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突如其来,吴顺安扶着女人回到前院,用力的搂了搂她的肩膀,让她去换好衣服,安慰交待了一番,自已换好衣服就去了县里。
本来开会是要第二天才报道的,但计划有了变化,他为了以后要是万一查起来,在这里开个房间登记可以有不在场的证据,连续的开会他可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如果回去处理大老婆尸体,开始他是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尸体背得远远的,在山林里挖个深坑埋了就算,但思来想去觉得不够稳当,万一被进山打猎或是砍柴找野菜的人看到,还有野狗饿狼也把它挖扒出来,可不能小看这野狗饿狼,它们饿急了两眼泛红冒光,对血腥味的嗅觉那是出乎预料的灵敏,不管你埋得再深再严实都能扒拉出来撕食。
这是有经验的,以往村子里的鸡猪得了瘟疫病,死了后怕传染,都是到山里深坑掩埋,挖四五米深的大坑掩埋,自已一个人挖不了太深不说,就算挖得深些,没几天就能看到有野狼野狗将尸体扒拉出来,吃剩的脚手骨头散落在村子周围,后来所有得瘟病死的尸体都要焚烧,深埋不是办法。
焚烧更不可能了,单他一个人,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想将一具尸体毁尸灭迹用火烧,那不是一时半会完成得了的,以他在村里的身份地位,可能没烧烧到一半,那几个整天游手好闲尾随他讨吃混喝的懒汉就得上门来,闻到香味他们怎么可能不来,还以为是村长烧烤吃独食呢!所以这个方法也行不通。
思来想去,最后想到了将尸体埋到坟里,最好是那种很少有人去的孤坟,这些地方的坟哪怕不是石碑,外围都是磊着石头的,只要方向挑对砌回去,不仔细观察很难看出来,而且有石块的保护野狗野狼扒拉不出来,此时吴顺安想到了李金昌的坟,那里是鳏夫绝户的乱葬岗,很少有人去祭祀上坟,李家虽然去祭祀,但现在正好清明刚过,下一次他们上坟就是一年之后的事,选李金昌的坟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他死了十年不到,装棺入殓的尸体十年以内什么时候腐烂这不好说,所以偶尔有股腐臭散发出来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深思熟虑盘算好后,吴顺安的心算是安定下来,内心为自已周全的计划感到佩服,脸上也泛起得意的笑容。
会议结束,带着全盘计划迈步而归,开门一刻,可看到院里的女人憔悴不少,対她来说,吴顺安走后这些天那是度日如年,柴房摆放着死尸,一个人在这空空的院里,白日里门都不敢出,生怕邻居发现什么异常,幸好当时来得突然,去得也迅速,又是白天,应该邻居也没发现什么。到得夜里那就夜不能寐了,吴顺安将尸体放下后的惨不忍睹她是看到的,取下钉耙后,眼珠都掀翻出来,嘴巴大张着,七窍流血恐怖至极!
