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聪看不惯余嫣然和李秦川这样使唤念儿,私底下找了他们,意思是念儿心地善良,但毕竟是魏国的公主,若是将她欺负的狠了,倒霉的还是他们自己。
这话倒是提醒李秦川了,虽然他的目标是让项念讨厌他,但项念毕竟是公主,还是皇帝最喜欢的公主,若是他一直跟着余嫣然欺负她,余嫣然有赵王夫妇的庇护,自然不会有什么大事,但他李家就要大祸临头了。
自那之后,李秦川再不敢使唤项念了,余嫣然也怕受到师祖的责罚,也不用这些小事刁难她,只是与山庄其他女弟子连成一气,排挤她,不与她一同练剑。
只可惜,项念从小在深宫里长大,从小也没有什么玩伴,陪着她的只有宫女和嬷嬷,她丝毫也没有看出余嫣然联合众位女弟子排挤她,反而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整天都腻在一起,她自顾自的一人在河边练剑。
一日赵萧让李秦川和项念下山去镇上置办一些药材,项念拿了清单和银两,妥帖的放在了自己的衣袖中,心情还挺不错的。
可是李秦川却不愿意了,他对赵萧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师傅昨日教的招数我还没练好,今日正打算多练几遍,不如让赵聪陪公主下山吧。”
赵萧神色严肃地道:“你如今是出息了,师命也是可以讨价还价的?”
李秦川见赵萧生气了,连忙请罪说不敢。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他还是跟着项念一起下了山。
巩县虽然不能与长安比,但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项念在买齐了清单上的药材之后,看着地上重重的两包药材,抬头看了眼李秦川,见李秦川一脸的不为所动,还催促她:“既然买齐了,那就走吧。”
说完自己扛着剑,很潇洒的走了出去,项念便如同他的丫鬟一般,手里提着两大袋药材吭哧吭哧的走着。
项念看出李秦川似乎特别不想和她在一起,其实她没有明白,他们一起离开长安来浮戏山庄的时候,那一路上,他待她还是挺好的,怎么到了庄子里,说翻脸就翻脸?
不过算了,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一路上,项念提着两大袋药材,虽然沉重,但也不吭声,跟着李秦川一会儿在城东的首饰铺逛逛,一会儿去城南的绸缎庄买绸缎,一会儿又去城西的玉器店看古琴,只差没有去城北的茶楼喝茶了。
偏偏最重要的喝茶,李秦川没有做,而是烈日当空之下,自己在大街上买了两个包子,丢给她两个,说是回浮戏山庄需要两三个时辰,他们时间紧,没时间去酒楼用膳了,让她将就一点。
虽然项念内心腹诽时间紧你还东南西北的瞎晃悠,但嘴里却不说什么,只是拎着药材一路跟着他,也不说什么话。
原本项念出门是本着游山玩水的心态的,所以就没有骑马,如今拎着两大袋的药材有些后悔了,就对李秦川道:“师兄,不如我们找一个镖局,将这些药材运上浮戏山庄如何?”
李秦川回头看了她一眼,极其失望的摇了摇头:“这里离浮戏山庄也就两个时辰的脚力,你我都是练武之人,这点路都走不了吗?你根基浅,拿着药材正好锻炼一下手臂的力量。”
项念被拒绝,就不再说话了,跟着李秦川一路走回了山庄,在踏入山庄之前,李秦川从项念手上接过了药材,道了句师妹辛苦了,然后拎着两大袋药材进了山庄,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这一路上都是他拎着这些药材的。
项念也不想与他计较,回到房间倒头就睡,累得连晚膳都没有用。
那之后,每隔两个月,赵萧就让他们两人一起去巩县采购一些药材,每次都是项念拎着大包小包的药材,到了山庄门口,李秦川总是会从她手上接过药材。
这些事,赵萧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一些恩怨,他不想插手罢了,不过为了让项念不至于被欺负的太狠了,他在征得赵睿夫妇同意之后,直接传授了她玄天心法和剑法。
玄天剑法那是武林中最高深的武学之一,是许多学武之人,一辈子都想要接触却触碰不到的武学,该剑法只传赵家人,并且第一层和第二层是要男女同练的,为了让项念能够尽快上手,赵萧亲自陪她一起练武。
山中岁月容易过,一晃眼,四年时间匆匆而过,项念已然不是刚来浮戏山庄那个十岁不到的小娃娃了,如今的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容颜娇美,且武功也练得不错,每次下山与李秦川采买药材,就算领着两大袋药材上山也已经脸不红气不喘了。
李秦川惊讶项念武功进步如此神速,他并非一个不知道怜香惜玉之人,每次让项念一人拎这么重的药材,他也于心不忍。
但为了让项念能够讨厌他,他还是狠下心肠这么做,谁能想到,这四年项念从来没有告过他的状,反而真的将这个当做一场修行,如今这两大袋东西在她手上就如两个装了衣物的轻飘飘的行囊。
冬天的某一日,李秦川与她从市集回来的路上,因为山路上积了一些雪,所以两人较平常要走得慢一些,李秦川见她不吭一声的拎着东西,忍不住问道:“这些年,我每次都领了你的功劳,你为什么从来不告我的状?”
