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一个阴云沉沉的日子,武帝心神难安地坐在宣室殿内。今日,他从早朝回来,便一直抑制不住地心慌,不知为何,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宣室殿的朱漆大门赫然打开,黄忠躬身匆匆而来。武帝自玉阶上俯视着他,只见黄忠噗咚跪地,声线紧促道:“陛下,王夫人回来了,现在就在殿外侯旨。”
当武帝听到王夫人那三个字眼时,一时也怔住了。
她居然真的回来了?她居然还敢回来!
那意外的欣喜和极大的愤怒,相互交杂在一处,让武帝心潮翻滚,情绪激荡。他起身站起,声音里充满了急迫说:“赶紧宣她入殿。”
黄忠领旨退下,武帝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他眸光黯然,面容阴暗。
待到那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武帝便看见那个绝美的女子又似往日一般,轻迈着莲步慢慢走进殿来。她依旧眸若星辰,口含朱丹,她依旧婀娜窈窕,风情不减,她依旧有最吸引武帝的一颦一笑,可如今,隔着这些误解和仇恨,武帝却再也没有了当初对她的怜惜与宠爱。
武帝眸光深沉,一直看着她走进殿里,俯身跪地。
“罪妾王可心,叩见陛下。”可心的声音如秋日里沁凉的湖水般,让人在舒爽中夹杂着几分凉意。
武帝用眼眸紧紧抓住可心,沉声说道:“你终于肯回来了。”
这一句,饱含这心痛和失望。
可心当然听得明白,下意识地,她抬起眼眸,望向武帝时,居然看见他,眼眸中闪亮的泪花。可心心里一窒,这个君临天下的男子,居然为她如此伤心。想到这里,可心口气微缓:“陛下,臣妾错了。”
“错了?错在哪里了?”武帝沉声问。
“臣妾不该因为惧怕选择逃亡,臣妾应该向您解释,只是不知,皇上还是否愿意听臣妾的解释。”可心道。
“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你是怎么跟霍去病相识相知,相爱相依的?还是和朕解释,你是如何为了他,揭皇榜入宫,几次三番抗拒隆恩,一心想着与他私奔,甚至为他不愿怀朕的子嗣?抑或还是,你和朕解释,你们出逃的这段时日,都做过什么恩爱亲密之事?”说到这里,武帝声音暗哑哽咽,眼泪已经簌簌落下。
听了武帝的话,可心才明白,皇帝不仅已经知晓所有,而且还如斯伤痛。他误解了自已,以为自已和霍去病做了不堪之事。
想到这里,可心微微着急,凝眉高喊:“皇上,臣妾和霍将军是清白的。”
“够了!’武帝突然勃然大怒,厉声呵斥,然后,大步从玉阶上走下来,一把扼住可心的喉咙,嘶声说道“你真当朕是傻子吗?”
说完,他松开可心,万般心痛道:“朕如何对你,你该比朕更清楚。朕将所有的真情都给了你,你却如此辜负背叛,你让朕做了这天下最大的王八,还让朕做了天下最大的傻子。你这个贱人。”武帝咬牙切齿地说完,就挥起手掌,狠狠地掴在可心粉嫩的面上。
啪——大殿内响起清脆嘹亮的声响。
可心被武帝打倒在地,嘴角渗出鲜血。
可心对武帝所有的愧疚都随着那一记响亮的巴掌而烟消云散了。此刻,可心冷笑着,冷笑着瞧着这位昔日与自已无比温存,而此刻却翻脸无情的帝王。
“你笑什么?”武帝气急败坏,指着可心咆哮着。
“王可心。朕告诉你,收起你那套桀骜不驯来。不要以为你每次这样冷面抗拒,朕都能忍你,你现在和霍去病私奔出逃,背弃于朕,你若想减轻惩处,你最好驯服一点,否则可别怪朕不客气。”武帝因为气急,面色涨红,指着可心的手,一直在颤抖。
可心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好,仰面望着武帝,依旧无畏凄冷地笑着:“皇上,臣妾回来,就没有打算还能活命,臣妾只是想着,在臣妾离世之前,能见见我那病重的孩儿。闳儿是臣妾的骨肉,臣妾一直揪心于他,还请皇上念在往日恩情,让臣妾见他一面,再处死臣妾。还有,臣妾回来,亦想消解皇上怒气。皇帝对臣妾有恩,是臣妾负了皇上,皇上迁怒臣妾都就够了,切不可再累及他人。霍将军英勇神武,是百年难得的将才,皇上远征匈奴的大业,还需要霍将军。所以,皇上更不要迁怒于霍将军,从始至终,他与臣妾的私情,都是因为臣妾不肯放弃,对他死命纠缠。他一直顾念皇恩,未对臣妾做不轨之事。而如今,臣妾已经回来,要杀要剐悉听皇上的旨意,臣妾只想皇上不要因为愤怒累及他人,葬送许多无辜的生命。”
可心终于将所有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她感到况外的轻松,似乎,她已经盼到了解脱的日子。
而武帝被可心的这一番话彻底伤地体无完肤,原本,他一直从心里为她开脱,他一直在想,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霍去病,而且,他甚至还想过,只要可心能回来,跪地求情,温驯认错,他便可以网开一面,不去问责她的过失。
可如今,一切都出乎武帝的意料,可心所言让武帝除了绝望便是愤恨。原来,可心从未爱过自已一分一毫,离宫许久,也从未对自已有过愧疚,她此次回来,除了为霍去病开脱,便是想见她的孩子。这般想着,武帝气急大笑,笑声里充满了悲痛,他只觉自已太傻,竟然一直在心里为她开脱,而如今,看来一切都是自已太过深情,如此想着,武帝的心彻底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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