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从天而降,昔日红墙青瓦的殿宇,此刻被簌簌的大雪装饰成了白色。白茫茫的天地间,昭阳大殿外面的院落里红梅怒放,暗香浮动。
而通明的昭阳殿内,众位宫婢都忙乱成团,自寝殿内传来的嘶喊声,让人不由毛骨悚然。
“使劲,再使点劲啊?”宫中接生的嬷嬷望着被搭起来的锦被里面不住地喊着。
69書吧
可心此刻浑身都被汗水弄湿,披头散发,一脸的揪痛和狰狞。
王嬷嬷望着可心难受的样子,不由在地上来回招呼着进来送水的宫婢说:“快点快点,没看夫人难受吗?”
“夫人,您这样可不行,都快四个时辰了,再这样下去,腹中的龙嗣难保啊?”接生的嬷嬷着急地直跳脚。
王嬷嬷也是焦急不堪,但是却无能无力,自己没有生育过孩子,怎知其中的奥秘。而这时,就见苏锦撩开布帘走了进来说:“夫人,皇上过来了。他让你千万要珍重身体,保证母子平安。”
而武帝听闻可心难产,便再也在宣室殿坐不住了。虽然,外面下着大雪,雪路难行,可是武帝还是坚持来到昭阳殿,站在殿外的院落里,为可心着急担忧着。
卫皇后也很快赶来,皇帝的姬妾生产,她是六宫之主,当然不能坐视一旁。卫皇后到来时,只见武帝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锦缎夹袄,站在院子里面,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浑身还不由地打颤。
“皇上。”卫皇后过来叩首。
武帝眸光难掩焦虑之色:“子夫赶紧起来。子夫,王夫人她都疼了快四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呢?”武帝虽然是杀伐决断,傲视群雄的当朝天子,可是对于这件事,依旧是束手无措。
卫皇后看着皇上衣着单薄,神色忧虑,瑟瑟发抖的样子,便直接将自己身上的紫貂大氅脱下来,披在皇帝身上,又有几分责怪地问道:“皇上怎能这么不爱惜自己,天这么冷,您只穿这么少就出门了。”
“一时心急,忘记了。”看着皇后眼内的温情,武帝十分感动。
“臣妾进去看看,臣妾生了三女一子,很有经验。臣妾进去帮帮王夫人吧。”卫皇后说。
皇后的贤德再次让皇上感动至极,他眸光泛着暖意,心里亦跟着泛起酸来。卫子夫从来都是这般贤良。她不记武帝对自己的冷遇,不记武帝对卫氏的慢待,更不记王夫人让她失宠……
看着卫皇后开门进去,武帝暗自想到,日后定是要报答皇后的大恩大德。
卫皇后走入寝殿,撩开布帘,才见可心被生产折磨地已经耗尽了精气,四肢僵硬,目光呆滞。卫皇后冲到锦被下望了望,就对接生的嬷嬷说:“再给夫人灌一杯催生药,还有,让夫人口含毛巾小心咬着舌头。”
侍婢们赶紧按照皇后的话做。可心本来已经没有了力气,整个精神也都在溃散,她方才都有了恍惚的幻觉。可是卫皇后来了,随着那一碗催生的汤药,可心的腹部又开始死命地阵痛起来。
“啊!”可心声嘶力竭地大声喊着,腹部的疼痛让她马上就抬头想要坐起。卫皇后一把按住她的胸脯,在她耳边说:“妹妹,不要害怕,我在这里呢。听我说,用力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可心照做,可是孩子还是不能娩出,可心痛地死去活来:“我不活了,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可心一面挣扎,一面开始胡言乱语。
卫皇后见可心难产,也是吓得三魂飞天,此刻,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有保证孩子平安降世才是最重要的。卫皇后于是说:“妹妹,远在河西的人一直都担心着你,你怎么能让担心你的人难过呢?”
这样说话时,卫皇后便又想起霍去病从河西寄来的家书,几乎篇篇都离不开问询可心近况,嘱咐皇后关照于她。
可心听到这一句,心里突然就迸发出了力气。是啊,霍去病,霍去病一直还担心着她,他没有忘了自己,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绝情。就是这样简短的一句话,让可心徒生猛力,用力向外推挤着婴儿。
接生的嬷嬷看到孩子的头时,简直高兴地快要跳起来,她大声喊:“夫人,用力,看见孩子的头了,再用力。”
“啊!”可心竭尽浑身气力。
武帝听到可心一声大叫之后,便是孩童呱呱坠地的哭声。
“生了生了。”接生的嬷嬷抱着浑身是血的孩子站了起来,激动地喊着:“是位皇子,皇子。”
孩子被洗净包好,放在襁褓之中,卫皇后热泪盈眶地将孩子开门递了出来:“恭喜皇上,是位皇子。”
卫皇后将孩子递到武帝的手上,武帝望着这么小,这么轻的孩子,粉雕玉琢的样子,让人不由心生怜爱。武帝也激动不已,他顾不上帝王该有的淡然,只是一味抹着眼角,不断说:“这是朕的儿子,朕又有一个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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