项念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淡淡地道:“因为你是我表哥,是第一个给我买冰糖葫芦和糖人的人。”
李秦川愣住了:“就因为这个?”
项念点点头:“外祖母教导我说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
李秦川一时语塞,只觉得他这个公主表妹十分傻气,每次都默默的忍受着他的欺负,可心里却没有将那欺负当成一回事。
“你武功最近练得不错,提这些东西也不见你喘了。”李秦川看着项念越来越美丽的脸,想着她内秀的性格,心中忽然有些酸涩,只觉得将来谁娶了她真是好福气,可惜,自己答应了要娶诗诗表妹的,竟是无福消受。
项念自从练了玄天心法之后,内力突飞猛进,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武功练得不错,如今再提这些药材,已经不觉得累了。
“你为什么不爱说话?”李秦川与项念相处数年,发现她性格内敛腼腆,与传闻的不太一样:“我听说你在皇宫里常常戏弄太傅,太傅好几次告状告到陛下跟前说你顽劣不堪,为何来了浮戏山庄之后,也不见你调皮,也不见你戏弄谁?”
项念确实不爱说话,但有些事也没什么说不得的,便道:“那些太傅不好,总是倚老卖老在父皇面前告我兄长的状,所以我才戏弄他们的。”
原来是为了太子?可是在李秦川的印象中,太子对这个妹妹其实十分淡漠?
李秦川因为想着心事没有注意周边,突然从周边的林子里蹿出一条大蛇,对着李秦川的腿就是狠命的一口。
李秦川被咬当场摔倒了下去,项念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蛇,吓呆了,连忙抽出腰间的软剑,对着蛇的头就砍去,还好她这些年武功练得不错,反应敏捷,没两下子,大蛇就被她斩杀而死。
念儿连忙去查看李秦川的伤势,只见他小腿上有两个蛇的牙印,牙印周围一圈已经全黑了,显然这蛇是有剧毒的。
念儿听到自己心底的一个声音,然后撕下袖子上的一块衣料,将衣料绑在伤口之上,然后俯下身,用嘴去吸李秦川腿上的毒,李秦川只觉全身痛麻,怕念儿吸入毒气,连忙叫道:“别用嘴吸!!!”
项念吸了许久,吸出来的血便成了红色,才住了嘴,然后从荷包里拿出两粒药丸,一粒自己吃了,一粒给李秦川。
“这是什么?”李秦川感觉到蛇的一部分毒汁已然随着血液流入他全身,这已经不是吸就能将它吸出的了。
“解药。”项念试图将李秦川扶起,但奈何李秦川如今身体动弹不得,她一点力也借不到:“我来浮戏山庄前,父皇给我备的一些药材,说是浮戏山庄因为在深山里,蛇虫鼠蚁甚多,尤其是有毒的蛇,他小时候也被蛇咬过,说是这个药能解蛇毒。”
李秦川一听,心定了一点,看着旁边被念儿斩成几段的巨蟒,心头困惑:“这大冬天,毒蛇不睡觉,为何会出来咬人?”
