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3日，早晨八点整。
方浩跟老婆项梦云，临时住的酒店客房里。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勉强可以看清房间里的景象。
几个大行李箱堆在墙角，休闲沙发上扔着方浩和项梦云的衣服。
写字台上的台灯亮着。椅子前面，一堆五颜六色的房产宣传页散落在那里，其中有几张用红色记号笔画了对号。记号笔没有盖笔帽，放在上面。旁边有几份项梦云的简历，摆放整齐。
方浩的呼噜声在房间里回荡。配合着火警报警器指示灯的亮灭，起起伏伏。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方浩身子一抖，急忙拿起手机，挂断。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项梦云。然后，快速而轻盈地起身。一边朝卫生间走去，一边回拨过去。
“好，好，我马上到。”卫生间里的方浩声音很小。
当他走出来的时候，项梦云翻了个身。
方浩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在休闲沙发上拿起T恤、裤子。
裤子刚刚提上的时候手机“叮”的一声响，是同事发过来的案发地址。他皱皱眉，回头看了一眼老婆，边穿T恤边加快了步子。
在门口拎上鞋子，轻轻旋转门把手，又把门轻轻关上。
二十多分钟后，方浩出现在了幸福里小区门口。
当他看到停着的几辆警车和穿着制服的民警时，知道自已没有走错。
在附近停好车，打开车门，刚一下车，一辆电动车就蹭着他的衣服飞过。
方浩一个侧身，胳膊在车门上撞得生疼。
“骑那么快，不看路啊！”方浩冲着那人吼了一句。
那人头也没回，晃悠着车身，消失在远处。
他查看手肘的时候，两个附近的阿姨提超市购物袋，七嘴八舌着从他的身边走过。
“听说死的就是那个，整天骚里骚气的女人呀！”
“是吗？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还给我老公抛过媚眼。真是活该！”
“你说，会不会跟半个月前那个一样？”
“你说那个死了好几个月，才被发现的女的？”
“对呀！对呀！要不是发现得早，骨头也要烂掉了。”
“谁说不是呢。现在宅男宅女多的很。他们都不跟外人联系的，天天就点外卖过日子。”
“你说的是。我要提醒我大孙子一下。他也有点宅的，就知道打游戏。”
“对对对！还是要多跟家里人联系。”
……
方浩听着她们的对话，对蔚江的治安有了新的认识。
这时，他已经来到了幸福里小区门口。
现在小区门口管控只有本小区的人才能自由出入，方浩出示了证件才进去。
跟着另一波议论的人群，方浩很容易来到了案发现场楼下。
门口站着两个民警维持秩序。把一些想要混进去的人挡在门外。
警戒线外附近的居民指着楼上七嘴八舌。
“死了！女的，听说背都被割烂了……”
“那女的看着就不正经。”
“是啊，我可是看到她经常跟不一样的男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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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点口德吧。人都死了。”
方浩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众人纷纷压低了声音。
方浩正要进入单元入口的时候，鉴识科黄岩的车停在了楼下。
看样子，是同时接到的通知。方浩想。
黄岩、小刘还有鉴识科的同事带着设备纷纷下车。
黄岩看到方浩，招了招手。示意他一起。
两拨人在警戒线内汇合，负责维持秩序的民警队长得到消息，从楼上急匆匆下来，立刻迎了上去。
“方浩，案件负责人。”黄岩给民警队长介绍道。
“你好，你好。”队长主动握手，开门见山说道：“现场不相干人员，已经清理干净。6楼601室。我这就带你们上去。”
“辛苦你们。”黄岩拍拍他的肩膀。
幸福里小区是个老小区，都是低层建筑，没有电梯。一行人鱼贯而入，瞬间挤满了楼道。
因为报案者受到惊吓已经送往医院，所以路上队长把报案人发现尸体的过程也一并做了汇报。
尸体是清洁工打扫楼道的时候发现的。
