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脸涨得通红。
“娘娘,臣,非常尊重您,可您不能侮辱人啊。”
“哀家侮辱你?”太后问。
国师气鼓鼓地点头,“没错!”
太后说,“哀家替你分析分析,看看是谁侮辱谁!”
国师不得不重新坐下,仔细听太后分析。
“你说,大皇子为了祈国要娶代国公主,替百姓留下嫁妆?”
“没错!”
“你说,那代国公主是个贼,抢劫了后宫,得罪了所有的嫔妃?”
“没错!”
“你说,有人要暗算大皇子,阻挠他登顶,所以大皇子不能娶代国公主为后,只能给个妃位?”
“正是!”
“那你还不承认自已是二愣子?”太后一板一眼地补刀。
没等国师发火,太后紧接着说。
“代国公主倘若真是贼人,皇后和嫔妃又有什么区别?”
国师正想回答,区别大了:一个是正妻,一个是小妾。
突然,他冷汗就淌了下来。
他终于明白太后的意思了。
既然代国公主是贼人,那么为后与为妃,就没有本质的区别。
只要公主入了大皇子的后宫,那么大皇子就是整个后宫的敌人!
他暗自庆幸,还好还好,有太后在,能把关!
太后撇他一眼,继续说,“所以,大皇子不能娶公主?!”
国师又激动起来,双眼闪着光,灼灼地看着太后,连连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太后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微笑地看着他,“依国师所言,大皇子就该孤苦一生,不娶不纳一辈子?!”
“没错!”话刚出口,国师顿觉不妙,“不,不,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
“你的意思哀家明白,大皇子只要不娶这个公主,娶谁都可以!”
国师激动得颤抖,“娘娘说得没错!臣就是这个意思。”
太后了然地点头,“大皇子素了二十七八年了,这是第一次主动说要娶妻!你不让他娶,还得哀家出面劝?”
国师狂喜,“正是,正是!这下臣放心了,娘娘愿意出面相劝,自然再好不过。”
“噢,”太后顿了顿道,“那如果哀家劝住了他,结果他素了一辈子,你也接受?!”
“我?”国师大惊。
要命了!不让大皇子娶建章长公主,他还能一辈子不娶?
这是哪国的道理?
他又要发怒。
太后慢慢悠悠说,“大皇子好不容易同意娶妻,结果你说不能娶!如果你是大皇子,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那不能!我的婆娘我说了算!”国师傲娇极了,谁还能管着他?
太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国师转过弯来,顿时泄了气。
他果真是个二愣子,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太后点醒他。
他恨不得扇自已一巴掌。
平时都吃了什么,脑子这么不管用!!!
国师露出讨好的笑,却比哭还难看,“娘娘,您说怎么办?”
太后转了转腕上的珠串,睨他一眼,“祸水东引,你家没教过你?”
国师一愣,眼巴巴地看着太后,像条摇着尾巴的二哈。
太后咳了一声,“哀家听说,此事牵涉到凤翔宫的柳绿?”
国师的眸子顿时亮了。
“娘娘,臣明白了!此事乃柳绿与代国公主合谋……”
太后的眼珠子瞪得有铜铃那般大。
“你怎么老和代国公主过不去啊?”
国师苦笑,“她,她当真抢劫了呀!”
“唉,你呀,”太后恨铁不成钢,“你哪只眼睛看到是她干的?宫中哪个人亲眼见她干的?
你还是没有领会‘祸水东引’的真谛。代国公主哪怕真是‘祸’,也要‘引’到凤翔宫!”
国师顿悟,站起身抱拳一礼,“娘娘高明,此事完全是凤翔宫奸守自盗,贼喊捉贼,‘祸水东引’想嫁祸给初来乍到的建章长公主!”
太后高兴得鼓掌,孺子可教!
“这回,大皇子能娶后了吧!”
“娶!必须的!”国师的胸膛里流淌着一股热流。
下一秒,他神色一僵,吞吞吐吐地问,“娘娘,建章长公主为人狡诈,您就不怕大皇子上当受骗?”
太后睨他一眼,“这不还有国师你吗?有你从旁襄助,大皇子自然一路顺、一路发!”
国师兴奋极了。
太后说得对,可不是还有他嘛!
他挺了挺胸膛,红光满面,志得意满。
“国师,就这么说定了!替代国公主洗清污名的重大责任,哀家就交到你手中了。切记,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太后说得慎重,国师答得心热。
“娘娘放心,一切有臣,臣肝脑涂地,定还代国公主一个朗朗乾坤。”
说罢,他精神饱满地行礼告退。
回去住所的一路上,他欢喜极了。
可一坐到自已的弥勒榻上,冷静下来,他懊恼得想撞墙。
太后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69書吧
代国公主给自已吃了这么大苦头,自已还要还她这个贼人“清白”,还要肝脑涂地?
他真想哭!
太后靠在大迎枕上,一副吃尽苦头的模样。
“唉,哀家太不容易了!国师这个二愣子,脑子被驴踢了,听不懂人话。”
蒋尚宫笑道,“娘娘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替大皇子解决了大麻烦,大皇子得好好谢谢您。”
老大这些年过得像高僧,她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送他美女,不要;送他才女,不要;送他清倌,还是不要。
还惹得他发怒,整整半年没搭理她。
如今,终于来了个眼瞎的公主,她还不得拼尽全力留下人?
不行,她必须见见这个瞎眼公主,说说大皇子的好话。
大孙子不会谈恋爱,就由她这个老祖母出面,现身说法,教他爱一场。
凤翔宫火力全开,无数宫人忙进忙出。
皇贵妃今日同惠妃喝茶,明日同淑妃逛御花园。
今日送这个银簪,明日与那个称兄道弟、互诉衷肠。
整个后宫都在她的掌握之下,嫔妃们都拍着胸脯保证,只要皇贵妃一声号令,她们都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一同声讨代国公主。
皇贵妃笑得欢。
敢得罪老娘?要你们好看。
嘴上一个劲说,“咱们姐妹一场,自然该守望相助。本宫定当全力以赴,务必追讨回所有失物,告慰陛下在天之灵!”
后宫忙,前朝亦不遑多让。
暗潮汹涌的前朝分为三派。
保皇党毫无疑问支持大皇子。
“自古皇家立长立嫡,大皇子既是长又是嫡,还监着国,是当仁不让的新帝。”
革新党不买账。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信奉嫡长制那一套?娶妻娶贤,继承皇位亦是如此,谁贤谁做皇帝。”
老皇帝的亲信不乐意。
“贤之一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有才华是贤,有孝心难道不是贤?陛下驾崩,虽未立遗诏,但他最喜欢哪个儿子,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众人哑然!
老皇帝活着的时候,不爱长、不爱嫡、不爱贤,就爱看上去怯懦无能的五皇子。
首辅不表态,只是在有人提到五皇子时,眸光微微亮了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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