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下面坐着的人,连主席台上的都是一脸震惊。
苟不仁这是在干什么?今天从学生到导师一个两个都疯了吗?
朱院长的反应要快一些,立刻凑近麦克风:“苟教授其实不是这个意思。A试剂本身对人体其实是无毒无害的,但是如果过程不合规,出问题也很正常。”
校长抹了一把秃头上的汗:“是的,正所谓,‘脱离剂量谈毒性就是耍流氓’。”
“就算是盐吃多了还能吃死人,学生操作不合规,难免会有风险。”
“作为学校最优秀的教授,苟教授的教学流程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学生没有按照要求做,他也没办法24小时盯着啊。”
“没错,这也是我们之前,迟迟不想召开发布会的原因。虽然责任在学生身上,但他们已经得了病,我们也不忍心再让他们知道这么残酷的真相……”
院长朱无义与校长一唱一和,瞬间就控制住了局面。
只不过,下一秒苟不仁愕然开口:“毒性我确实没和他们说,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去做那个项目?又不是傻子。”
本来因为院长和校长开口而安静的礼堂瞬间又沸腾起来。
朱院长大惊:“你在说什么?你——”
“我在说你交给我的那个A试剂的项目啊,”苟不仁浑然不觉哪里有问题,开口道,“我当然没和他们说A试剂的真实情况,以他们接触的那个浓度,得病是早晚的事。”
“你在胡说什么!”朱院长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了,“什么我交给你的项目,你疯了?闭嘴!我们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别说得好像我们——”
“你在说什么?他们接触完药剂之后的情况,你儿子都记下来了,这个项目的结果也被他写成了论文,下个月就要发表了。你不是为了这个才让我做A试剂的实验的吗?”苟不仁问。
他的眼神看向了长桌末端的那个研究生。
那个研究生在实验室里总是摸鱼,但从来没有被苟不仁批评过。
他姓朱,陈数他们以前总是笑着叫他“猪师弟”。
但他不是故事里,靠自已实力成为天蓬元帅的英雄。
他是朱院长的儿子。
也是为了让朱院长的儿子能发论文,苟不仁才要求陈数他们做这个项目。
做完之后,患病的博士生一脚踢开,实验的结果交给朱院长的儿子发表。
众人面面相觑,都被这峰回路转的发展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校长深吸了一口气,皱眉看向电视台摄影师的方向。
反正摄影师不是傻子。
不管现场有多混乱,只要电视没有直播出去,那后面就还有得救。
可目光落到摄影机上时,校长的表情顿时一僵。
两分钟前。
电视台摄影师见有人提出了很尖锐的问题,当即放下摄像机,摸出手机给台里打着电话。
现在的情况肯定是不能播出的,不然影响不好,要出大事。
赶紧装作现场信号出了问题的样子,糊弄过去吧。
至于后面的事情,怎么堵嘴,那就看他们的了。反正自已只是个打工仔——
然而下一秒,摄影师喉间一凉。
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把摄像机递给我。”
摄影师迟钝地低头看了一眼。
他的颈动脉旁边,就在刚刚,被压上了一把刀。
刀片很薄,很凉,银光闪闪。
“来,把摄像机递给我,手不要抖,不然我的手,也可能会抖的。”
摄影师像鬼上身一样,僵硬地双手扛起沉重的摄影机,就像那是个新生儿一样,大气都不敢出地向一旁递去。
不怕不行,那感觉太恐怖了,他几乎能感觉到刀刃切进肌肤!
接着,他手上一轻。
“谢谢,你可以走了。”那嘶哑的声音说。
摄影师二话不说,跑得像被鬼追了一样。可出于本能他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此刻单手托着几十斤的摄像机,正在检查开关的,正是最开始说出“学生患癌这件事与你有关系吗”,让局面急转直下的那个年轻人!
片刻间,年轻人已经打开了摄像机。
镜头自动对焦,准确地拍出了主席台上混乱的诸人,将苟不仁的话完完全全地直播了出去。
小吃店中,十多个还要去加班的年轻人正在边吃饭边刷手机,店里的电视上播放着社会新闻。
“发布会?”
“这是怎么个事儿?学生……集体得病?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是啊,东南医不是最好的学校吗?”
“不是,这人有毛病吧?学生都得癌症了,还搁这说他的项目,说你妈呢?”
“等下,怎么撕起来了?”
“好想冲进去给这家伙两巴掌!”
人流如织的十字路口,商场外墙的大屏上也是播放着本地电视台的新闻。
本来这种新闻都是粉饰太平,根本没什么人注意,却不料一句话突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毒性我确实没和他们说,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去做那个项目?又不是傻子。”
一些司机把头探出车窗。
“说的啥?这人是在演戏吗?”
“不像啊,这不是发布会吗?这时间是新闻时间吧?”
“这是东南医的事?东南医不是名校吗?我还想劝我侄儿报考的呢。”
“名校又怎么样?越是出名,越是把自已的名气当回事,不把学生当人看!”
绿灯已亮,然而路口议论纷纷,竟是一时间连交通都堵塞了。
而屏幕之中,礼堂里正在发布会现场的校长,更是气急败坏,几乎要向着摄像机的地方冲出去。
“你还在拍什么,掐掉啊,这段别播!”
可对方完全没有听他的。
摄像机微微平移,露出一张年轻的、冷漠的、苍白的脸。
“原来你也会怕。”陈数说。
主席台上的几人都认出他来了,这不就是最开始,那个把好端端的发布会给带偏的男生吗?
明明什么都打点好了,台下的记者也不会刨根问底,他偏要跳出来!
“这里是学校,不是你放肆的地方!保安!保安!把他赶出去!”
然而陈数摇了摇头,声音森然。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
“这里是学校,不是你们这帮逼养的狗东西捣鬼的地方。”
几十斤重的摄像机被他用左手三根手指轻松地提着,右手口袋处,闪着银光的手术刀刀刃锋芒毕露。
他大步向前,朝着主席台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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