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前。
侦查科，严默坐在一台电脑前。桌子上放着死者的信息，已确认是一名叫曹蕾的大学生。他的手一会儿按下空格，一会儿拖动鼠标。反复观看着两段监控录像。
从录制角度看，是狐狸纹身店旁边路口的道路监控，狐狸纹身店门口刚好出现在画面的角落。
一段的录制时间是十点十二分，曹蕾穿着长袖红裙从画面外进入画面，右手拎着包，快速进入楼梯间，像是赶时间。
另一段的录制时间是十二点三十五分，她从楼梯上下来，立刻走到了画面之外。
“你都看了多少遍了，看出啥了吗？”白童端着热茶，抿了一口。
“你没看到不一样？”
“不就是多拿了一把黑伞，预报有雨不是很正常？”
“但是从我跟胡黎的聊天来看，她应该很讨厌曹蕾才对，不应该会好心到给她雨伞。”
“你怀疑那个纹身店老板？”白童放下杯子，“你不是说她是个残疾人？还是个女人——有点难度。”
“确实。”
叮铃——
严默的手机响了，是郑阳。
“喂，老默，刚在做手术，什么事？”
“你昨天是不是接待了一个叫曹蕾的人？”
“曹蕾？我看下记录。”
一阵脚步声过后，对面传来了沙沙翻纸的声音，郑阳随口问道：“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因为她？”
严默没有回答，“找到了吗？”
“找到了，昨晚八到九点，在这边治疗过，她做的鼻子有点发炎过来处理了一下，她怎么了？”
“你处理的？”
“我就看了一下，下面的人处理的。”
“然后呢？”
“什么然后？她就走了。我就回家了。”
“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应该没有。”
严默挂掉电话的时候已经来到了白板前面，他坐在椅子上回忆着跟胡黎的对话。白童跟着站在他的身后。
“我们约的本来是九点……她好像跟什么人刚吵过架……不行就鱼死网破……把他的秘密说曝光……”胡黎的话在他的耳边回响。他自言自语道：“九点……九 点到十点多她在干什么？”
“她去纹身店前跟人发生了争执？可是，她的所谓的男朋友我们也查到了，一个富二代，他现在根本就不在蔚江。难道是别人？”
“黄岩推断的死亡时间是十一点半到凌晨一点半，现在可以缩小为十二点半到一点半。如果是那个人的话——”
“如果是那个人，就是在曹蕾从文身店出来之后行凶——然后抛尸。”
“目前来看是这样。”严默点点头。
“可是出现郑阳的生物痕迹还是有点奇怪。”白童摸了摸下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模特车手就是跟曹蕾发生争执的那个人。他去孟子玉家偷了手环，送给了曹蕾，曹蕾在医院跟郑阳接触的时候，留下了郑阳的生物痕迹？”
“不是没有可能，可是按照郑阳的说法，他根本就没有接触曹蕾才对。”
“如果他撒谎呐？”
严默一愣，不是没有可能。“从出现的可能性来思考：一种是死者在医院自带的；一种是死者与凶手搏斗中留下的；最后一种就是凶手故意放的。除了第二种，其他两种都有可能。”严默说完看向白童。
白童略显惊讶地看向他。“你更倾向于——嫁祸？”
“郑阳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案发现场。要么是巧合，要么是故意。”
“她经历了虐杀、运尸、拖拽，头发还在的概率很小才对。”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
“可是为什么？”
严默摇摇头，看向错综复杂的白板。“如果真是嫁祸，那人还知道这么多作案细节……”
在这样的节骨眼上，竟然还有人出来模仿作案，目的不是为了藏叶于林，而是嫁祸。究竟是为了报复，还是其他目的，这让严默又一次陷入了迷茫。眼前这张巨网又多了一个角。
他拿着档案把相关人员的照片贴在白板上。眼神在几个人中间游荡了一圈。
然后自顾自地翻看着档案，过了很久，他突然站起来，恍然大悟地看着白板，说道：“原来如此。”
……
谭永亮刚把石康康从柜子里面拉出来。
就听到“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谭永亮侧脸看过去，心头一紧。
咚——
咚咚——
又是两拨敲门声。
听完他提着的心像是放了下来，松开手里的石康康，走到门口开门。
门打开了一个缝隙，黑龙的脸出现在那里。
“没有尾巴吧？”谭永亮扶着门问。
“放心，没有。跟踪器我已经处理了。”黑龙说着看了一眼车。
谭永亮点点头，这才开了门。
两个人来到正殿，黑龙一看到地上的石康康，疑惑道：“他怎么跑这里来了？”
“刚才方浩来过。”
“什么？他怎么会知道这里？我们每次来这里，走的可都是秘密通道。”
“知道密道的……没有几个人。”谭永亮思索着，像是在排查人头。
“不会——”黑龙刚说出两个字，立刻意识到自已说多了，转而问道：“他没有发现吧？”
“多亏了百川，要不然就麻烦了。”
“那这里是不是也不安全了，干爹？”
谭永亮思索了一下，“他刚来过，暂时应该没事。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谁？他开口了？”
谭永亮点点头，“一个叫胡黎的文身店老板。”
“文身店老板？”
谭永亮没有回应黑龙，他也不知道这人什么底细。
“你留下把他绑好，别让他跑了。去找个人打听一下这个胡黎究竟是什么人。”
黑龙点点头，立刻扛起石康康往后堂走去。
黑龙站在门口跟谭永亮告别，关上门，处理了地上的痕迹。他来到了后堂右侧的偏房。
把石康康放到座椅上之后，他掀起了石康康后背的衣服。
他的后背布满深浅不一的伤痕。
此刻，他已经醒了，感受到黑龙的动作后立刻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同时剧烈地扭动着身体。
“这是你主人打的？”黑龙绕到他的身前，撕开他嘴上的胶带。
两人四目相对，石康康瞪着眼睛看着他，好久没说话。
“回答我。”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
黑龙叹了一口气，咬咬牙，“我也有。”说着转过身去，掀开自已的后背，淡淡说道：“因为我也有。”
石康康瞳孔瞪得更大，满脸疑惑。
黑龙放下衣服，转身说道：“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也不说实话。你很忠诚，应该获得奖励？”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至少我并不想你死。”
“你是帮助主人戒毒的那个人？”
黑龙没有回答。
石康康完全不顾及所谓的奖励，竟然眼眶湿润问道：“主人现在安全吗？”
“有我在，很安全。”黑龙自信回答，接着说道：“谭永亮不会让你活着离开，如果他知道你主人是谁，也不会放过他。”
石康康用力点点头，“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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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救你，你想活着离开，必须靠你自已。”说着走到墙角，踢开地上的石灰粉，从里面拿出一块玻璃放到他的手里。
石康康抓住玻璃，眼皮抖动了一下。
黑龙再次绕到他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只能帮你到这里。我不会插手，懂？”
石康康用力握了握玻璃，“懂。”
“所以，现在跟我说说胡黎是谁？”
“我……我的前女友，在我成为演员之前的——”
“你知道你告诉谭永亮这个名字的后果吗？”
“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说出她的名字？”
“因为她必须死。”
“借刀杀人？”
石康康没有回答。
黑龙看着石康康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回到车上以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已经办好了。”
此时，电话里传来孟清婉的声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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