这项念就不得而知了,他看着李秦川全身发黑的皮肤,想着解药要起效也得过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他肯定是走不了路的,就往周围看了看,见附近有一个山洞,喜道:“天马上就要黑了,天一黑,不知这山林里是否还会有别的猛兽,我先扶你去山洞,等药效起效了,你体内的毒彻底的解了,我们再启程回去。”
李秦川如今十分虚弱,知道自己走不了路,只能由着项念将他扶到了山洞里。
进了山洞,项念四处查探了一下,还好,这里面没有什么冬眠的野兽,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洞。
“我去找一些树枝生个火。”如今是冬天,若无火堆,他们晚上都是要冷死在这里的。
李秦川脸上已然没有意思血色,嘴唇也是发紫的;“没用的,我们下山的时候忘了带火折子了,就算你摘了树枝,我们也没有东西可以点火。”
是啊,火折子,这确实是个事,没有火折子,要如何生火。
李秦川对项念道:“你把我的外衣脱了,这个洞口不大,我们将洞口堵住,再加上有内功护体,未必挨不过这个夜晚,更何况我们如果迟迟不归,师傅定然是会派人来找我们的。”
项念觉得李秦川说得有道理,但是看他伤重成这个样子,再脱他衣服让他着凉,那就是雪上加霜,于是念儿将自己的外面的棉衣给脱了,然后挂在了山洞的洞口。
李秦川嘴里见不到他们就要来寻找他们的师傅赵萧,如今正在山庄里陪着爹娘喝着酒吃着小菜,围着暖炉,日子过得十分逍遥。
林溪玉看着外面的风雪,心里有些担心:“那两个孩子真不会有事吗?”
这是林溪玉第十六次问这个问题,赵萧只能第十六次回答:“娘亲放心,早在他们出门时,我就暗地里给他们服用了蛇毒的解药,他们如今顶多是忍饥挨饿而已,不会死人的。”
“可念儿毕竟是公主,万一有事?要不我们还是派人去山下找找?”林溪玉实在是担心。
“您就放一百个心,这几年每次下山,李秦川那混蛋都是让念儿拎药材,虽说我在他们身上洒了招蛇的药粉,但那些药材组合在一起,又有驱蛇的功效,念儿是肯定不会有事的,若是我估算的没错,如今被蛇咬伤的那个人应该是李秦川那混小子。”
赵萧觉得自己这个计划非常的完美,陛下信中有说要赐婚李秦川和念儿,让他尽量撮合他们。
可这些年,他看李秦川那个小子对念儿百般挑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更过分的是他一个孔武有力的小伙子不去挑那些药材,要一个姑娘家去做苦力,这次被蛇咬,就是给他一个教训,顺便看看在他们共患难之后,能不能培养出一些感情来。
天渐渐黑了,山洞也渐渐暗了下来,今日的月光还算柔和,项念的外衣不大,月光透过洞口还是洒落了一些到洞里,也许是人在黑暗中会慢慢习惯,反正虽然没有火,但项念和李秦川都能看到对方。
李秦川见项念将自己卷成一团,想着她脱了外衣定然是十分寒冷,便道:“你把我的衣服脱了,自己穿上衣服。”
项念没有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从自己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包的极好的包子,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往李秦川嘴里塞:“你中毒了,得吃点东西,有了力气,才能尽快恢复元气”
“你哪里来的包子?”李秦川确实饿了,就不客气了的吃了。
“每次下山,你中午就丢两个包子给我,我食量小,一个就够了,另一个一直都是备着的。”项念见李秦川还能吃下东西,放心了不少。
李秦川见项念的防备意识这么强,还挺意外的,不过他如今这般狼狈,也没法细想这些问题,只一口接一口的吃着包子,他本身食量就大,这一个包子根本就不够他吃的,没一会儿他就将包子给吃完了。
直到他把包子吃完了才想起项念:“你还有没有备着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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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念摇了摇头,一脸无所谓地道:“没关系,我不饿。”
她确实不饿,但是她很冷,除了将自己卷缩成一团,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御寒。
而李秦川虽然穿着厚厚的棉服,但因为中了毒,身体也是冰凉的,随着夜越来越深,他更是手脚都冻得疼了。
他见项念也是冷的浑身发抖,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却有些羞于启齿,但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不能启齿也得启齿:“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我们两个人都不冷。”
项念已经冷的牙齿都在打架了,听了李秦川的话,忙问:“什么办法?”
