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永哥,子玉给你回电话了吗?”司正祥站在别墅大厅门口,焦急地看着别墅大门。
“祥子,你急个屁啊!怎么几十年了一点长进没有。十分钟一个电话——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谁还没点夜生活?这才十一点半,说不定两个人在哪里逍遥快活呐。不想我们打扰罢了。放心,问题不大。”
从电话里,司正祥听到了背景音乐的声音,还有几个女人的说话声。他知道谭永亮正在快活。
“你不会没联系——”
“对啊,他们也要私人空间的。跟我们一样。要我说,你管的太宽了。”
“我跟你说,我这个右眼跳的厉害。”
“你啊,就是太久没见她了。这次回来不是不走了吗?你怕什么?”
“我怕什么你还不知道吗?还不是因为你家子玉?”
“我家子玉怎么了?”
“唉……我就是放心不下。”司正祥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没听说,今天早上前嘴湿地公园刚死了一个人?女的。”
“我说祥子,你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死个把人不是很正常?再说了你家司晨随她妈,聪明伶俐。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样说。可是两个人电话同时关机就很不正常。”
“要我说,你就是操心命。操心操习惯了。要不过来放松一下?我安排。”
“算了,我不去。”
“哈哈……是不是马芳芳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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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一个人。”
“你放心,明天中午我家庭生日宴,跟孟清婉一起讨论他的大事情,那臭小子一定出现。你就放心吧!”
司正祥叹着气挂断电话,眼神满是担忧。
“什么你一个人?我跟你儿子不都在家吗?”
马芳芳说着,从楼上下来,穿着白色真丝睡衣,脸上贴着面膜,身若无骨,跟个鬼一样。“我跟你说,司钰睡着了,你声音能不能小点?”
“我打完了。”司正祥面带愠怒,瞥了她一眼,“不是你亲生女儿,你是一点都不担心啊!”
“说啥呐,我这不陪你来了吗?”
说完,马芳芳坐在了司正祥旁边,揉着他的胳膊。
司正祥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叹着气。
马芳芳开口道:“你说我们家司钰,要不明年升初中就出国?”
“出国?出什么国?”
“他姐姐都出国了,他也想出呗。”
“他想?我看是你想。你干脆跟他一起都出了吧!”说着司正祥起身,离开。
“他要是出了,我肯定是要跟过去的,要不然谁照顾他。保姆我可不放心。”马芳芳跟在后面,完全没有顾及司正祥的心情,自顾自地说着,脸上的面膜都震掉了。
“还有,我学校、房子我都看好了……”她摇晃着脑袋,目光里闪烁着憧憬,说话间未来的幸福生活已经被她编织好。
……
2月23日,凌晨两点。
夜更深了。
城市陷入沉睡,凉爽的江风吹上河岸。
严默坐在江边的石头上,脚下是哗哗的水声。他看着远处浮动的江水,想着前嘴湿地公园的女尸。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突然,一个红色身影在侧面一闪而过。他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等他再看向水面。发现一抹红色在水里浮动。他摘掉墨镜,仔细一看,红色中间露出一片片惨白。人脸,大腿,手臂,那竟然是一具尸体。
他扔掉墨镜,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河岸的淤泥里。自已距离江岸越来越远,那个尸体却与自已一直保持着,不可触摸的距离。
江水逐渐没过自已的脖子,就在他伸手抓住女尸的瞬间,却感觉,有一双手抱住他的大腿,把他往淤泥里面拽。
他被带入水中,看到一个长发女人,身穿一条红色长裙。苍白的脸上长着一双诡异的眼睛,一只猩红,一只冷绿,正死死地盯着自已。
一声声“救我”从水底深处传来,声音缥缈无助。
突然,一道急促的光闪过,紧接着就是一声震耳的雷声。
他猛然从客厅沙发上坐起,窗外还有雷声的余音。他摸着自已满头大汗的额头,发现自已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他闭上眼,喘着粗气,久久不能平静。
梦里的画面就像是雷声的余音,在脑海里慢慢消失在江水里。他重重地靠在沙发上。看到茶几上自已正要开始的拼图。包装盒上的图案正是一双恶魔的眼睛,一只猩红,一只冷绿。在双眼的中间用哥特体的中文写着大大的“血曈”二字。
拼图是他在眼睛出问题之后培养的兴趣爱好,以此来锻炼自已的视力,更重要的是消磨失眠的时光。
他把双手插进装满碎片的盒子里,把两只手淹没在其中。那些碎片足足有两千块。
