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案情的揭露,别墅发生的惨案也在整个蔚江慢慢传开。
上午,八点三十分。
两个大家熟悉的人出现在了刑警队——史家兄弟。
史老三推着轮椅走进了刑警队。
一进门,他直接说明来意,“我是来自首的。”
在白童的安排下,史老三被带到了审讯室。
他对自已贩毒、组织卖淫的事情供认不讳。
另一边,带他来自首的史老二,受到了白童的接待。
他说他有事情要交代,可能跟谭永亮和司正祥的案子有关系。
因为所说的事情年代久远,他拉来了年龄较长的黄岩一起。
在他的讲述中,在失火中死掉的佟全顺夫妻跟谭永亮的关系被揭开。
一九八几年,佟全顺还是谭永亮公司财务的时候,娶了自已村子里的哑巴李玉芳。他们的村子叫做上和村,就在史老二老家下和村的隔壁。李玉芳生来就很漂亮。后来谭永亮看上了李玉芳,这个事情道上的人都知道。传说他们俩有一腿。后来他们的两个儿子陆续出生。
两个孩子出生没多久,佟全顺父母病重,就辞去了财务工作,回村照顾父母。大家心里都清楚,他是在躲谭永亮。
可是这一回就是小十年。
等到他们回到蔚江市的时候,谭永亮又出现在了他们身边。那时候他已经入赘孟家,跟孟清婉结婚。要知道孟清婉年轻的时候算是个丑女,跟日渐成熟的李玉芳根本没法比。
也就是从那之后,佟全顺开始虐待自已的儿子和老婆。从此一蹶不振。慢慢染上了酗酒赌博的恶习。甚至后来逼迫自已的老婆出卖身体给谭永亮,就是为了借钱。谭永亮也在这个过程中借给他了不少钱。
这些事情都是佟全顺找他借钱的时候,喝多了说漏嘴的。
史老二认为,佟全顺夫妻被烧死的时候,谭永亮所说的自已是去向他要账这个理由根本无法成立。
他倒是更相信江湖上的另一个传说。据说李玉芳有两颗祖传宝石,叫做红绿猫眼。那两颗宝石在火灾之后也没了踪影。
最后,史老二很认真地说出了自已的想法:“如果有人想要弄死谭永亮或者司正祥以及他们的孩子,那一定包括佟全顺家的两个孩子。”
史老二的讲述,补充了警方对于过去的空白。
听完之后两个人,都是眼前一亮。
对于他的猜测黄岩觉得不无道理。
如果把黑龙和郑阳放在一起去考虑,还真的有可能就是佟全顺的两个儿子。
黑龙一个被收养的黑拳手,来历不明。
郑阳一个被收养在孤儿院的流浪儿童,父母不详,籍贯未知。
两个人的年龄也大致符合佟真和佟洋的特征。
最重要的是两个人背上的老伤,竟然跟史老二所说的虐待,不谋而合。
为了验证这个可能,他立刻跑回了实验室,他要做个 DNA 检测。
他意识到,如果黑龙和郑阳是亲兄弟,那么:
黑龙为什么要帮助郑阳杀人?
黑龙为什么要杀了刘洲?
郑阳为什么会对黑龙满是恨意?
郑阳为什么要绑架司晨和孟子玉?
黑龙为什么要充当双面间谍,换取红绿猫眼?
甚至是谭永亮为什么要杀了黑龙?
就都有了作案动机。
然而还没等他走到实验室,他就收到了方浩转发的邮件。
在那封来自百川的邮件里,已经对谭永亮跟黑龙的关系做了定性——他们是亲生父子。而十几年前失踪的佟洋就是现如今的郑阳。
在黄岩跟方浩简单讲述完谭永亮与佟家的爱恨纠葛之后,方浩问出了他同样好奇的问题:“那郑阳是否是谭永亮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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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确定,我正要去检测。”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
……
另一边,医院里,在得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后,严默也醒了。
方浩来到了他的病房。
严默起初看起来状态并不是太好。但是在听完最新案情之后,竟然精神了不少。
方浩最后说道:“这一开始就不只是连环杀人案,还包含着复仇。难怪我们在连环杀人案的路线上,一直受挫。”
“红绿猫眼?这还真是个新情况。”严默若有所思。
“据史老二说那是个价值不菲的宝贝。”
严默沉默许久,低声说道:“如果,谭永亮真正的目的不是去要账,而是想把红绿猫眼占为已有?”
