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音符跃动着滑进耳里,他抬眸瞧她一眼。
微弱的醉意迟缓地晕染开,言若单手捧着脸,另只手随意地搭在桌沿,目光略有些迷离地看过去。
亮黑色的钢琴将他另侧遮住,她只看得到他的半边身影。
恍惚中,言若想起刚去汀澜府的那天,他也是这样,坐在单人凳上,弹了首钢琴曲。
那时候,她听不懂他的乐音,也不懂他说的话。
而今只觉得过往如云烟,凡此种种,皆在他的爱意里消散。她记得很多,却独独忘了他曾经给她弹过的曲子。
于是,想要再听一次,想让他再弹一次。
用新的回忆覆上旧的画面,等什么时候再提起,他只会记得,我爱你。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飘散着落在他身后,连绵的曲声渐消,言若看着他起身,颀长挺拔的身影从钢琴后绕过,白色西服衬着他,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言若望着他,思绪不由得翩飞,璀璨的水晶吊灯高悬,他好像踩着满地的光,来接他的新娘。
见她眼尾微耷,目光发直像在出神,陆京聿好笑,迷糊成这样,还说没醉。
言若睫毛轻扇,手伸着慢慢环住他腰,眷恋地蹭了蹭:“陆京聿,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陆京聿愣了下,有点紧张。也拿不准她是醉着的,还是清醒着真看出了什么。
他一瞬间的犹豫,被她捕捉到。言若揪住他的西装,借力站起来,仰起脸慢着语调:“你不说,那我说了。”
她清清嗓子,做足了准备,“陆京聿,我好……”
爱你两个字还未出口,他的唇便压过来,将她未尽的话音一并堵住。他咬住她下唇,温柔地厮磨着,滚烫的温度钻进唇齿间,交缠着吻过。
言若微醺的大脑愈发混沌,意识被酒精挟着他的气息裹住,环着他的手停住一瞬,又缓缓收紧。
外面的雪下得越发大了,扑簌簌地砸在落地窗上。言若眸中浸出湿热,指尖不自觉攥住他西装。陆京聿稍稍退开,额头抵上她的,凝着她。
他的计划全然被打乱,但似乎所谓安排,繁复的仪式,皆比不过此刻最深的欲求。
总不能,每一次都让她先说爱。
“我今天……”陆京聿缓沉下嗓音,带着哑意从喉间滚过,“也准备了首钢琴曲。”
言若被他圈着,灼热的气息洒过来,钻进胸腔连着心跳剧烈鼓动。
她定定神,问:“是……哪一首?”
“你听过的。”
他低声说着,弯了下唇,“本想等一曲终了,再跟你说。”
意识到他想弹奏的是哪首,言若不由凝了下呼吸,呢喃着问他:“说什么……”
陆京聿喉结动了动,停顿一瞬,珍而重之地:“我爱你,我想和你共度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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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怔愣,脑子好像在顷刻间停转,不知是被酒浸得,还是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言若抿了下唇角,轻着声拖长尾音,“我们已经结婚了啊。”
往后的日子,本来就会一起度过。
听懂她的意思,陆京聿笑着,低下头亲吻她唇,像缱绻地温存,贴着似有若无地触碰。
气息又一次混着,言若睫毛轻颤,听他温柔着声线:“我还没有跟你求婚,你这么答应,岂不是太便宜我了。”
“求婚?”她喃喃着重复,目光有些呆愣地看向他。
“嗯。”陆京聿轻轻吻上她眼角,“我们曾经,彼此错过又分离,但所幸你给了我最圆满的结局。”
他退开,凝着她的眼睛,“我想给你我拥有的一切,就像你给予我的那样。”
她从不吝啬向他说爱,他也要给她同等的回应。
言若眸中蓦地泛上层水雾,背景晃着化为虚影。她微微哽住,话也说不出。
耳边似乎听到了落雪的声音,忽地想起那年情人节,她昏昏沉沉地倒在雪地里,被他抱起来。
好像冥冥中,命运自有回响。在最对的时间遇到了最好最对的你。
即便从前数次擦肩,险些把他丢下,依然被他找到,小心地护着。
言若双目濡湿着,睫毛一眨,滚下泪来,她才是一直被爱着的那个。
温热的指腹从她脸颊上抚过,言若屏了下气,隔着雾气看着他,想说话,却见他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个戒指盒,在她面前单膝跪地。
言若视线越来越模糊,泪意接连涌上,她忙乱地擦去脸上的水痕。
四下除了落雪声再无其他,陆京聿托着敞开的戒盒,里面躺着枚如星抱月的钻戒,在灯下闪着光芒。
他温柔地注视她:“从我再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何谓一见钟情。”
她噙着泪,倏地笑了下。
陆京聿跟着扬了下唇,深深地望着她,“我只要你。”
“我想永远站在你身边,想你一直看得到我,像星星围绕着月亮,我做你最好的拥趸。未来的每分每秒,我都不想和你错过。”
他含着无尽的情意,眸光郑重而笃定,“你愿意和我结婚,让我陪你走过余生吗?”
眼眶盈满泪水,将面前的一切缓缓氤氲开来。言若想说我愿意,但声音滞着,说不出,抽抽嗒嗒地哽在那儿。
陆京聿微微抬手,接住她坠落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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