当时她正打扫楼道，死者的门开出一条缝隙，她开始以为是为了通风，并没有在意。
当她打扫完，准备下楼的时候。那只她经常喂的流浪猫，突然从死者房间跑了出来。
清洁工像平常一样跟猫互动，发现猫的嘴上、脚上都是红色黏稠液体，用手一擦，发现好像是血。
她好奇，就过去看。门一推开，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卫生间就在门口，门开着，她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女尸，直接吓得瘫倒在地。缓了好一会儿才起来，报了警。
了解完这些情况，他们已来到601门口。
楼道里，所有人开始穿戴手套鞋套。
考虑到空间狭小。黄岩和方浩，率先进入勘察。
方浩来到卫生间门口，黄岩身材高大，站在他身后。
卫生间的门敞开着，卫生间的地面一片血红，血液表面已经凝固，上面可以看到几个清晰的猫爪印。
死者裸露着上半身，下面穿着一条红色睡裤，光着脚跪在血泊之中。背上有跟湿地公园女尸类似的割伤，不过这个因为没有被雨水冲洗的缘故，更加鲜血淋漓。
除此之外，唯一不同的，或者说醒目的是，伤口的中间部分竟然被塞进了各种戒指、耳环、珍珠，红色伤口配上各种珠宝首饰，画面诡异而恐怖。
看到这一幕，方浩倒吸一口凉气。这样地死亡现场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
黄岩就冷静得多，认真看着里面的情况。
没一会儿，死者背部中间的一颗绿色的玻璃体，吸引了他的注意。
黄岩按下方浩的肩膀，掏出放大镜探出身子，仔细查看。两百多斤的重量压得方浩无无法动弹。还没等他开口，黄岩猛地起身，嘴巴微张，脸色凝重，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眼睛瞪得浑圆。
被那猛的一压，方浩也感觉到了不对劲，扭头问：“怎么了，老黄？”
黄岩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平复完心情，拿出手机对准那颗绿色的玻璃体拍了一张照片。然后，走到门口，连同案发地址一起发给了严默，完事儿又发了两个字“速来”。
旁边方浩伸着脖子，看了一眼，提醒道：“老黄，你不要违反纪律。”
黄岩正过身子，一米九几的宽大身躯直接把门口堵住。“纪律？你知道个屁。”
说着，伸手就想推开方浩。然而方浩也不是吃素的，下盘一用力想要顶住。没成想吨位上的差距过大，自已还是败下阵来，咬着牙连退两步。
“干你想干的去，别妨碍我。”黄岩毫不客气。
方浩眉头微蹙，定在原地。经过上次现场黄岩的灵魂一问，方浩这次没敢硬刚。他看着蹲下就能把主入口和卫生间门口堵住的黄岩，挠挠头，只能转身在房间里查看。
……
阳台上的窗户是关着的，纱帘挡住了微弱的光，客厅里更显昏暗。
次卧，床铺平整得没有一个褶皱，手机在床头柜上发出两声清脆的“叮叮”声后，整座房子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再次发出一阵嗡嗡的震动。震动结束后，房子的主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一双红色高跟鞋试探着迈了进来。
轻轻合上房门，那双红色高跟鞋在门口停了几秒。然后，“嗒嗒嗒”径直走向次卧。
一双涂着鲜红指甲油，皮肤白皙的手拿起还在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直接按了关机键。接着，她来到卫生间，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卫生间内，严默脸上涂着剃须膏，瘫倒在地，手里拿着一把手动剃须刀，如同死人一般，眼角流淌着两行血色的泪水，一行一直流进了剃须膏的白色泡沫里。
女子慢慢弯下腰，查看了严默的呼吸，玉手缓缓摸了一下他的脸。
她捏起那把手动剃须刀，看了一眼，又轻轻放下。
随后，她来到客厅，扒开桌子上的拼图碎块，找到了弹簧刀。将其握在手中并弹出刀刃，大拇指指肚轻轻拨了一下刀刃。又返回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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