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方浩正开车前往现场。
在一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他也得到了祠堂失火的信息。
干，绑架囚禁的证据没了。方浩想。
他气得猛砸方向盘，凭空而起的喇叭声，让旁边的司机纷纷看向他。
这就是毁尸灭迹，哪有这么巧的事。刚去调查过祠堂，人就死了，紧接着祠堂就被烧了。
他确定这个猜想的同时，也想起了孟清婉的话“他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的确，如果把绑架、杀害、烧自家祠堂串联在一起，足见谭永亮的狠辣与决绝。他承认自已确实低估了他。
另一方面，他开始在脑子里分析整个案情。他一度怀疑石康康就是那个连环杀手。即使他死了，这个可能依然存在。因为他不确定石康康是什么时候落到了谭永亮手里。
如果真是他——他竟然有点希望就是石康康，他希望谭永亮已经问出了两个孩子的下落。因为死的人真的太多了。
如果不是，那他也脱不了干系，要不然他不会死在祠堂附近。想到这里方浩再次加快了车速。
七点四十八分。
方浩的车停在了黄岩的车后面。
下车关门。他距离黄岩还有三四米的时候，“怎么样，老黄？”
黄岩对这个声音很熟悉，这个称呼却有点陌生。先是愣了一下，回过头，才看到急匆匆走来的方浩。
“经历过虐待，看特征是殴打造成的。手上有割裂伤，应该是玻璃造成的。我怀疑他曾经试图逃跑。致命伤是脖颈上的一处刀伤，刀伤的细节还需要回去做进一步尸检。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十九点到二十一点之间。”
“刀伤可以判断是用左手还是右手造成的吗？”
“可能性不大，刀伤穿透脖颈，几乎与脖颈垂直。死者是躺姿的可能性很大。”
“那与贾瑞的刀伤对比呢？”
“知道你会这样问，”黄岩指了指尸体的脖颈，“手法很像，都很精准。其他无法下定论。”
用刀的人是谭永亮？还是在他身边的黑龙？如果是为了找儿子，真的有必要杀人吗？如果谭永亮是无辜的，会不会是嫁祸……
突然一大堆问题涌进了方浩的脑子。
“这个你一定要看看。”
黄岩的话把他拉回了现实。他顺着黄岩的方向看去，黄岩把石康康的后背掀开。他蓦然睁大了眼睛，“这不是短时间能造成的伤痕。”
石康康背上错综复杂的伤痕在水中浸泡后，简直无法直视。一条条更加殷红、鲜明。
黄岩点点头，沉重地说道：“不知道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啊！”
方浩完全沉浸在自已的思想世界里，完全没有听到黄岩的话，他想到了王红艳提到的一个词——主人。
可是这个主人是谁？
顺着这个方向才想了一会儿，他突然问出一个问题：“谭家祠堂的火是什么时间着的？”
“就在我们来之前。”黄岩似乎领会到了他的意图，“准确地说，是在渔民报警之后，我们来之前。你知道全都是木质建筑——”
方浩猛然回头看着冲天的黑烟，若有所思，“又是这么巧。”说完沉吟片刻，自顾自说道：“贾瑞第一次遇袭……文身店抓人……第一次搜查祠堂……甚至是贾瑞医院遇袭……为什么感觉有人总能先我们一步？”
“你的意思是——”黄岩快步向前，脸色蓦地严肃起来。“这可不能乱说。”
……
八点零七分。
谭永亮家。
“怎么一大早就叫我过来？”司正祥往沙发上一坐，问道。
谭永亮没有说话，嘬了一口酒。
这个时候司正祥才注意到，谭永亮双眼布满血丝。他歪头看了看地面，几个酒瓶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这是喝了多少？发生什么事了？”
谭永亮放下酒杯，瞪着司正祥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石康康死了。”
司正祥眉头一紧，愣了几秒钟，拍着大腿埋怨道：“怎么就死了？”
“意外。”
意外？人是你绑架的，现在死了，你说意外？司正祥完全无法相信：“不是……为什么要闹出人命啊？”
“我说了是意外。”
“都让百川帮忙了，还有警察。你为什么就不听我的，安生一点？”
提到“警察”，谭永亮脸上立刻堆满了愤怒，“警察？你指望警察？这都多少天了？你心里没点数？”
“我知道你不信任警察，可是百川总归是有用的吧？”
“我谁都不信任！”谭永亮把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司正祥看着他的脾气上来，按照从前的做法，他通常都会由着他的性子来，可是这次不行了。他反口问道：“是不是也包括我？”
谭永亮对这一问倍感意外，他说的时候并没有这个意思。