“于是,他们发生了冲突……放火,毁尸灭迹——就像烧祠堂一样。”方浩猛然坐起,“谭永亮给他戴了绿帽子,现在还想把他家的祖传宝贝据为已有……”
“于是红绿猫眼销声匿迹,因为他本身就是脏东西。”
方浩点点头,觉得很合理。
“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是有一个不成熟的猜想——”严默转头盯着方浩,猩红的眼睛,极其恐怖。
“什么?”
严默正了正身子,“一直以来我都有个疑惑,什么样的人可以先后杀死两名经验丰富的刑警。今天我可能知道了。”
“谁?年轻时候的黑龙?或者郑阳?以小孩的身份博取同情,然后袭击他们?”
“这不是不可能,但是我觉得更有可能的是——谭永亮。”
“什么?不是说他跟他哥——”方浩说着突然顿住,“你的意思是贼喊捉贼!”
“对!他杀死佟全顺夫妇铸成大错,第一反应很可能找他的哥哥想办法。然后,他的哥哥想要劝他自首,他不从,狠心杀了他的哥哥。然后,我师傅孙正义路过,看到了大火。他就假装第一个到场的人,趁机杀了我师傅。”
“我看过卷宗,在你师傅的体内确实发现了谭永昌的血液样本,证明他是后中刀的。”
方浩刚一说完。
病房的门突然开了,方浩以为是护士正要发火,却看到一个衣着整洁,气质不凡的女人提着饭盒走了进来。
“你谁啊?怎么不敲门就进?”
“敲门?我进我自已家人的病房敲什么门?”
“自已家?你……你谁啊?”方浩大惑不解上下又打量了一下来人。
“我是他初恋。”郑嘉琪对他视若无睹,径直走到床边,拉开了窗帘。
“我怎么没……听说过……”说着有些尴尬地看向严默。
严默还没开口,郑嘉琪先开口:“我也没听说过你。”
“你……老默?”方浩感觉自已被忽略了。
严默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正要回答。
郑嘉琪再次开口:“叫他也没用。他都被你们开除了,你还找他讨论什么?”
方浩本想反驳,觉得她说得对,在两人之间看了看,反而觉得自已多余。
“那个……我晚点儿再来。”说完挠挠头离开。
走到楼下吸烟区,他开始顺着严默的想法往下想。
如果谭永亮杀死了这些人,那么孙正义的枪和杀人用的凶器应该被谭永亮处理了才对。
怎么可能再出现,这岂不是要害死自已?
除非……这两样东西被别人拿走了。
黑龙用刀去交换了红绿猫眼,这样说来,刀在黑龙手里。
难道当时黑龙也在场?他目睹了谭永亮杀人?
或者两兄弟都在?拿凶器的时候把绿色弹珠掉在了现场?
不对,如果郑阳知道谭永亮是凶手,他既然都敢杀死那么多无辜的人,为什么不直接报仇?这等的也太久了些。
根据,白童了解的情况,黑龙也就是佟真在火灾之前就离家出走。他目睹一切的可能性应该很小才对。
方浩再次陷入了迷茫之中。
……
中午,十一点半。
严默病房里。
“来吃饭。我喂你。”
“不用,还没重到那个程度。”
“好吧,你自已来。”说着郑嘉琪坐到了床边,认真看着严默。
严默有些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去窗边,或者去外面溜达一会儿?”
“怎么还不好意思?”
“嗯,不是很习惯。”
“好吧。”说着郑嘉琪走到了窗边,还是远远看着。“中午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严默嘴里含着东西,说得有些含糊,“就刚才感觉就好了一半。”
“嗯?”郑嘉琪露出幸福的微笑。“被我的真诚打动了?”