李秦川闭着眼睛,硬着头皮道:“你把我的衣服给脱了,你自己也把衣服给脱了,然后我们抱作一团,在将那些衣服盖在我们身上,应该可以御寒。”
李秦川是经历过男女情爱的,知道两人腻在一起身体是会热的。
李秦川见项念迟迟没有反应,便道:“你从身上撕一块布,把我的眼睛蒙住,今日之事,出了这个山洞我们谁都不要向别人提起。”
求生是人的本能,在这个本能之下,所以礼义廉耻或者名节清欲其实都没有那么重要,项念不是一个扭捏的人,对男女之事又懵懂无知,她全身都冷透了,想着若是那样能取暖,不放一试。
于是她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了一块长布,用布蒙上李秦川的眼睛,再按李秦川说的那个方法,褪去了两人的衣物,两个冰冷的身体靠在了一起,然后,她将李秦川厚厚的棉衣盖在了他们身上。
李秦川感受到了身上细腻的柔软,闻着她发间若有若无的香气,忽然有些心驰神荡:“你用手搓一下我和你的四肢,想办法让身体不要这么冰凉。”
项念连忙按着李秦川说得去做,确实没过多久,四肢就没有那么凉了。
李秦川感觉到身上的人吐气如兰,喘息声也越来越重:“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让我们的身体迅速的暖和起来。”
“什么办法?”
李秦川终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将项念抱了起来,裹着衣物翻了一个身,对着她便劈头盖脸的吻了起来。
项念从来不知男女情爱,自然也不知李秦川这是在做什么,只觉得随着李秦川的动作越来越粗野,她的身体确实暖了起来,不似刚刚那么冷了。
这确实是一个抗寒的好办法!!!
可...身体在变暖的同时,也变得有些奇怪,这奇怪的感觉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对于未知的事,她心中多少有些惶恐,就在身体热得都快出汗时,她用手制止了李秦川的动作,喘息道:“我已经不冷了,你不用再......”
李秦川在项念强硬的阻止之下,恢复了几份理智,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身下这个让他一心怜爱,难以自制的人,正是陛下要赐给他的妻子,他一把拉开了蒙着自己眼睛的纱布,看着月光下的纤尘不染的项念,只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不要这样的妻子。
“你......你为何把布拆了?”项念一时又羞又燥。
李秦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欺她懵懂无知:“漫漫长夜,我们得反复做这些动作,才能御寒,蒙着眼睛不方便。”
说完,不等项念反应,就俯下身去,动情地亲吻她。
李秦川虽然动了情,但一丝理智尚存,知道项念是公主,他们的婚事不过是长辈之间口头的一个承诺,并未有圣旨颁布,所以他再动情,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入山洞,项念被阳光所刺,慢慢的睁开眼睛,正对上了李秦川漆黑如深潭的眸子,李秦川在她之前就醒了,并且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
项念立刻拉过盖在两人身上的衣服,将自己裹得像个粽子,然后怒气冲冲地等着李秦川:“男女授受不亲,昨晚是没法子,今儿早上你既然醒了,怎么还能如此无礼?”
“哦!”李秦川装模作样的将眼睛闭上,项念连忙地上的一些衣物捡起,胡乱而快速的将衣服穿好,然后起身,将挂在山洞门口的棉外套拿下,经过了一个晚上,外套已经凉透了,有些穿不上身。
李秦川站了起来,将她的外衣放在自己的身体暖了暖,才又还给她,项念见他皮肤已经恢复了正常,并且人能自如行走了,心中一喜:“师兄,你的毒解了?”
其实一早醒来,李秦川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毒解了,但想着昨晚的曼妙滋味,看着她美丽熟睡的脸,这才一动不动的。
李秦川一边穿衣服,一边点点头;“我感觉好多了,应该是解了吧。”
“既然你的毒已经解了,那我们赶紧回山庄吧,一夜未归,舅父他们肯定着急了。”项念归心似箭地道。
李秦川穿戴好衣服,走到山洞门口,牵起项念的手,温柔地笑道:“好,我们赶紧回山庄。”
项念莫名的被他牵着手走了出去,走到半路,发现昨天的药材还在原地放着,没有被野兽叼走,项念开心极了,走过去提起两包药材就要往山上走。
李秦川从她手上接过药材,他是男子力气本来就大,并且练了十几年的武功,一只手就能提两袋,另一只手,牢牢的牵着项念的手。
“师兄,我们还没到浮戏山庄。”项念茫然地看着李秦川,平日里都是要到了山庄门口,他才会将药材接过,算是他的功劳。
李秦川看着项念美丽纯真的脸,心中十分内疚,郑重承诺道:“以后定不会再让你干这些粗重的活了。”
说完,牵着项念的手,一起往山庄的方向走去。
项念云里雾里,想着难道是昨夜她为他吸了毒,把身上唯一的包子拿出来给他吃,把他给感动了?决定以后不再欺负自己了?
