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半,医院里面依然热闹,急救车呼啸着进进出出。地上的积水倒映着五彩的光。
坐着轮椅的人、被搀扶着的人、脚步缓慢的人和步履匆匆的人,从住院部的大门进进出出。
一阵香气飘来,一个高挑的女人戴着墨镜走向住院部大门,扎眼的红色连衣裙和红色高跟鞋在积水中留下一抹鲜艳的红色。
于是住院部的走廊上便响起了高跟鞋的哒哒声——匀速、干脆。对比病房里此起彼伏的呻吟声,极不协调。
她来到作为豪华病房的7楼,在电梯口停下,左右看了一眼。这里安静许多。
她快步走到了右侧尽头。在 701 门口停下。压低红唇上的墨镜,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了一会儿。
病房里只有一张病床,很安静。戴着口罩的护士正在给严默换吊瓶。
严默没有戴墨镜,歪着脑袋朝向另外的方向。猩红的双眼直直地盯着衣架上已经烘干的衣服,仿佛在等待某种昙花一现的景象。
他浑身无力,他知道这不是落水造成的,应该是因为双眼的缘故,医生一如既往的不知道为什么。
“好了,弄好了。如果快没了,你就按呼叫按钮。”
严默身子没动,只是“嗯”了一声。
护士转身的瞬间,却定在了那里,看着桌子上的一束花满脸疑惑。嘴里嘟囔道:“怎么会有人送黑色的花。”
一声“咔哒”声过后,病房里,只剩下严默一人。墙上的挂钟“咔咔咔”响着,吊瓶中的药液一滴一滴地落下。桌子上同事送来的果篮整齐地排成一排。在果篮的尽头就是那束黑色的花。
与此同时,楼下,昏暗的停车场里,墨镜女拿着一份病历,环顾四周后,打开了一辆黑色SUV的车门。
不久后,她出现在了门牌号为901的门口。轻轻插入钥匙,旋开大门。
挂钟上的时针划过十二,墨镜女手里拿着剪刀,把一张照片剪成了碎片。
窗外的夜更深了,天空的漆黑并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仍然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在比天空更黑的地下室里,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嗯哼”声。然后就是脚底摩擦地板的声音。
一声“咔嗒”声过后,一扇门打开。然后,“啪”的一声。天花板上两盏射灯亮起,射灯下面出现两个反坐在靠背椅上的人。那是司晨和孟子玉。
靠背椅是用结实的钢管特制的,椅腿被牢牢地焊在地上。
两人的腿和手都被结实地缚在上面,嘴上贴着封嘴的胶带。脸朝着大门相反的方向。
孟子玉趴在靠背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司晨听到声音后,瞪大了双眼,警觉地听着后面的动静。突然亮起的光让她一阵眩晕。
冷静后,她不住地摇晃身体,发出更加频繁的“嗯哼”声。
她能听到身后慢慢靠近的脚步,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她知道这个人,就是那个钓鱼佬,那个在社交媒体上从未露过脸的人。
仔细想来,钓鱼佬是男是女她都不清楚。
蓄谋已久,就是为了引诱她或者他们,实施绑架。可是绑架之后呢?赎金?还是……
没等她继续想下去,面具人的手已经放在了她的背上。
那手应该是带了手套,很滑,有点凉,但更多的是感到惊悚。她开始想面具人手里会拿着什么东西,像电影上一样?刀?电锯?枪?或者最好什么都没有拿。
“多好的背啊!不画画可惜了。”
面具人低沉缓慢的声音传来,跟在河边的钓鱼佬完全不同。司晨心头一惊。
“你是不是好奇我是谁?”面具人继续说。
司晨用力地点点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用力地摇摇头。
“想不想都不重要。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这句话的音调高而尖利,又像是女人发出的。司晨想他或者她可能使用了某种变声的东西或者技巧,要不然,身后就不止一个人。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一只黑色的手撕开了她嘴上的胶带。
“你……你想干吗?放我们走?”司晨用力地回头,想要看清,而她的脖子却被卡住。只能任由,一只手在她背上摸索游荡。
“走了就一了百了。走了就可以逃得脱吗?”面具人说着仰起头,看着黑暗的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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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们出去,我爸是司正祥。他爸是谭永亮,他妈是北山孟家孟清婉。你打听打听,你别做傻事。”司晨大喊着,希望用两个人的父母震慑面具男。
“妈妈?多么动人的称呼。我也曾经有过,对,很好。”面具男自说自话,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捂住脸,发出抽泣的声音。又突然停止,换成了戏谑的语调说道:“爸爸?他们这么厉害,是不是没有死过?我死过。为了公平,他们是不是也该死一次呐?你说呐?”
听着面具人毫无逻辑、情绪忽好忽坏的话,司晨确定他精神肯定有问题,正常的聊天估计是没用了。
“你想要什么?钱?我爸有钱,可以给你很多钱。你想干什么都行——”
还没等她说完,黑色大手突然捂住了她的嘴:“嘘!”
然后,面具人快速一步来到她的面前蹲下,“你听,他也想说话。别人想说话的时候,你要听,不能抢。这是礼貌。”
面具人的力气很大,把司晨的脸按得涨红,她充满血丝的双眼满是恐惧。眼黑中反射着面具人恐怖的黑色面具。她艰难咽下一口口水,听到孟子玉低沉的“嗯哼”声。
“答应我,不许出声。要懂礼貌。”面具人温柔说道。
司晨点点头。
面具人的手轻轻地放开。撕开了孟子玉嘴上的胶带。
“姐,我害怕……姐,我害怕……”孟子玉的声音很小。
面具人俯身贴过去才听清楚。
“哈……哈哈……哈哈哈……”面具人突然起身,用奇怪的节奏大笑起来。那笑声归于诡异,像是一个要哭的人被强迫笑的一样。然后,面具男一会跳起来,一会儿抱头蹲在地上,大叫起来:“妈妈,我害怕……妈妈,我害怕……救救我……救救我……”
面具人的声音在黑暗的地下室里回荡着,像是一场疯子的表演。一声声戳进司晨的心里,感觉越来越不好。她几乎可以确定,那人不是为了钱而绑架他们。而这种也最是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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