“不是。”严默不假思索,放下了筷子。看向郑嘉琪,“也许你是对的,这可能真的是心病。”
郑嘉琪微微颔首,用不符合他年龄的语气说了个“哦”。明显有些失望,也许是为了找回面子,说道:“我可是你们副队想要特聘的人。不过,我想国内可没那么多精神犯罪和心理变态,来给我分析研究吧?”
她有些自豪夸着自已的专业水平。但是,严默似乎对她的自夸免疫,接着自已的话茬:“我们也许就要找到了杀死我师傅的凶手了。”
“是吗?这是好事。”郑嘉琪扭过脸去,黑着脸。
“这里面倒是有一个挺变态的家伙,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帮我分析分析?”
“找我咨询可是要收费的。”郑嘉琪半开玩笑说着。
看严默没理她,她又笑笑。
她的性子认真起来像是大人,活泼起来又像个孩子。
她一副很感兴趣的表情:“那要看多变态喽。”
于是严默给她大致讲述了郑阳的罪行和目前掌握的情况。
她立刻摆出了专业的态度,听得很认真。
完事儿,她推推眼镜,“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佟洋的童年经历无疑对他的心理产生了严重的创伤。我更倾向于,他对某种痛苦上瘾。”
严默露出好奇的表情,那意思是继续说。
她明白。“他的上瘾机制是逆反性的,在长期的痛苦回忆里滋生了一个反向的力量,这个力量让他把其他人看成自已发泄的载体,通过对情境再现中,自已角色的转变达到了心理的高潮,实现了掌控一切的力量,在那个时刻他感觉自已就是全世界的王,这个虚伪的快感让他无法自拔。”
听着郑嘉琪的分析,严默不住点头。
“其实很多国外著名的精神罪犯,都有类似的追求。在他们的讲述中,他们在作案的时候,都认为自已成了无所不能的上帝。”
“可是,他为什么要作画?不就虐待他人就可以了吗?”
“肤浅,所有的追求都要迭代。正所谓‘饭饱思淫欲’。”
“明说。”
“这个情境的演绎,会进化到下一个阶段,就是娱乐化或者艺术化,通过对场景的迭代处理,他已经有些游戏人生了。只不过每一个人迭代的方式不同,有的玩弄、操控被害者,有的让他们做痛苦的抉择,甚至有的吃掉他们。比如汉尼拔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按照你的说法,石康康在应召女郎前的表现应该在第一层,他还在享受那个痛苦的上瘾阶段?”
“对某些人来说,某些你认为的痛苦,却能给他带来无法想象的快感。”
严默看看餐桌上的食物,顿时没了胃口。
窗边的郑嘉琪若有所思低着头,沉吟片刻,自言自语道:“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哪里?”
“按照你说的,他在谈恋爱之后,差不多已经克制了自已的欲望。而且停了挺长时间。而老城区的案子,就像是突然犯病一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他可能受到了某种——强烈刺激。”郑佳琪说完,又改变了语气,补充道:“不过,这很难讲。要通过更深入的了解,才能搞清楚他当时的心理变化。可惜,人已经死了。”
严默一边点头,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餐盒。
“没想到孟清婉也卷了进来。”郑嘉琪自言自语着,走了过来。
“你认识孟清婉?”
“谈不上认识,向我做过咨询。”
严默好奇地“噢”了一声。
“应该是2013年年底,我刚回国那会儿。她想整容很焦虑,找到我。我们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我问她‘为什么要整容?’她说是喜欢上了什么人。”郑嘉琪用调侃的语气继续说道:“一个快四十的人还相信什么白马王子,真是不容易。”
严默双手交叉,靠在了床头。这个白马王子是郑阳?
郑嘉琪说完,有些感慨看向严默,“这一点像我,于是我就帮了她。”
“别扯到我们身上。”严默别过头去。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郑嘉琪严肃反问。
“我只知道,女人狠起来很可怕。都敢在自已身上动刀子。”
“所以你不要再惹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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