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木澜达郡主找人起草的请愿诏帖,还请您过目。”可心双手捧着锦帛,递到了武帝的手里。
武帝接过锦帛,打开来,仔细瞧着。只见,武帝眉峰微微拧蹙,一脸惊黯。不久,他放下锦帛,对上可心的眼眸,严肃问道:“今日午后,她来昭阳殿,就是为了此事?”
“是,陛下。”可心垂首回道。
武帝面色阴暗,冷声说道:“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现在谁都敢抗旨。”说罢,武帝提鞋下地,也不顾还在病中,整理衣衫便准备离去。
可心拉住愠怒的武帝,好生相劝道:“陛下还在病中,为了这些人不值得如此盛怒。”
“朕的隆恩他们居然都抗拒,岂有此理,拿朕当什么了?”武帝拂袖怒道。
可心看着圣颜冷怒,心生畏惧,不过却依旧思量一番,沉声说道:“陛下可愿意听可心几言。”
“你说。”武帝愤愤而坐,粗声道。
可心跪倒在武帝膝下,伏在武帝的膝头,一汪水眸含情而对,柔声说:“陛下息怒,此番赐婚,霍去病抗旨在先,木澜达郡主不尊在后。依臣妾之先,陛下可以治罪于霍将军,却不能治罪于郡主。”
武帝闻后疑惑道:“可心何出此言?”
可心复说:“陛下现在想要宣扬陛下的四海仁心,便不可有杀戮入狱之事,况且,那木澜达郡主可是匈奴贵戚,若皇上真的降罪,那么恐怕是对匈奴的归顺不利。”
“那依照可心之言,朕就该收回圣旨吗?朕的颜面何存?”武帝冷声问道。
可心望着武帝眼眸微瞠,满眼怒火的神色,心跳加快几分。此时,本该识相地静默不语的,无奈可心想要帮忙心切,也顾不得龙颜震怒,还是坚持说道:“陛下,何不让更改旨意,给他们一个恩典,让他们先搁置婚约,待到以后再做打算呢?”
可心说完,垂首跪地说:“可心斗胆进言,还请陛下恕罪。”
武帝坐在榻上,冷眼望着跪地的可心,声音浑厚而凉薄道:“既然可心提议,朕倒是可以考虑,但朕不喜后宫参与政事,可心屡次犯禁,朕一再容忍,还请可心知趣。”说完,武帝站起身来,离开了昭阳殿。
可心冒死进谏,又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可心又岂不知武帝不喜后宫女子干预政事,可心也不想干预政事,但是每次面对霍去病的事 ,她便不能坐视不理,袖手旁观。
好在,武帝对可心始终不同于其他姬妾,虽然心生不快,却依旧在冷静之后下旨,让二人暂止婚约,各行其事。
这一日,霍去病又大醉回到将军府,倒头睡去,一觉就到了天色大亮。
深秋已到,院落里的落满了枯败的梧桐叶,霍去病揉着胀痛的脑门走到院落,一阵冷风刮得他瑟瑟发抖,很快,霍去病的酒就全醒了。
他朝着木澜达住的寝殿方向走去,这些时日,因为无法面对她,所以自己总是早出晚归,故意不与她相见。然而,今早他终于想明白,既然自己已经和她有了夫妻之实,虽然不能娶她,但总归要对她说声抱歉,怀着这样的想法,他慢步朝着殿宇走去。
待到了门前,霍去病深吸口气,抬眼望向湛蓝苍穹。自己从那夜之后,居然一次就未再见木澜达,这样想着,心里还是十分愧疚。
他鼓足勇气伸手敲门,却无人回应。
再敲,还是一样。
霍去病不由思疑,用力一掌将门推开,却看见寝殿之内窗明几净,被褥齐整,像是很久都没人居住了。霍去病这才彻底惊恐起来,木澜达素来不喜单独外出,可是今日这是何等状况。霍去病赶紧向着府外跑去,找到守卫侍从,才知道,木澜达郡主已经离开有三日了。
“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霍去病咬牙切齿地摇着那位浑身颤抖的侍从。
那侍从低头颤声说:“将军,是郡主不要我们告诉你的,说你巴不得她早些离开,等到发现时,一定会很高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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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霍去病松开那位侍从,浑身的戾气最终都化为了酸软。
霍去病摇摇晃晃地向着木澜达的寝殿走去,走进殿内,坐在榻上,眼前依稀还有她明艳的笑靥。她怎会不辞而别?怎会这样认为自己?霍去病心中凄冷,不由目光迷离地打量着这个已经人去楼空的寝殿。
曾经,他以为自己厌恶极了木澜达;曾经,他以为拜脱木澜达是何等开心之事;曾经,他宁可跳崖都不愿承担他们的情事。而如今,当她真的离开,当自己真的如愿,霍去病却感觉不到畅快和开心,也许,快乐早就远离了霍去病的生命了吧。而他也早就是七情不全之人,这样的人,怎配木澜达深爱呢?
霍去病这般想着,站起身来扭转头去,慢步朝外踱着。那本来可以忽略的疼痛,却刹那席卷全身,他原以为此生不会为了除了可心之外的女子而心痛。而如今,他的心痛却背叛了他的想法。
霍去病明知错误,却不能回头,在错误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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