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点半。
晚饭时间，天空下起了雨。
路边方浩停下车，用手挡着雨，匆匆上了严默的车。
“老默，对不起。”一上车，方浩都没去擦身上的雨水就开口说道。
因为摩托车的事情，方浩一直想向严默道歉。现在说出来，自已感觉好多。
但是，严默并没有理会他的道歉，直接问道：“枪带了吗？”
方浩拍了拍腰间，“带了。”
“开过枪吗？”
方浩愣了一下，摩托车手的身影立刻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冲嫌疑人——还没有过……我平常都用拳头。”
“拳头？”严默笑了笑，掏出一把弹簧刀，“还不如它。”接着又补充道：“用好你的枪。”
方浩擦拭着额头上的雨水，犹豫地点点头。
“向我保证，上次受伤的情况是最后一次，不要让你老婆担心，好吗？”
“好的。”方浩点点头，“你……你也一样。”
严默停了一会儿，回答道：“我？我不一样。”
严默开着车在雨里疾驰着，距离狐狸纹身店越来越近。
……
狐狸纹身店里。
胡黎在厨房正准备晚餐。她手里拿着砍骨刀“哐哐”砍着案板上的一根粗壮的棒骨。旁边锅里的水“咕嘟嘟”沸腾着。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擦擦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砍骨刀，来到了窗边，将窗帘拉开一点儿看向停车场。
过了一会儿，严默的车驶进了停车场。
严默和方浩撑着伞从车上下来。严默在停车场寻找着什么，终于在停车场的最里面，他注意到一辆盖着篷布的车，它的旁边多出了一块儿。
严默叫来方浩，掀开篷布，一辆黑色公路摩托车正停在一辆黑色 SUV 旁边。
方浩眼睛一瞪，冲严默点点头，确定地说：“就是它。”
严默立刻打电话通知白童。
随即两个人朝着楼道走去。
严默按响门铃，然后把耳朵贴在门上。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
严默再次按响门铃，就听到里面胡黎说道：“稍等，马上来。”
然后一阵“咯吱”声过后，严默就听到脚步声又变远了。
此时方浩已经后退到对面的门口，摆好架势，准备冲门。
严默伸手制止了他，自已退后了一步。
“哐”的一声巨响，严默的腿揣入木门。还没等他收回腿来，就听他大叫一声“啊——”。
眼看情况不对，方浩立刻拉出严默。才看到他的腿正汩汩冒血。
方浩放下严默，一咬牙抱紧胳膊，冲着门再次撞了上去。
又是一声巨响，方浩整个人冲到了门内。
“快追，后院。”严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方浩站稳身形，四下看了一眼。
走廊的尽头玻璃门后面，胡黎正把一根木棍插在门上。
“别跑。”方浩大喊着，冲了过去。
刚进入走廊就“啪”的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身上摔了一身的油。
他这才发现地面上浇了一层油，他踉踉跄跄起身来到门前，只看到一个黑影从墙头消失。
他一抬脚一用力，“哗啦”一声，上面窗户的玻璃碎了一地。想着胡黎就要再次逃跑，方浩冲着锁的位置又是全力一脚。门“哐当”落地。方浩瞅准摩托车的位置，一个箭步冲上围墙，翻身下去。
胡黎家后面是一块儿被圈起来的待开发用地，地势很平，长满了没过膝盖的杂草。
豆大的雨滴，啪啪砸在方浩的身上，他四下看去。
在他右前方，一团黑影正朝着最近的围墙快速移动。
眼看就快到围墙，方浩立刻掏出枪，大喊道：“不要动，再动就开枪了。”
穿着雨衣的胡黎突然停下，大口喘着气，雨帽中的头往后微微转动，手里剔骨刀上的血混合着雨水滴下。
雨在两个人中间隔了一道帘子。
方浩双手举着枪，目光炯炯。一只手松开，快速擦了下脸上的雨水。上次追她受的伤清晰可见，“放下手里的刀，把手举起来。”
方浩一边说，一边朝她靠近。
15米——
胡黎缓缓举起手——
12米——
胡黎开始弯腰——
10米——
