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枪啊！你们在干什么？！”
备用的对讲机里，已经赶到现场的袁局愤怒地吼着。
“袁局，真的要开吗？”狙击手犹豫着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连我的命令也不听了吗？！”
“不是的袁局，子弹对他没有用啊！”
上一次礼堂杀人案中，可不是所有子弹都瞄准朱院长的。
狙击队的人都知道，直接听袁局命令的，只有杨前程一个人。
其他人都是奉命射杀陈数。
可是那么多发子弹，竟没有一发击中陈数！
只有开枪的人知道，那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是他们打得不准，是陈数避开了子弹！
上次他就能避开，这次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狙击队的人，听完了陈数的话。
其实说白了，陈数和田原的行为，只是为了报仇。
你要不是和他有什么因果，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比如在礼堂的时候，他放过了和自已无冤无仇的女生。
也没真对那些记者做什么。
甚至有人觉得，要是换成自已，都不一定能保持这么体面，不迁怒于他人。
这样的人，你不帮他也没事，你害怕他也很正常。
但你非要和他结仇？
要知道上次，杨前程就是听了袁局的命令，杀了朱院长，以至于现在被陈数寻仇，直接杀死。
现在，如果他们听了袁局的话，开了枪，接下来，死的会不会是自已？
如果没杀掉陈数，反而被陈数给杀了，袁局会帮你找回公道吗？
想也知道不会的吧！
因而，竟是没有一个人将枪对准陈数。
仅有的几人，也只是随便地瞄准了一下田原。
不过，在陈数说话的过程中，田原一直在专心地切肉。那肉非常鲜活，中间还弹跳了几下。
水泥案，治安局的老人都知道内情。见田原没有完成，大家也不好打断他。
袁局见状，怒极而笑。
他看出来了，这些人都有自已的小九九，以至于现在对上司的命令都阳奉阴违。
他直接就拔出了自已的佩枪。
虽然是中途才被调来的治安这条线，不过他的射击能力也不是虚的。
片刻之间，他的枪已经瞄准了陈数。
扳机扣下！
…………
“复仇将至。”
陈数说完这句话。
几乎是同一时间，黑暗中燃起火光。
火光看起来，有些熟悉。
和上次一样。
陈数偏过头，几乎同时子弹卷起的劲风掠过他的发际，在后方的背板上炸出巨大黑洞。
这个动作让他离开了麦克风的收音范围，现场没人再听得见他说出了什么话，因为稍迟才响起的枪声，已经让所有人都开始尖叫逃散。
“他说什么了？他刚刚是不是说什么了？”直播间有弹幕问。
“没看清，镜头太晃了！”
“我录屏了，等我回放！”
“又有人开枪了，又有人开枪了！”
与直播间同样的是，现场已经彻底乱作一团。
如果说陈数开的那枪只是令人惊愕，却又知道陈数只是在报复的话，这颗从黑暗中射出的子弹，就是让所有人都成为了惊弓之鸟，不知道还有什么在后方等候。
一瞬间记者、摄影师等工作人员全都争先恐后向门口涌去。
“抓住他们！首要任务，抓人！可以当场击毙！”袁局厉声道，“手下留情的，视为渎职，与莫问同样处置！”
谁不知道莫问好端端的一个老牌刑警队长直接被袁局给打成内鬼了？
众人原本还想先去指挥一下群众撤离，结果命令一下，不得不设法越过人山人海，逆行向主席台。
许正直也是差不多这时候到的。
他本来蹬的是自已的小自行车，路上就看到不少人在讨论体育馆出事儿了。
许正直心里一慌，立刻打了个车向着体育馆跑去。
结果刚进体育馆的门，又发生了和上次礼堂差不多的情况，所有人都在往外挤！
许正直好险没被挤翻，拿出对讲机来刚调完频，就听到其他兄弟的声音：
“袁局让兄弟们先去主席台抓人！他在体育馆三楼北面亲自督战，别摸鱼了！”
许正直哦哦了两声，感觉自已心里有个声音忍不住说，知道对面厉害了吧？知道对面有鬼了吧？！
当初咋不信呢？
还觉得师父是疯了？
他心里逼逼着，准备找兄弟们说的那条消防通道，尽快赶到主席台。
这时候，面前却有个女生差点摔倒。
许正直岂能容这种事发生，立刻把女生捞了起来。
女生穿茶色长风衣，头发在人群中有些散乱了，却还是抬头冲他露出一个感谢的笑。
光这么惊鸿一瞥也能看出来，她和古灵精怪的柯小灵不一样，给人一种很文静的感觉。
她身形非常苗条，应该体力也不太好，许正直想起来这姑娘刚刚在自已面前挤了半天，也没挤出两步。
“你先找个地方站稳！”许正直喊道。
女生对他笑了笑：“谢谢你，我去找个地方。”
“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枪击了，晚点再出去！不然会被踩踏！相信我！”许正直扯着嗓子叫。
当时礼堂事件中其实没有后续攻击，受伤的都是被吓跑的。
“嗯，我相信你！我等会儿再走，我的朋友还在里面呢！”女生也说。
她继续尝试挤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
许正直也顾不得她，赶紧往消防通道的方向挤去。
可走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那女生挤错方向了。
那可不是出口的方向，而是楼梯的方向啊。
应该，是为了等朋友吧？
许正直心想着，拼死拼活挤到了通道口。
却看到好几个兄弟都站在那里一脸蒙逼，疯狂踹门。
“这是怎么了？”许正直问。
“不知道啊？”一个哥们说，“消防通道门不上锁的啊？我下午还走过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打不开了！”
“倒是一起踹啊！”
“踹了没用啊！淦！”
许正直感到荒谬。他这一天的经历都像是一本小说，先是看到师父发癫说死人复活，又是发现死人还真特娘的复活了，还有两个案子的凶手原来是一伙的，毫无真实感。
现在好不容易他参与进来了，又特么因为门卡了而被拦住。
……门？
许正直脸色微变。
…………
“都他妈赶紧去！”袁局把最后一个警察一脚踹出了房间，随即锁上门。
真是蠢钝如猪的东西，不敢动陈数，还不敢开枪。
早开枪，那帮狗日的记者不就乱了吗？
陈数和田原的死活就交给这帮废柴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体育馆三楼，一整条走廊过去都是办公室，平时都上锁的，也非常安静。
袁局在弥漫着灰尘味道的房间里焦躁地迈着步子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事情的后续还是得处理的，不能放着不管。
好在记者吓跑，直播没了，没让陈数说出更多的鬼话来。
杨前程虽然死前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但他知道的东西也不多。
还有得洗。
袁局在电话中急切地解释着。
“您看，好就好在他们都死了，接下来只要写一些故事，把我们做的事情包装一下……”
还有得救。
“我是一心为您服务的，而且对于这两个案子，我也是知道得最多的人，您可不能把我……”
他几乎没给江议员留下插话的机会，恳切地辩白着。
因此，他也没有发现，背后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开了。
不止是一扇门，而是一整条走廊上所有的门，依次地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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