不管怎么样,少一个讨厌自己的人总是好的。
从小到大,项念不知道为什么,身边总是讨厌自己的人,永安宫里的嬷嬷不喜欢她,因为她小时候老是生病,太医说她极难养活,嬷嬷们怕她有什么三长两短的,父皇会怪罪她们,所以按着宫里的老方法,不给她吃饱,也不给她穿暖,就像那些农村里养的娃子一样。
那些嬷嬷们很势力,见父皇从来没有来看过她,母妃也不搭理她,对她非常凶,她的母妃是个神志不清的女人,不但不喜欢他们兄妹俩,还动辄就打骂他们。
好不容易,熬到六岁那年,父皇将她接回了身边,她以为苦尽甘来了,没想到一直爱护他的兄长却从此怨恨上了她。
等到十岁,父皇允她上山学艺,明明一起出发时还对她挺好的表哥,到了浮戏山庄就变了一张嘴脸,一副十分讨厌她,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余嫣然就更不要提了,处处针对她,不过好在,浮戏山庄有舅父和外祖父母疼爱她,可她心里也知道,舅父和外祖父母是因为她的容貌酷似已故的孝静而疼爱她,他们是将她当成了他们女儿的替身,也许父皇也是。
项念时常在想,自己为什么这么不招人喜欢?她明明与世无争,恨不能将自己躲在一个别人都看不见的角落里,但山庄的女弟子们还是不待见,而余嫣然蛮横又霸道,山庄的女弟子全都围绕着她转。
回到山庄之后,李秦川将他在路上被蛇咬,项念为他吸毒疗伤的事大致的说了一下,山洞里的事自然是闭口不提的。
赵萧见他们平安归来,很是欣慰,说是他们受了惊吓,这两日就不用练武,好好休息两日。
项念很高兴,立马就去找赵聪玩了,李秦川很郁闷,跟在项念身后,见她和赵聪在亭子里下棋喝茶,相谈甚欢,于是厚着脸皮硬是坐到他们旁边,见项念棋艺不怎么样,就在一旁指导着。
之后数月,李秦川见项念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河边练剑,就主动要求陪她练剑。
有人陪伴,项念自然是高兴的,李秦川从小练武剑法卓然,项念来山庄不过四年,但是剑招凌厉,他与她对剑,好几次居然是险胜。
李秦川心中一惊,这才意识到项念学得不是平常剑法,而是浮戏山庄的镇山之宝玄天剑法和心法。
李秦川有些不满,找到赵萧,埋怨赵萧偏心只教项念玄天剑法却不教他这个大弟子。
赵萧淡淡道:“玄天剑法不传赵家以外的人,念儿及笄之后会过继到姝儿名下,也算是半个赵家人,所以爹娘才让我教了她这套剑法,让她可以自保。”
李秦川很失望,但凡学武之人都想修习最上乘的武学,但玄天剑法是连余书桥都没有学过的。
赵萧看了眼李秦川,觉得他文武双全,与他爹李誉一样俊逸出尘,确实是一位不错的夫婿人选,若当年姝儿选择的是 李誉,也许就不会有之后种种纠葛。
“你想学玄天剑法也不是不可能。”赵萧坐在凉亭里喝着茶,对李秦川道:“爹娘不让我教你,但并没有说不让念儿教你,你若真想学,让她教你便是。”
“这算不算偷学?”李秦川睁大眼睛,觉得这个似乎有些投机取巧了。
赵萧想了想道:“偷学是偷偷的学,你让念儿光明正大的教你不就好了!”
