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会议结束后,郑箫满心愤懑地走出了办公楼,他抬眸回首,望向二楼会议室那密不透光的窗帘,他报效国家的心愿开始有些动摇。
贺庆天带领的第十七军,是眼下北方最有实力的军队,亦是抗击侵略最有力的力量。自已原想着,能够进入这个军队,将来定能完成父亲收复山河的梦想,也能够实现自已报效国家的理想,可是如今看来,这些似乎都不大可能。
贺庆天,外表和善正义,实则阴狠反动。他作为一方司令,面对眼下日本人越加过分的行动,却一再佯装不知,任其势力肆意发展。而对于爱国学生的抗日救亡的游行运动,却不惜一切代价疯狂镇压。很多学生因此下狱,甚至还有流血牺牲的。
今日会上,自已不过就是仗义执言,谈论了一下有关眼下形势的看法。却让他雷霆震怒,自已险些因此得咎,若不是蒋峰站起来为自已解围,今日还不知会是什么结果。这个贺庆天,真是狠戾凶险。
他如此想着,思绪便又不由飘向玉笛去了,眼下已经过了半余月,自从那次在特训班门前见面之后,他便彻底失去了她的消息。只是听人偶然提起,说她生了重病,出去疗养了。她不知现在好了没有?她大概已经恨透了自已?
他微微叹了口气,思念和后悔,缠绕成一团密不透风的丝线来,紧紧绕住了他的脖颈,而每次他想到她时,又犹如窒息一般的难受。
既然选择了放弃,又为何要后悔?既然注定无缘,又为何念念不忘?
他无法用理性的思路去解释目前自已混乱的情绪,他下意识地揉揉胀痛的太阳穴,再次朝着那扇拉紧窗帘的会议室望了望,心里思忖着,今日的会上,他看的出来,蒋峰和他一样,实在不想残害那些无辜的学生,所以今日也被斥责。而自已和蒋峰一起联手处理学生运动,无疑是好事一桩,他们或许可以商量一下,怎样才能以最小的伤害来完成贺庆天布置的任务了。
下午四点,客厅的罗马钟滴滴答答的响了起来。这才惊醒了昨夜熬到很晚的玉兰,玉兰从蚕丝缎被里伸出一只玉臂来,抚上额头揉了揉自已胀痛的脑门,心里想着,昨夜喝的太多了,今天一定不能这样。她的眼睛很是干涩,许是因为昨夜里盯麻将牌时间太久的缘故,如今视线都还有些模糊。她又伸进被子里,往那边摸了摸,床的那边已经空了。
阿四早就走了?
她想到这个,才懒洋洋地坐了起来。将绵软的枕头靠在后腰上,光着臂膀,直接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支烟来,然后点燃吸了起来。
是啊。今天晚上阿四要送玉笛去见松本谢和的。怪不得他早就起来,应该下去弄车了吧。她如此想着,便赤足下地,拉开那紧闭在一起的金丝绒窗帘,外面的光亮打进来,有些刺眼。她看向楼下,只见阿四一个很小的背影在车前,她才会心地笑起。
这个阿四,果然是最疼自已的。不论自已让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推辞,而且总是认真地做好,从来不会敷衍。
她想了一会儿,就掐灭烟,然后拿起电话来,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喂,是松本先生吗?对,我是玉兰,呵呵。是这样的,松本先生,我妹子对您很是中意,她和我说,这段时间你们的相处,她很是愉快,不知道您是怎么认为的?哦?是吗?真的啊?您也很中意我妹子呢?呵呵呵,真好。我妹子人长得漂亮,舞跳得也是一流,在这里,向她这样才色双绝的不多。就是,那,我可以带她提个请求吗?好的,那我就直说了,我妹子脸皮薄,我就带她说吧,她年纪也不小了,很想成婚呢。所以呢,如果您觉得不错,就尽快上门去提亲吧?好的,那您想问询下她的意见,那好,不打扰您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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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松本通完话,玉兰很有成就感地握拳示意。对着镜子里的自已,她说:“玉笛,你可不要怪姐姐自作主张,主要是你要赶紧离开那个贺庆天。所以我们必须要迅速。”
说完,她便开门出去,直接下楼去了二楼的玉笛的房间,看她准备的怎样了。而此时,玉笛却还穿着一件普通的家居长裙,散着头发,坐在床上摆弄着手里的那颗子弹。
这么寻常的一颗子弹,却成了自已的最爱。她脑海里全是那天晚上和郑箫拥吻的画面,如今想来,真是美好。这样的美好,可惜只是昙花一现。
郑箫当真忘了她了?他为何要对自已这样绝情?
这样想着,眼泪就不由地在眼眶里打转了。
这时候,门被打开了。玉兰看见玉笛坐在雕刻着芙蓉花的铜床上,眼睛盯着雪白长毯上放着的一颗子弹,愣怔出神。
“你做什么?”玉兰尖利地喊了起来,不满在充斥在这尖利的声音里。
玉笛抬眼看到玉兰时,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将那枚子弹藏起来,然后惊慌地站起身来问:“姐,你怎么进来了?”
玉兰一面往这边走,一面怨气十足地问:“你看看都几点了?你不去和松本先生约会了?”
玉笛却是没有寻常的热情,只是有些淡漠地道:“我不想去了。那个日本人,我真的不喜欢。看似绅士,其实却道貌岸然。前天不由分说,非要牵我的手,还将我的手握在手心里不断摩挲,让人难以忍受。”
玉兰听后只觉好笑,她不由前俯后仰地大笑起来,笑了许久,直到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才带着几分玩笑地说:“大小姐,我怎么不见那个姓郑的小白脸抱你的时候你反感啊?你好像很享受的样子。人家不过就是牵了你的手,你又不是什么三贞九烈,还怕牵手啊?再说了,你们都认识半个月了,牵手算什么?咱们姐妹怎么也算是半个风尘女子,不要把自已弄得像是什么贞洁烈妇似得。”
玉兰的话说的很刻薄,也很露骨,但却是实情。她这么一说,玉笛便一点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了。于是,她只能悻悻地站起身来,从衣柜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衣服,然后给自已盘头上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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