碎片翻动,呈现出或红或绿的图案。
“八二八、七零一、八二八、七零一、八二八……”严默盯着碎片,两个数字在他脑海里不断重复,越来越快,就像是难缠的魔咒。他拿起电话翻到周明远的名字,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两点一刻。手指在空中停留片刻,还是打了过去。
“喂,老默?发什么疯,这都几点了?”电话里可以听到周明远打哈欠的声音。
“你有空……不,你一到队里就把八二八和七零一的卷宗传我,急用。”
“八二八?七零—?红衣女尸案?”周明远立刻清醒,“你发现了什么线索了?还是……”
“不确定。”
“我现在在泷海,我明天……不,我现在就联系,让人立刻给你传过去。”
八二八是 2007 年发生在蔚江的“八二八红衣女尸案”。七零一是 2008 年发生在北山的“七零一红衣女尸案”。
两起案件死者都穿着红色露背长裙,喉管被利器割开而死。死后,背上又被凶手用乱刀划开数道血口。
当时,第一个案子发生以后,因为手段残忍立刻引起全市注意,蔚江动用全市警力调查了两个多月一无所获。一年后相同的案件再次发生在北山。北山市总队大为震动,并案调查半年仍是一无所获,至今仍是北山三市有名的悬案之一。也是严默至今没有破获的两起案件之一。
两次作案因为发生在两个地方,当时被判定为流窜作案。又因为,当时蔚江和泷海还没有独立成市,都归北山刑警总队管辖,所以案件自然归入了北山刑警队。
挂完电话,严默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三个案子在脑海里交织在一起。
她当时穿的什么衣服?难道也是红色露背长裙?
如果是那人的话。很明显,他更加冷静了,做法更加张扬,刀法也更加娴熟。可是,为什么又出现了?隔了这么久?为什么要虐待那么久?为什么热衷于割背?为什么要去那么远抛尸?为什么要脱光衣服?为什么要在伤口中间多划上几刀……
习惯性的一堆疑问冲进脑子,让他头痛欲裂。
不,也许……不是他。他是先割喉的,然后才是割烂后背。顺序完全不一样。刀伤只是偶然相似。红衣女尸案怎么看都像是激情作案。而这个明显计划更加周密,过程更加复杂……
严默看向窗外,疑问越来越多。回应他的只有一道道闪电和一声声闷雷,然后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的大雨。大雨冲刷着这座城市,冲掉了灰尘,却冲不掉黑暗。
他想到了在医院碰到的那个老人,还有他的话:“你未来七天血光四起啊!”
闪电的光照亮他的脸上,猩红的双眼更显恐怖,本来冷漠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
凌晨三点零五。
大雨。
雨滴打在一个车库卷帘门上,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里面,一辆黑色 SUV 安静地停在那里。
车库侧墙上的一个壁柜,在一阵“吱吱”声中滑到了一边。
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从里面走出,在车库顶灯的照射下,帽子里面一片漆黑。
侧身瞬间,露出雨衣帽子中一张带着黑色面具的脸。
面具人手戴黑色手套,后面拖着一辆露营用的拖车。
面具人将拖车停到车后。后备箱缓缓打开。
将拖车折叠放入其中,转身进入暗门,来到一间漆黑的地下室。
地下室一侧墙边放着一张宽大的书桌,上面放着一盏台灯,孤独地亮着。
“咔嚓”一声,壁柜关上,地下室响起空洞的回声。
面具人走到书桌前,在椅子上坐下。
书桌正中间放着一本打开的素描本。素描本上画着一堆粗细不一的红色线条。面具人合上素描本并把它推到一边。把桌子上的笔收进笔筒后,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绿色弹珠,在灯光下玩味了一会儿,完全不顾及上面的血迹,直接扔进了笔筒里。
接着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本全新的日记本并拆掉包装。在日记本的扉页上,用红色针管笔,写下一个大大的“5”。盯着那个数字看了一会儿,在其下方画了一条斜线,又在下面写了一个大大的“6”。
随后像小孩子一样握着笔身,用力重复描摹着那两个数字,十几遍之后,直到划破了几层纸,才仰头停下来。
胸腔由快到慢地浮动了好一会儿。
然后,面具人机械地扭动脖子,把脸固定在朝向桌边的方向。
泛着油光的黑色面具,在黑暗中展露出诡异的光影。
墙角的黑暗里,有一团黑色在蠕动……
面具人手指一弹,把针管笔弹射到了一边。
右手往下,拉开另一个抽屉,从中抓出了一台粉色拍立得相机,然后是一把弹簧刀。
面具人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头没有动,躯干没有动,左手没有动,腿也没有动,像是被固定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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