李秦川想着赵王夫妇如此宠爱项念,就算知道她教他玄天剑法应该也不会苛责,连忙对赵萧深深一揖:“多谢师傅指导。”
自那之后,李秦川说是奉了师傅之命让项念教他玄天剑法,项念虽然不懂李秦川拜入师门多年舅父为何自己不教,也并不知玄天剑法不能传外人,但舅父既然这样说了,那她就教吧。
玄天剑法第一第二层本就是需要男女一起练的,之前是赵萧陪着她练,如今有了李秦川,赵萧就只站在远处看着他们练剑,有时赵睿和林溪玉站到赵萧身旁,看着他们练剑。
林溪玉看着项念练剑的身影,总是忍不住流泪:“当年,我就不该顾虑项辰的感受,在姝儿被他伤透心之后,直接将她许配给李誉,也许就没有这后面的是是非非了。”
一晃眼,李秦川跟着项念学了一年的剑法,他练剑练得入迷了,整日与项念厮混在一起了,余嫣然见了十分嫉妒,李秦川俊朗出众,她心里一直都很喜欢,只是碍于女儿家的矜持和羞涩,不好启齿,如今项念来了,不但夺了一众长辈们的喜爱,还抢了李秦川的关注,心中更是不忿。
一次,赵萧像往常那样,让项念和李秦川下山去采买一些药材,正巧余嫣然在一旁听了,冷哼了一声,然后狠狠地白了项念一眼。
其实采买东西这类的事山庄有专门的人负责,之所以让项念和李秦川去做,不过是怕他们在山里闷的久了,找个缘由让他们下山放风而已。
能去市集项念自然十分开心,但见余嫣然脸色难看,好似很生气,项念回房之后仔细想了一想,自她来到山庄之后,余嫣然就不怎么待见她,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真是因为嫉妒,可外祖父母虽然宠爱她,但对余嫣然也是十分疼爱,她没有理由如此痛恨她呀?
山庄里她没有什么可说话的人,唯一相熟的就是赵聪和李秦川了,赵聪一直也不喜欢余嫣然嚣张跋扈的性格,所以这件事去问赵聪也是白问。
李秦川看着不解世事的项念,有些无奈:“你没来之前,余嫣然是最得长辈们宠爱的小师妹,你来了,变成山庄里最小的那个也就算了,一众长辈都将心思放在你身上,她就受了冷落,自然不喜欢你。”
这个回答和赵聪说的一样,但项念觉得余嫣然不喜欢自己,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之前她也不喜欢自己,但是不过是暗地里使点小动作,在一众长辈面前待她还是挺好的,如今,余嫣然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做了,对她的厌恶之情,早已溢于言表。
项念想了想,余嫣然的这一变化是从她与李秦川被蛇咬之后才有的,那次,她因为帮助了李秦川,所以李秦川对她便消除了一些敌意,愿意陪她练剑,也愿意和她一起玩了,而余嫣然就是从那时候起,对她更加妒恨的。
这么一分析,项念觉得自己已经想明白,余嫣然应该是失去了李秦川这个盟友,所以才更加激烈的针对她,这样一想,项念心里顿时便有些难受:“其实师姐不懂,她有爹娘照顾,还有外祖父母疼爱,比我可好太多了。”
李秦川愣了一下,突然笑了:“满朝文武有谁不知你是陛下的掌上明珠,陛下对你十分宠爱。”
想到这里,项念更加的惆怅了:“我母妃从小就不理我,嬷嬷们待我也不好,一直被养在深宫之中,六岁才被父皇带到身边抚养,父皇是宠爱我,可宫里人都说,那是因为我的容貌酷似孝静皇后,自孝静皇后仙逝,父皇就再也没有立后了,可见他对孝静皇后念念不忘。”
这话李秦川倒是第一次听说:“你又不是孝静皇后所出,容貌为何会酷似孝静皇后呢?”
“因为我母妃是孝静皇后不为人知的孪生姐妹,我的容貌与我母妃十分相像,所以便与孝静皇后相像。”
“孝静皇后还有孪生姐妹?那人还是静贵妃!!!”李秦川十分震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项念笑了笑,道:“我偷看了父皇写给舅父他们的信。”
相处数年,李秦川早已发现项念虽然乖巧内敛,平日里不爱说话,但人其实十分聪明,他倒是不奇怪她会这么做。
只见项念笑盈盈地看着他,道:“信中还说,待我及笄父皇就要将我赐婚于你。”
李秦川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项念笑着喝了一口茶,道:“坦白的说,我不想嫁给你。”
李秦川虽然来之前的目的是要让项念讨厌自己让她主动提出取消婚约,可如今早就不这么想了,他做梦都期待着能够早日下山,然后与她完婚,这一年来对她也是照顾有加,她凭什么这么看不上自己!!!