每晚她都是抓紧被角,哆嗦着到黎明才眯一会眼,天天盼着男人回来,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看他回来了,一把抱住了埋进胸膛痛哭起来,吴顺安搂紧她不停的安慰,等她哭够平复一些,才在她耳边轻声告诉她:“没事了,我已经想出万全之策了。”
接下来就是安他的计划实施,出奇的顺利,神不知,鬼不觉的此事就算过去了,过了三月,镇政府提出要修路,而且是要从李金昌坟前过,吴顺安又开始有点担心起来,做了贼总是心虚的,不过很快他就平复了,心想谁会无缘无故去刨坟,大不了等快修到那的时候,自已提前晚上去那扔几只死鸡死老鼠,坟里就算散发臭味也就蒙混过关了。
还真是,修路的时候有人闻到臭味,接着就有人看到死鸡死老鼠,没人再怀疑坟里的猫腻,吴顺安又一次被自已的聪明才智折服了,得意忘形的他决定娶小老婆。
老话说失意时不必悲伤,得意时不可忘形,她要不娶小老婆,李银昌就不用去帮忙,王胜男未必就提起他大老婆,肖四美也不一定刚巧有时间穿着红衣服遇到毛文科。但总的来说,还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不到,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了亏心事总是要还的。
最终,吴顺安和新娶的小老婆一起伏了法,李金昌坟里红衣女尸案算是告一段落,毛文科在写案情报告时将李贵森也加了进去,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愿意和他分享功劳,其实主动与上司分享功劳是一种明智之举,但凡取得成就的人,起初那个不是付出十分只取三分,要不然别人哪愿给你机会?所谓舍得舍得,你得先舍,然后才会有得,整天抱怨不公平,净想着自已付出那点回报少了,不是跟同僚争,就是跟上司争,要么就是独来独往打着不占便宜不吃亏的旗号,其实自已吃大亏了都不知道。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付出和收获,凡事不单看明面,暗流涌动都是表面看不到的,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样的人往往成事的机率要大一些。
毛文科并不是一个善于算计的人,他对李贵森完全是因为他是自已的引路人,而且这么多年确实对自已不错,不过这次李贵森拒绝了他的好意,主动跟局里说清楚,关于棕园村的这个案子全是毛文科的功劳,跟自已一点关系都没有,县长和局长对他的坦诚甚是赞叹,同时对毛文科进行嘉奖表彰,希望他再接再厉,尽快将文笔观蒯老道被杀之案也破了。
接下来,毛文科就一心一意投入到老道被杀之案中,有些事得来全不费工夫,有些事就是全力以赴费尽心机不可得,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走访搜索,毫无进展。越查越反而把原来熊牙和匕首的线索都排除了,此事跟李贵森和郭主任好像真没什么关系。这倒是好,让毛文科放下了心理包袱。
闲暇之余,毛文科就到文笔观转转,偶尔在老道去世的房间里坐坐,捋捋头绪,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一来二去,他和张爱茹也就熟络起来,不时的两人也会聊聊天,说说话,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这天,毛文科坐在老道的房间里,抽着纸烟出神发呆,张爱茹给他沏了一杯茶端进来,两人相视一笑也不说话,张爱茹又转身将八仙桌上用来烧清香的灰盘摆到茶几上,让他用来当烟灰缸,看着自已弹得一地的烟灰,毛文科有点尴尬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顺嘴找个话题,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字问:这“甲申”年是什么意思?
原来墙上有一副字,内容是“道法自然”,落款是“甲申年春 驹驰拙笔”。
张爱茹也坐了下来,理了理道袍前摆,微笑着说:“这是天干地支纪年,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六十甲子年的推算纪年。”
毛文科摇摇头说:“不懂,老人们说六十花甲、一甲子倒是常听,但纪年这些就不知道了,你给我讲讲呗。”
张爱茹点点头,缓缓的给他讲天干地支纪年:
