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澜达弃爱奔回了河西之地,她一路策马疾驰,回到了浑邪王府之时,已经是三日后的入夜时分。此时,木澜达向来明艳的脸庞上挂着凄凉的泪痕。她抬头看着浑邪王府的匾额已经不再是匈奴语而是换成了大汉文字“漯阴侯府”的字样。
木澜达蓦然想起,眼下河西早已是大汉王土,而自己的父亲也不再是浑邪王。
她疲累沮丧地敲开了大门,马奴都封看见郡主归来,不甚欣喜,他用匈奴语说着:“郡主回来了,郡主回来了。”
浑邪王和王妃听声音都跑了出来,木澜达一股气奔向母亲,和王妃拥在一起。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要嫁给骠骑将军吗?”母亲拍着女儿的背,木澜达哽咽哭泣,让王妃已经猜出了端倪。
浑邪王也看出了不妥,于是问道:“是不是那个霍去病欺负你了?我就说,汉人都心眼多,你不听我,偏要嫁给他。”
“我并未嫁给他,而且永远也不会嫁给他了。”木澜达抹去眼角的泪水,很倔强地说道。
此时站在一旁的都封神色意外,却隐约带着几分喜悦。
“到底怎么回事?进屋子去说吧!”浑邪王将女儿让进了屋子里面。
木澜达重新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家里,她的委屈便更重了,她搂着父亲的手臂,撒娇般地说道:“女儿以后不嫁人了,就陪着阿爹和阿妈过日子吧!”
“这是什么浑话?那个霍去病到底给你什么气受了,你告诉阿爹,我上书大汉皇帝,给你讨要一个说法。”浑邪王很是气愤地说着。
木澜达无法向父亲说明是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无法让霍去病爱上自己,所以才不得已离开他的。她只是掩饰道:“我不喜欢他了,没意思,就知道成日买醉,还是大将军呢?连自己都管不住!”
“他爱喝酒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在河西的时候,他不就是经常喝酒,你不是也是在酒肆里面认识的他吗?”浑邪王觉得女儿有些无理,于是冷下脸说道。
木澜达继续负气地说:“不喜欢了,就是不喜欢了,你就别多管我了。还有,你不用上书大汉天子了,我已经找了他最宠爱的王夫人,把一切都说明白了。”
“你呀,真是太任性!”末了,不明真相的浑邪王只能对自己的女人叹气。
木澜达从父母的住所出来,都封就一直在院子里面等候着,眼下已经是深秋,又是塞外的寒夜,都封的身上都落了一层厚重的霜。都封却不畏寒冷,一直站在院子里面。
木澜达走出院子,看着冻得脸色通红的都封,不由有些心疼:“干嘛在这里傻站着。”她不由埋怨道。
都封的脸上依然淡然,他只是冷静地说道:“郡主回来了,我就要每时每刻都保护在郡主身边。只要郡主一句话,我就冲到长安去,杀了那个负心汉。”
都封是木澜达的马奴,更是她的玩伴,她的兄长。从木澜达记事开始,年长她五岁的都封便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
她自幼便视都封为兄长,虽然身份上,他们只是主仆。后来,随着木澜达一日日的长大,一日日变得明艳可爱,都封也彻底被她吸引。长久的陪伴和依恋让都封视木澜达为此生唯一挚爱的人,所以从此也断了娶妻的想法。
对都封而言,木澜达就是他遥不可及的梦,而对木澜达而言,都封不过就是尘埃里的一枚最不显眼的沙子。
于是,情窦初开的木澜达在酒肆里面认识了英俊神武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并对他一见倾心,而都封也明白木澜达所选的爱人永远都不会是自己,所以,只要木澜达能够幸福,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木澜达看着他忠诚的样子,心里也稍微好受了一些,她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吧,是我负的他,我困了,要回去睡觉了,你也回去吧!”