“为什么?”李秦川有些恼怒地问,难道是之前欺负她欺负的狠了,她真的讨厌自己了?
见李秦川如此生气,项念连忙解释道:“表哥不要误会,表哥文武双全,实在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好的夫君人选,只是我六岁之前在宫里过得很不如意,长大之后只想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再入宫门候府,父皇前年不是晋封李尚书为镇国公吗?爵位世袭罔替,你父子将来爵位显赫,国公府与皇宫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么说,李秦川心里舒服一点了,他看着项念,道:“但你也不可能不嫁人!”
“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难题。”项念看着李秦川,道:“不是你,还会是别人,比起别人,你与我关系还更好一些,所以我有一个计划,父皇既然赐婚,也不知有没有什么朝局的缘由在里面,你我也不好拒绝,不如你我先假装成亲,过个一两年,我们找个因由大吵一架,然后我回宫向父皇哭诉说是与你性格不合,让父皇下旨赐我们和离,然后我再借由这个情伤远走江湖,逍遥自在一番,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这个计划对项念其实挺好的,但是李秦川听了心里很不舒服。
项念挠了挠头,道:“那算了,我去找赵聪吧,说不定他愿意帮我。”
赵聪是赵萧的长子,只比项念大一岁,也是一表人才,平日里对项念十分殷勤,李秦川想着若是项念跑到陛下面前,说她喜欢赵聪,赵萧将来是要承袭赵王爵位的,赵聪也是要承袭赵萧爵位的,这么一算,赵聪的出生还比他更好一些,陛下平日里对浮戏山庄更是照顾有加,赵聪与公主成婚,倒也算是十分匹配。
这样想着,李秦川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将项念拉回,对项念道:“我说的不如何是你的计划还不够完美,你说我们假装成婚之后随便吵一架,陛下就让我们和离了?这不可能,哪有夫妻不吵架的,到时候顶多是两边劝和,要想和离,还得想一个更好一点的理由。”
项念深以为然:“有了,你说你要纳妾,我不肯,然后我们大吵一架,如何?”
“纳妾?”李秦川看着眼前明艳纯净的项念,这一年他们日日一起练剑,她教他玄天剑法,他教她一些民歌民谣,项念对民间的事物和风俗一窍不通,他就耐心的教导她,两人都是出身显贵,对京中贵族子弟喜欢玩的蹴鞠,投壶还有马球都十分擅长,甚至有时聊起京中一些贵族子弟的荒唐或者隐秘之事时也是相谈甚欢,渐渐的,李秦川发现,他只要一日见不到项念,心里就牵挂得很。
这就是男女之情了?
对男女之情,李秦川有过短暂的迷茫,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喜欢表妹郑诗诗的,尤其是与她翻云覆雨的滋味实在是销魂入骨,但他见不到郑诗诗时却不会思念她牵挂她。
对项念,他是无时无刻的牵挂惦念,甚至在夜深人静之时,常常会回味他们在山洞里的那一晚,虽然那晚最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那滋味竟比与表妹真实发生的更让人魂牵梦萦。
渐渐的,他不再是回想,而是项念常常会出现在他的梦里,山洞的景象亦会在他的梦里出现,梦的最后,他都是成功了的,当然,醒来之后,他要面对的是另一种尴尬。
赵萧的夫人王氏善意的提醒过赵萧,说是李秦川已到了弱冠之年,房间里还是要安排两个丫头伺候比较好,但赵萧想着李秦川与项念的婚约,觉得在项念的眼皮子底下为他安排通房丫头,是一件十分不妥帖的事,便否决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常常梦到项念,甚至有时想着项念,然后做一些极私密的事,以至于他白日里与项念一起练剑的时候都他会觉得尴尬。
项念一心只将他当成兄长,也不避男女之嫌,认真的教他剑法,看着项念认真的模样,想着自己的春梦,李秦川就觉得自己十分卑鄙,但每次看着项念美丽的脸,他的心又会不由自主的乱撞起来,尤其是项念对他笑的时候,那心跳的感觉,堪比走火入魔。
李秦川有些理解父亲当年为何会痴恋孝静皇后甚至到了终身难忘的地步。
今日听项念这么一提起,李秦川更是有些明白了,若项念的容貌酷似孝静皇后,但凡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受不住的。
项念见李秦川对纳妾两个字想入非非,猜测道:“莫不是兄长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李秦川回过神,看着项念,连忙否认:“没有的事。”
“难不成是余师姐?”项念可不信。
李秦川跳了起来,道:“我都说了,没有的事,我和余嫣然只是师兄妹,我对她没有一丝男女之情。”
项念看着满脸通红,神情激动的李秦川,道:“没有就没有嘛,兄长那么激动做什么?我只是想着若你有心仪之人,你我假成亲这件事就十分的不妥当,我还是去找赵聪比较合适。”
“没什么不妥当的,这事就这么定了。”李秦川坐下来,喝了一口查,想起府里的表妹,对项念道:“我问你个事。”
“什么?”
