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二十分。
在去郑阳家的路上。
“根据他自已整形美容医院工作人员透露,从上午就联系不上他,他也没见过他的面。而且,他也不在蔚江医院。”方浩放下电话立刻说道。
“他难道又先我们一步?”严默低声道。
方浩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是刚刚才猜测到的这一可能。可是他上午就联系不上了。他总不能未卜先知吧?
“这……不应该啊!”说着方浩加快了速度。
“贾瑞死的那天晚上,我在医院确实碰到过他。”
“难道杀死贾瑞的就是郑阳?”
严默回忆着当晚的情况,摇摇头,坚定地说:“不可能!我看着他上楼,然后离开的,时间不够。”
“合伙作案?暗处还有一个人?”
说完这句话,方浩看向严默,严默也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方浩自已也惊出一身冷汗。
“这不是没有可能。医院,郑阳熟悉。根据当时执勤的民警讲述,确实是一个医生打扮的人进入过贾瑞的病房,穿戴整齐,证件齐全。如果说是郑阳提供了这些东西,协助其他人作案,完全说得通。”严默分析道。
“他利用了你,给自已做了不在场证明。”
“无论我碰到他是不是事先计划好的,但结果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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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是郑阳,那么胡黎一直在跟踪他。并目击了他作案的全过程。”
“也许只有前嘴湿地公园那次,她看清楚了。”严默说道。
“嗯。应该是这样了,没错。她了解到了郑阳的作息习惯,制造了模仿案,并留下了生理微物证据。她没想到的是,郑阳那天竟然破天荒熬夜做了手术。”
“这个意外举动给他创造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要不然我们也不会那么轻易排除他的嫌疑。”
“所以曹蕾并不是一个意外的客人,可能都是胡黎特意挑选的。”方浩继续梳理着其中的关系。
“她应该知道,曹蕾跟郑阳的不正当关系。”
方浩叹了一口气,感叹道:“我的天,真是——处心积虑啊!”
几分钟后。
他们下了电梯,来到了郑阳在一高档小区的家门口。
门关着,但是就在方浩把耳朵贴上去想听一听里面有没有动静的时候,门——开了。
两人对视一眼。
快速戴上手套、脚套进入。
当看到里面景象的那一刻,两个人再次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里面的东西被翻的乱七八糟。
他们知道,又来晚了。
“监控,我去看看监控。”方浩说着往外走。
严默跟了上来,拉住了他,指了指墙上的宣传标语。
下面写着:海通渔业集团。
方浩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一拳砸在了墙上。
“叫黄岩他们来一趟吧。”严默平静说道。
方浩通知完黄岩,给白童打去了电话:“我要郑阳的一切信息。最近的出行情况、消费记录、家庭信息、社会关系……总之他的一切信息我都要知道,快。”
下午,一点半。
晴朗的天空突然风云变幻起来,乌云移动汇聚,一场暴雨顷刻到来。
黑压压的天空,一道闪电穿行其中,黑乎乎的房间,突然亮了一下。
黑龙突然睁开眼睛。
“啊——”
一声哀嚎过后,他缓缓抬起了脖子。
他的手正压在腹部的伤口上,已经粘黏在一起。
他咬咬牙,缓缓起身,扶着墙走到客厅。
墙上留下了几道弯曲的红色印记。
地面上一滴滴血滴落,砸出红色的花。
看着电视机墙上的洞,他一下瘫软了下去,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泪水,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他爬到墙根,掀开一块地板,从下面拿出一个电话。
他躺在满是血的地板上,在手机上面输入“110”之后,他停了下来。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看着天花板。
屋外,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把他带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时候他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孩。
天空同样下着大雨,木头房子的缝隙里,有冷风吹进来。
他感到一阵凉爽。
破旧的房子中间放着一张大大的破凉席。
妈妈李玉芳坐在凉席中间。他站在坐着的李玉芳前面,李玉芳白皙的脸上浮现出安慰的笑容,抿着嘴,摸摸他的头。
他用自已的小手轻轻摸着妈妈的后背,低头抬眼,问道:“妈妈,疼吗?”
李玉芳眼神闪烁,摇摇头,将他揽在怀里。
李玉芳的后背上,一条条血印浸透了白色衬衫,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她的身后传来一阵沙沙声。
弟弟跪趴在凉席边上,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用红色画笔在纸上,用力地画着线条,一根,两根,三根……一直到把纸画烂。
李玉芳擦去哥哥的眼泪,咬咬牙挪动身体,来到弟弟面前。摸摸他的额头,心疼地看着他的画。她知道他画的是什么,只是说不出来。
弟弟自顾自地画着,旁若无人。
李玉芳拍拍他的肩膀,用手比划着什么,他依然无动于衷。
“你别画了,还想挨揍吗?”哥哥走过来,蹲在他前面,抓住他的手。
弟弟还是低着头,面无表情,用力在空中挥舞着。
哥哥用力一推,夺过手里的画笔。弟弟应声倒在地上。
“真是欠揍。”
话音刚落,李玉芳拍拍他的肩膀,哥哥转身看着李玉芳。
李玉芳用手语比划着:“兄弟两个要相亲相爱,不能打架。”
哥哥撇撇嘴,说道:“他不听话,我管不住他了。”
李玉芳:“他心里难受。”
哥哥似懂非懂看看弟弟,又看看李玉芳。跑过去抱了抱弟弟,把他扶了起来。弟弟低着头,像是在回避什么东西。
李玉芳这才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她招招手,让两个儿子过来。哥哥拉着弟弟走了过来。
李玉芳从脖子里拉出一根绳子,上面挂着两个线球,已经脏得有些发黑的线球。
“这不就是两个线团吗?妈妈为什么天天带着?”哥哥问。
李玉芳:“这可不是线球,是妈妈的宝贝。跟你们一样的宝贝。”
“宝贝?什么宝贝?”
李玉芳笑笑,解开绳子,把两个线球放在手中。解开上面的一个绳结,然后又拉扯了几下,那个线球就像是花生壳一样打开了。两个晶莹剔透的宝石出现在他们面前。
哥哥顿时睁开了眼睛,弟弟面无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好奇。
“这是什么?宝石?”哥哥张大了嘴巴。
李玉芳:“这是你姥爷传给我的传家宝。”
“好漂亮啊!像眼睛一样。”
李玉芳笑笑,把它们拿出来放在手里:“这叫做猫眼,两个造型一模一样,一红一绿很是难得。就像你们两个兄弟一样,独一无二。”
“可是这有什么用?”
李玉芳摸摸他们的脑袋:“等你们长大了,给你们当嫁妆用的。红色的给你,绿色的给弟弟。”
哥哥顿时脸上布满了忧愁,“可是如果老爸知道了,一定会拿去换钱的。”
李玉芳抬起两个人的下巴,正色比划起来:“我把它们藏起来就好了。只有我们三个知道在哪里。你们俩一定要保密,不能告诉爸爸。它们只属于你们两个。”
李玉芳看看哥弟两人的眼睛,继续补充:“你们要向我保证。”
两个人认真地点点头……
此刻黑龙如当年一样点着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嘴里不停地重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弟弟……”
地面上的血迹越来越大,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突然,“呃”了一声,一口血涌出了口腔。
他身子一挺,紧接着又一下松了下去。
电话屏幕上的手指,最终按下了拨打键。
电话里传来报警中心的声音。
“喂,您好,这里是蔚江市报警中心,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喂,对面有人在听吗?……”
伴随着电话中的询问声,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黑衣人缓缓蹲在了黑龙的旁边,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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