“好!”都封跟在木澜达的身后,直到将她送进了房间里,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木澜达回到屋子里,看着房间中央摆放的一把锋利的剑,她本来稍微少一些的情绪又开始低迷了。她走过去将宝剑拿起来,退下剑鞘,只见剑柄上赫然刻着一个字“霍”
她看着这个字,不由潸然泪下。往事又再次席卷而来。
还记得两年前,她独身一人跑到集市上的一家铁铺去取自己新打制的宝剑,她本来是满心期待,可是当她拿到宝剑的时候,却发觉,这宝剑的锋利程度远远不及自己所想,她有些生气,便和那两个店铺的商人理论了起来。
她说:“我花了重金,你们凭什么就给我一个这样的东西,我不要,重新打给我。”
那铁铺的老板起先还是客客气气,对她说:“姑娘,你花的银子是不少,不过咱们这里,确实没有上好的铁,所以这宝剑的锋利程度,也远不如中原,你就凑合着用。”
一听说凑合,木澜达气不打一处来,她扭头突然看见旁边就放着一把锋利无双的宝剑,她不由拿起来,推开剑鞘,拔出剑来,一看那剑就是绝世好剑。
她不由冷声问道:“和我说没有好的铁制剑,那么这一把呢?”
“哎呦,这一把可是一位贵客的,您不能冻得,他的剑鞘有些松了,是送过来修的。”那老板赶紧阻止。
69書吧
就在这时,一个清俊的男子走了进来,对老板说:“老板,我的剑修好了没?”
“修好了,霍公子,这是您的。”老板赶紧将木澜达手里的剑抢了出来,递给了那个陌生的男子。
那男子用别样的眼光看了木澜达一眼,也没说什么,就拿着剑离开了。
木澜达很是生气,拿起自己那把并不好的宝剑说:“老板,您今日的生意,算是做到头了。”于是气鼓鼓地拿起剑离开了。
果然没过几日,那老板的商铺便让一个叫做都封的男子带人给砸了。
木澜达对此毫不知情,她只是那日很生气地和都封埋怨了一会儿,她说:“我本来想着告诉那厮我是浑邪王的女儿的,可是想一想,拿着强权压人也不是什么好本事,就忍了下来。”
都封比她还要生气,当即就问道:“就算是不摆明身份也无所谓,只要能够让郡主解气就好。”
木澜达摇了摇手说:“还是算啦,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就这样,在老板的店铺被砸之后的没几天,木澜达在酒馆吃饭的时候,就被几个壮汉给围住了。
其中一个壮汉说道:“告诉你,我们是铁匠铺一同经营的商人,你砸了我们的店铺,你得赔偿。”
木澜达有些无语,心想这些商人怎会这样,不给自己好好做剑就算了,还将自己店铺被砸的事情赖在自己头上,她当时就不客气地说道:“怎么了?你们不诚信经营也就算了,现在被人砸了招牌,还赖在本姑娘头上了?”
那几个壮汉本来就是生气,一看她这样厉害,更是气愤交加,于是其中一人说道:“你就说你赔不赔吧?如果不赔,今天就让你好看!”
“本姑娘还就不吃你们这一套了。”说话间,木澜达已经动起手来,那三名商人也不是吃素的,所以立即开始还手。
一时间,本来就不宽敞的酒肆里面,桌凳齐飞,人们应声逃窜,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堪。
可是此时,霍去病就在这个酒肆的角落里面喝着闷酒,他今日本来心情还算尚可,可是被这样一闹,他顿时就愤懑不已。
再看那三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动武,霍去病更是气愤不过,于是拿起手里的酒坛便飞了过去,那酒坛因为运了内力,所以又准又狠,一下子就将其中一个人砸倒,而另外两人应声看来,只见一双无影脚突然踢了过来,他们还未看的清楚,便应声倒地。
那三人见情势不利,立即就连滚带爬地逃跑了,而霍去病这时才看清那个动手的女子,原来竟是前两日在铁铺里见过的那一位。
霍去病对她并没什么好感,于是回到座位上,拿起宝剑就打算离开。
可是却在踏出酒肆的一刻被女子喊住:“哎,我说,帮了人家也总得留个性命,我好日后相谢。”
“不必了,后会有期。”霍去病酒意上头,走起路来有些摇摇晃晃。
可是下一刻,木澜达却紧跟着上来,对他不依不饶说:“哎,你是中原人士吗?你叫什么名字?”
霍去病只是觉得她特别聒噪,没有搭理她,加快了步伐离开了。
木澜达站在原地,看着英俊又神武的霍去病远去的背影,一颗心被他牢牢地抓住了。
“我会知道你叫什么的,一定会!”木澜达如此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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