家肖二太鸡贼了,她怕暴露,她可知道五姨太太和鹰老五的事,都是肖二在背后调查出主意才除掉他们的。本来毛文科对肖二,也就是如今的赵国民还挺有好感的,经她这么一说一下就没了,所以这枕边风的威力那决不能小觑,还好对于毛文科来说,多对人有一些防备心也是好的。
听她说完,毛文科问:“过去这么多年,就一点消息没有?”
张爱茹:“我回到这文笔观后,问了蒯师爷,他说他打听到的是被一个做买卖的人给抬上马车拉走了,可做买卖的人跟多,只好大海捞针了,我也本来打算自已去打探的,可接着蒯师爷就被……”没说完眼泪掉了下来,毛文科给她拭去泪水,安慰道:“没事,打听得到的,石桥镇我熟。”
无巧不成书,毛文科第一个打听的人就对了,马丙坤,他是李贵森的表姐夫,他媳妇刘二巧和李贵森是亲表姐弟,而且他们的儿子马存立与毛文科算是认识,受张爱茹的托付他到马家一问,马丙坤告诉他,就是自已拉走被肖四爷打伤的道士,但半路上死了,他给埋了,毛文科问他埋哪了?他说就埋在与东村和棕园村的那个三岔路口上面,而且还有一个叫杨福寿的年轻人和他一起埋的,听到杨福寿的名字,毛文科差点跳起来,尖声道:“杨福寿……”
马丙坤一家被他吓一跳,也不明白怎么回事,感觉这人怎么就像被人踩到尾巴一样惊叫起来,都疑惑的看着他,毛文科这才接着说:“那是我的恩人呐!怎么这么巧啊!原来那时他还没下水救我们,也没变傻啊!”
一家人还是云里雾里,不知道他说什么,毛文科这才将杨福寿怎么救人,怎么变傻,后来又怎么被肖四杀了说了出来,马丙坤也讲了他遇到道士的经过。
那天他赶着马车要去城里送山货,出了镇东口,在那几口破罐窑前看到一个躺人,他是属于心好的人,以为是逃荒要饭的生病或饿晕了,上去一看是个道士,问他怎么回事,道士说被人给打断手脚了,他也不知道马丙坤是什么人,也没说被谁打的,马丙坤一听被人打的,他是回民,虽是买卖人不惹事,但他也不怕事,而且绝不是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的人,问道:“我如何帮你?送你到镇上找郎中?”
道士摇摇手,有气无力的说:“你是不是要上城里,如果顺路把我捎回去。”
马丙坤:“顺路顺路,我就到城里。”赶紧到马车上腾空一个位置,将道士抱了上去,驾上马车朝县城赶去。
上路后,马丙坤问他:“你从哪来呀?怎么称呼你?这是被谁打的呀?”
他一连三问,道士只是摇摇手,有气无力的说:“张驷贤……”可能是有内伤的缘故,他没多说话,当时马丙坤也不知道,以为他不想说,也就没再问,但凡他多说一句从文笔观来,后来马丙坤肯定去捎信的,可他没说。
一直来来到与东村岔路口,道士急促的招手喊道:“水……水……水……”
马车上也没带茶水温水之类的,马丙坤赶紧先停下马车,他知道刚好路边有山泉水,或许道士也是去的时候看到那里有水,有人还在那搭了一匹井槽供路人接水,他正准备找装水的容器,余光瞟一眼,看到有人正在那接水,跳下马车搭话道:“喝水呢?能借你的水壶一用吗?”
接水的年轻人热情的回应:“可以可以,你在那等着就成,我接过来给你。”
接满水转身过来,边走边问:“到城里吗?镇上人啊?”还没等马丙坤搭话,他认出了他,原来他到镇上卖过山货给他们家,笑着说:“原来是马掌柜啊!开始没看出来,呵呵……”
马丙坤笑着回应:“是我,你这是去哪?还是砍柴?”
年轻人:“我砍几棵木料,准备修一下老房子。”
马丙坤接过水壶,他也不知道道士有多渴,买卖人嘛!有人认出自已就得客气聊几句,问道:“你是东村还是棕园村的?”
年轻人:“我东村的,我到你家卖过山货几次,你可能不记得了,我叫杨福寿。”
马丙坤热情的笑着说:“啊……有印象……有印象的,今天砍了多少了?”
杨福寿:“差不多了,喝口水准备回去了,这水壶你带着去呗,我这就回去了也用不上。”
马丙坤道:“不用,不是我喝,出镇口遇到一位道长,说是被人打伤了,我给带过来了,他刚才说口渴,正好看到你在接水,说跟你借一下水壶。”
杨福寿用手一让,意思是那走吧!两人聊半天了,车里那位早就等着了,边走边问:“被谁打了?”
马丙坤:“我没问,他也没说,等会问问。”
两人来到张驷贤跟前,只见他微闭着双眼,马丙坤轻轻推了推他,问:“哎……哎……,道长,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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