胡黎突然起身，一个左侧闪，紧接着就是右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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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一声枪响过后。
胡黎倒在了地上。
响声之后，雨声变得更大了。
方浩愣愣地看着胡黎的位置，呼吸急促——这是他第一次向嫌疑人开枪。
过了两秒，他收拾心情，举着枪快速上前的时候还能听到自已的心跳。这感觉跟自已在擂台上，被人卡住脖子，快要窒息的时候一样。
他举着枪来到了胡黎身边，蹬了她两脚，没有动静。
他来到她的头部位置，伸手想要试探她的呼吸。
突然，黑色雨衣一抖，朝着他的脸盖过来。
他慌忙起身躲避，就有一道寒光从他的前方闪过。
方浩突然感受手臂一凉，血液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弧线。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紧接着，他感到肚子被剧烈撞击了一下，一个没站稳，躺在了雨水中。
一瞬间，血水混合着雨水，落到了他的脸上。
紧接着，眼前亮起一道寒光。
他凝眉瞬间，移动手臂。
嘭——
又是一声枪声过后，他只感觉眼前一黑，自已被重重压住。
紧接着一阵温热划过他的脸颊。
方浩推开她的身体，坐起来。胡黎正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天空，雨水划过她冷峻的脸颊。
方浩举起自已手里的枪，愣愣地看了好久。
直到白童带人跑到他的身边他才缓过来。
方浩回到胡黎的房子，严默正坐在餐桌边，黄岩正在给他腿部做包扎。
鉴识科的人正在房子里面取证。
“好了，好了，就这样。”严默不耐烦地将他推开，“去忙你的。”
黄岩打好结，担心地看了严默一眼。
“尸体在后面，你们几个去弄出来。”白童朝着外面几位民警说道。
听到白童的声音，严默立刻扭过头去，“怎么样？没受伤吧？”
方浩举了举手，“皮外伤，不碍事。可是她——”
严默抬手制止了方浩继续说下去，他看出方浩吓坏了。
严默起身，方浩立刻过来搀住他。“不用，给我找根棍子之类的就行。”
“这个刚好。”白童拿过来一根登山杖。
严默接过来，试了试。
此时小刘跑到了黄岩旁边说道：“师傅，屋子里面没有发现明显的血迹。”
黄岩看看老默，两人四目相对。
“我们去后院看一下。”严默说道。
严默在后院看了一圈，一处墙根靠着一块木板。他用登山杖在上面敲了敲。“这个，挪开。”
方浩上前，挪开木板，一个洞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个是干嘛的？”白童问。
“运尸的通道。”
“运尸？曹蕾不是自已走出去的吗？”
“走出去的是胡黎。”
“她不是十二点半之后死的？”
“不，她是在十点十二分到十二点之间死的，就在这里。”严默说着指向房子的里面。
“她是个残疾人，你的意思是那把黑伞是为了遮挡她戴黑色手套的假手？”白童恍然大悟。
严默点点头，“她用一个监控制造了一个假的死亡时间，当时她戴的头发，有可能不是假发，而是——曹蕾的头发。”
“这就是她砍头的目的！”方浩思考着抬起头。
“她拿着伞出门然后从这个洞回来，已经是处理完尸体之后了。”白童说着后背发凉。
“派人仔细查找还有没有其他的‘洞’。”严默说着往里走去，他在门口听到的“吱呀”声肯定跟那个“洞”有关系。
“师傅找到了，找到了。”小刘指着墙角大喊道。
众人纷纷朝那边看去，全身镜后面出现一个门洞，普通人不用怎么弯腰就能通过。那个洞所连接的正是隔壁的“安手店”。
“手电。”黄岩喊道，小刘立刻从身上摸出手电，递了上去。
一行人鱼贯而入，一股焦味和血腥味瞬间灌入鼻腔。
黄岩找到开关，打开灯，眼前的一幕让众人大惊失色。
严默看到一片红色的瞬间，两腿一软“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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