“当然——不包括——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司正祥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现在怎么办？”
“我烧了祠堂。”
“什么？你——”
“你放心，我们出去走的都是密道，车也是套牌。他们没有证据。”
听到这些司正祥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但愿如此，但愿如此……”说着他突然问道：“问出什么了吗？”
谭永亮给他倒上一杯红酒，然后又给自已倒了一杯。
谭永亮端起酒杯在半空，抬眼看着司正祥，“他说‘我们都得死’。”说完把酒杯凑近嘴边。
“我们？”司正祥有点莫名其妙，若有所思端起酒，嘬了一口，立刻放下酒杯，“难道是冲我们来的？那跟连环杀人案没关系？”
谭永亮摇摇头，又是一阵沉默。
“那个没有头的女孩已经证实不是司晨，是一个叫胡黎的文身店老板杀的。可是为什么司晨的手环会出现在她身上？”
“是那个叫胡黎的去子玉家偷的手环。百川是这样说的。”
“那就是说，他们可能还活着？可是倒计时——”
“什么狗屁倒计时？那是我弄的。”
“你说什么？”
“当时就是为了让警察在意这个事情。”
听到这个消息司正祥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你——把我也骗了？这都不告诉我？你果然——”
“坐下。”谭永亮呵斥道。
“那这样，也许他们两个已经——”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别让我查出来是谁，我一定让他碎尸万段。”谭永亮手里的杯子握得更紧了，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如果是你的亲人呐？”司正祥突然问道，像是在试探谭永亮的底线。
谭永亮不假思索，“我的亲人只有孟子玉了。”
“那孟清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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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玩儿完了。”
司正祥缓缓坐下。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墙，眼神有点闪烁。
几杯酒下肚，他缓缓开口：“我这几天就在想，你说会不会跟十五年前的事情有关系？”
“这都快十五年了，为什么这个时候？”谭永亮快速地回答，让司正祥知道，自已也想过，一定不比他少。他的目光变得深远，接着说道：“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的那两个孩子了。”
“我们也算是帮助他们解脱，他们应该感谢我们才对。”谭永亮附和道。
“是啊。老爸是个赌徒，还天天虐待他们两个。老妈又是个哑巴妓女。那俩崽子，都不知道是跟哪个畜生生的——”
司正祥正说着。
突然，“啪”的一声脆响。谭永亮把手里的酒杯摔在了地上。
司正祥突然一愣，感觉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已说错了什么。
他看向谭永亮，他正怒目盯着自已，“闭嘴，我让你来不是聊八卦的。现在的问题是找孩子。”
“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找出那两个崽子。”
“那老大在他们死之前就失踪了。老二在他们死之后失踪，这可不好找。”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搞清楚是不是他们。”
司正祥手往脖子里一抓，绿猫眼已经在他的手里。“早就准备好了。”
谭永亮接过绿猫眼，在手里看了两眼，然后亲自拨通了中间人的电话。
“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我要当面交易。”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答道：“好的。等我消息。”
谭永亮满怀期待地挂掉电话。
这个时候，在一间黑暗的房间里，几块电脑屏幕亮着，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从耳朵上拿下一个耳塞。嘴角勾出一个弧度，轻声说道：“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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