天干就是“甲乙丙丁戊已庚辛壬癸”共十个数,称为十天干,而地支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个数,称为十二地支。它们之间的搭配要一轮一轮的推算,十天干对应前十地支就是第一轮,比如:“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已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这是第一轮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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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轮结束,又推第二轮,但第二轮不能是甲对子了,也不能甲对丑,没有甲丑年这种说法,因为十二地支是多出来两个,所以要空一个来对,就是从第三个对起,十天干还是“甲乙丙丁戊已庚辛壬癸”,而对应的地支是“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又推算出十年为:“甲寅、乙卯、丙辰、丁巳、戊午、已未、庚申、辛酉、壬戌、癸亥”,这是第二轮的十年。
第三轮,十天干依然是“甲乙丙丁戊已庚辛壬癸”,地支从第五个开始,就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子丑”,地支上后面不够的从头再来补,推算出“甲辰、乙巳、丙午、丁未、戊申、已酉、庚戌、辛亥、壬子、癸丑”,这是第三轮的十年。
第四轮,由“甲乙丙丁戊已庚辛壬癸”,对应“午未申酉戌亥子丑寅卯”,推算出:“甲午、乙未、丙申、丁酉、戊戌、已亥、庚子、辛丑、壬寅、癸卯”,这是第四轮的十年。
第五轮,由“甲乙丙丁戊已庚辛壬癸”,对应“申酉戌亥子丑寅卯辰巳”,推算出:“甲申、乙酉、丙戌、丁亥、戊子、已丑、庚寅、辛卯、壬辰、癸巳”,这是第五轮的十年。
第六轮,由“甲乙丙丁戊已庚辛壬癸”,对应“戌亥子丑寅卯辰巳午未”,推算出:“甲戌、乙亥、丙子、丁丑、戊寅、已卯、庚辰、辛巳、壬午、癸未”,这是第六轮的十年。
六轮结束,共六十年,为一甲子,第七轮刚好又推算回到第一轮,由“甲乙丙丁戊已庚辛壬癸”,对应“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此为一个轮回。
这里还要说一下,推算是正着推,使用的时候是反着用,就是第六轮用完了,最后一个是“癸未”,那下一年就是第五轮开始的“甲申”年,等第五轮结束最后一个是“癸巳”,那下一年是第四轮的“甲午”,以此类推。
毛文科听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微笑着说:“我得慢慢消化,一时半会全部理解不了,以后你再给我多讲讲。”站起来又指着“驹驰拙笔”问:“那这个驹驰是人名吗?谁呀?”
张爱茹点点头,似乎有些忧伤不说话,毛文科看出来她不想说,转移话题道:“那我也给你讲一个吧,正好前段时间我们破获的一个案子是因为水牛惊了,把坟里的尸体撞了出来才暴露的,你知道为什么水牛只有下颌有牙齿,上颌没牙齿吗?”
张爱茹笑了笑,摇摇头。
毛文科有点小得意的说:“水牛只有下牙,而且一般只有八颗,农民都是看它们换过的牙齿来推算水牛的岁数的,正常三岁换两颗,四岁换第三四颗,五岁换第五六颗,六岁换第七八颗,也就是最后两颗,所以农民只要掰开牛嘴看它换了几颗牙,就知道它几岁了。”
张爱茹:“那要是都换完了呢?”
毛文科调皮的说:“那就是六岁多了,统称为老牛,老牛喜欢吃嫩草,呵呵……”
张爱茹从看到字画的忧伤里出来了,笑着问:“那为什么没有上牙呢?”
毛文科清了清嗓子,一副要开始传道授业的架势,说:“传说水牛原来是天上的神仙,在地上刚开始有人的时候,玉皇大帝派它到凡间传话,让它告诉人类:“三天才能吃一顿饭,一天要三次打扮。”而牛嘴笨,脑子也不太灵光,把话说反了,它对人类说:“玉帝吩咐:一天吃三顿饭,三天一次打扮。”所以现在的人都是每天早、中、晚三顿饭,而洗澡洗头收拾打扮多为三天一次,有其他神仙把这事报告给玉帝,玉帝非常生气,把水牛叫到跟前,勃然大怒道:“他妈的,一天吃三顿饭,哪有那么多吃的?那就只有惩罚你到凡间苦喂他们。”紧接着一拳打在水牛的上嘴颌骨上,把它的上牙全打掉了,从此以后,水牛被下放到凡间给人干活种地,上牙也再也没长出来。”
讲完看到张爱茹乖乖的听着,他接着说:“还只准它吃草,它辛苦耕种收获的粮食只能给人吃,牛是不是很可怜?”
听到他的问话,张爱茹并没回答,而是调皮的笑着问:“玉皇大帝会说粗话吗?他妈的真是他说的?”
这么一说话,两人的距离就拉近了,感觉像开玩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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