“你觉得男人纳妾过分吗?”
项念不明白李秦川为何会有此一问,但还是仔细想了想,道:“不过分啊,京城里哪个达官显贵不是三妻四妾的,连舅父都有小妾,除了你爹李尚书,因为是驸马所以没敢纳妾。”
项念看着李秦川,自我反省道:“是不是对男子而言娶公主是一件十分凄惨的事?首先怠慢不得,其次不能纳妾。”
“我爹和我娘那是相濡以沫,更何况我爹心里一直有一个人,对女色并无太大兴趣。”李秦川看着项念,小心翼翼地问:“若是将来我纳妾,你会怎么样?”
项念十分莫名地看着他:“你不纳妾我们如何和离?”
李秦川语塞,十分不满:“我纳妾,我们就一定要和离吗?”
“那还有更好的办法和离吗?”项念被李秦川的节奏带的有些混乱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与我和离?”李秦川有些生气地道
项念一惊:“你想休了我?那我父皇肯定是不同意的,这可是让皇家颜面扫地的事。”
被项念这么一嚷,李秦川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一些,他连忙道:“不不不,我哪里敢休你,我只是想和你探讨一下,你是公主,若是你的驸马要纳妾,你会如何?”
“驸马纳妾?”项念从来没有想过出嫁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想过她将来真正的驸马会是什么样的,所以更没有想过若是驸马纳妾了她又会如何。
“纳就纳呗,男儿三妻四妾不是很平常吗?”项念想了想,道:“我是公主,想来也没哪个妾氏敢欺负到我头上。”
李秦川终于释然了,他看着项念,是由衷的开心:“我觉得你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好妻子的。”
项念听到自己心底有一声叹息声,感觉很悲哀,但她并不觉得如今有何事值得哀叹,她甚至开始期盼她十五岁及笄,然后嫁入李家,过个一年半载,与李秦川和离,以情伤为借口去江湖上逍遥自在是再适合不过,父皇也不会因为李秦川要纳个妾就为难他,这个计划简直就是完美。
当然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还要在山庄继续学艺一年,这一年里,她可不想再与余嫣然处于如此敌对状态了,她得想个法子,与她搞好关系才好。
“你可知道嫣然师姐平日里最喜欢什么?”李秦川是赵萧的大弟子,而余嫣然是赵萧的四弟子,他们师兄妹相处的时间应该挺长的。
李秦川想了想,道:“银子,她特别喜欢银子,感觉就像是掉进钱眼里一样。”
“为何?”项念不解:“浮戏山庄不缺银子啊!”
“可她爹不过是浮戏山庄的管事,浮戏山庄就是有再多的银子也与她爹无关。”
“可二师伯也不缺银子啊,余师姐又这么得外祖母宠爱,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最好的,为什么还要攒银子?”
李秦川觉得项念说得颇有道理,用心的想了想,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也可能是想给自己多攒一些嫁妆吧。”
项念觉得一定不会是这个理由,她若是出嫁,外祖父和外祖母一定会为她准备丰厚的嫁妆,哪里需要她自己攒,不过不管怎么样,她有喜欢的东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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