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想了想,觉得合理,便同意了这个方案。但是过了段时间,他们发现实施起来问题却更严重了,他们每天都需要判断一下轮到谁放牛了?有时觉得好像昨天还是自已放牛,但另一个人也说昨天是自已家放牛,经常会为今天是轮到谁放牛而争论不休。有时甚至会忘记放牛,牛就会在牛圈里饿上一天,眼睛都饿得发绿了。几次下来,他们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这无尽的折磨了,于是他们又不得不再次改变方案。
最后他们还是觉得半个月换一次最合适,恢复一人放半个月的方案。不过这次,赵飞云说:“我看农历月份对半分不太方便,用新历更合适,我们两家每个月各放牛十五天,至于三十一号,我已经把这几个不是三十天的月份挑出来了,我们先规定好这几天由谁家放牛就行了”。赵飞云不愧是个老师,说的有理有据,让人心服口服。
弟弟采纳了哥哥的意见,这下总算是把问题解决。
于是这头水牛上半个月就是赵飞云家的牛,下半个月就是赵飞雨家的牛。这头牛就像是一个皮球一样,被两家人踢来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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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头水牛也因此摊上事了,它每隔半个月就要体验一次冰火两重天。上半个月这头水牛就像一头没事牛一样,每天跟着大部队悠哉悠哉地去山上吃草,谈情说爱,打情骂俏,有时候还能得到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公牛的宠信,摩擦摩擦,迈着魔鬼的步伐,感受大自然的美妙。在下半个月的时候,不仅赵飞云媳妇对它又打又骂,连外人也是把它往死里抽,甚至被孤立在牛群之外,每天只能远远跟着,望牛兴叹。半个月活得像头牛,半个月活得像一条狗。半个月过安生日子,半个月过得生不如死。这头牛也裂开了,常常怀疑自已是不是牛魔王转世,上天竟要如此对待它?它总是莫名其妙地享受着幸福的牛生,又总是莫名其妙地挨打。
造成这种奇怪现象的原因,其实牛是无辜的,它只是承受了主人赋予他的尊严或悲剧。原来赵飞云媳妇放牛的时候喜欢叫别人帮忙放牛,自已却不去。而赵飞雨的媳妇则恰恰相反,常常会帮别人赶牛,一个拖累别人,一个帮助别人,正所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自然就喜欢和赵飞雨媳妇一起放牛。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大家和赵飞雨媳妇关系好,自然就不抽她的牛了。而赵飞云媳妇经常不去放牛,乡里乡亲的又不好拒绝她的托管要求,这些人自然就把气撒在了牛身上了。
就这样,大概维持了两三年时间。后来赵飞云觉得为了犁几天田却花一年的时间来放牛,实在是亏本的买卖,便把牛的另一半也卖给弟弟了。于是他跟他弟弟说:“飞雨,我想了想,两家人一起放牛挺不方便的,这样吧,这头牛以后就给你了”。
弟弟不敢相信他哥说的是真的:“真的吗?那你不就吃亏了?”。
赵飞云把掉下来的头发往后面拨了拨,说:“哥哥啥时候骗过你,等到农忙时,让我耕几天田就行了。”
弟弟大喜过望,欣然同意了。
等到农忙的时候,赵飞云便和弟弟打个招呼,自已拉着牛就去耕田了,几年下来,弟弟家才反应过来,自已上当了,本来两个人放牛,现在你一天牛不放,却能免费用牛,自已累死累活,唯一的收获只是几坨牛粪,这头牛几年也没下过一个崽来。这牛虽说是自已家的,但是只要不变现,他就像一张空头支票一样。飞雨夫妇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阴谋,越想越觉得掉进了一个圈套,夫妻二人一合计,达成了一个共识。
等到农耕结束,弟弟家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牛卖了,以后种地都跟老丈人借,自已就不养牛了。
这下弟弟家总算是把家里的这张支票变现了,但是哥哥家不同意了。赵飞云有一次坐在家里的石桌旁的葛优椅上,卷起了三无牌香烟,喊了一嗓子:“飞雨,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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