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半。
刑警队停车场。
方浩刚一下车，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严默。
严默正重一脚轻一脚地向他走来，完全没有了第一次见他那样的坚定和沉稳。此刻他只感觉他像个老人——体弱多病、行动不便。
这一幕，让方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眼中有泪水在汇聚。
项梦云的话在他的脑袋里回荡：“他的眼睛不是一般的红眼病……极有可能失明……甚至是脑死亡……”
方浩盯着那两片镜片想：也许下面那双红眼早就看透了他的幼稚和冲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喂？没见过瘸子？”严默低沉的声音传来。
方浩一个激灵，瞬间回到了现实。“老默。”这两个字他叫得格外认真。“你……怎么在这里？”
“废话，查案。我的嫌疑还没洗清呢。”老默用轻松的语气打趣道。
方浩尴尬地笑笑，“我……后来才知道，那个你被——”
“怎么，你也不想我继续调查？”严默打断了方浩的话。
“那当然不是。我——需要你。”
方浩有点害羞，但是他的心里话。
严默拍拍他的胳膊，“不要告诉他们。”说着严默瞟了瞟刑警队大楼的方向。
方浩傻傻笑笑，用力点点头。
“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严默就朝警队外面走去。
他还没走出两步，身后，方浩大声喊道：“老默，对不起。”然后深深地弯下腰。
老默突然呆在原定，定了几秒。扭动脖子，大声回应道：“小事儿——加油！”
“加油！”弯着腰的方浩，用力喊道。
……
方浩回到队里汇报完工作，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一刻。
在警队门口不远处，他载上了严默。
第一次坐方浩的副驾驶，他还有点不适应。
“都多少年了，没坐过别人副驾驶。真让人怀念啊！”严默说着脸上满是幸福，他想到了他的师父，伸手从墨镜下面揉了揉眼睛。
“那不一样，我听你的。”方浩笑着看看严默，发动了汽车，“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见个老朋友。”
“老朋友，谁？”
“孟清婉。”
后来通过严默的讲述方浩才知道，孟清婉是严默死去老婆冯慧的闺蜜。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没少见面。后来因为老婆的意外去世，两个人就再也没见过，甚至可以说是故意不见——孟清婉一直把冯慧的死归咎于严默的工作狂状态。
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海通渔业集团。
因为严默的特殊身份，他们没有预约，直接上电梯来到了顶楼——孟清婉的办公室。
这个办公室严默并不陌生，他来过很多次。
“你的办公室，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严默扫视一圈说道。
“方警官随便坐。”孟清婉没有理会严默的话，安排好方浩，才回过头来，说道：“我是一个念旧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严默感受到了她言语间的讽刺。
“你这上面，是不是如你所说改造成了你理想的起居室？”说着他指了指天花板。
孟清婉笑笑，“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不会是对我的闺房感兴趣吧？”
严默摇摇头，“你还是这么——风趣。孟子玉都失踪好几天了，你一点都不担心？”
“他已经不是我孟家人了。你知道我的性格。”
“工作狂？”
孟清婉冷笑，“都是为了自已的目的而已。”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死了几个人，他们或多或少都跟你有些关系。我们就是想来了解一下情况。”
“你说的是贾瑞和石康康吧？”
“聪明。”
“别恭维我了，太假了。”孟清婉摆摆手，回到了自已的位子上，接着说：“贾瑞我们很早就认识了。我喜欢艺术，对有艺术气息的男人就是没有抵抗力，你是知道的。”
严默点点头，她多年前就是如此。严默示意她继续。
“但是吧……搞艺术的人都有点神经质，情绪很不稳定。合作过一些项目，搞得很不愉快。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这些你们如果去调查应该可以查到我说的是什么事。”
“你说的是电影《七日游戏》的事情吧？”方浩突然插嘴。
“是的。我们理念不合，他又固执已见。一个臭画画的满嘴追求、理想，一点不考虑那些都要我花钱的，我可是个商人，所以就拜拜了。”孟清婉玩弄着手里的签字笔。
“石康康呢？”严默问。
“他啊！就是个小孩儿，挣钱的工具而已。说白了就像是有钱人家养的戏子。这样说你们应该懂吧？”
臭画画的、小孩儿、工具、戏子，严默听着这些词语，深刻的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不光是长相，就连内心都与原来那个清纯、善良的孟清婉判若两人。他觉得她的那句“我是个商人”很精确。
“我都快不认识你了，”严默歪头看着孟清婉，“——你这张脸整的。”
孟清婉一阵苦笑，指节抵住鼻子。“刚整完，我也这个感觉。”
“你知道你整得跟一个人很像吗？”
“奥？”
“姚婷。”
严默在墨镜后的眼睛认真地观察着孟清婉的反应。
孟清婉皱皱眉满脸疑惑：“她是谁？”
“曾经的一个明星。”
孟清婉听完哈哈大笑起来，无所谓地说道：“整容嘛，就是挑好看的复制。只能说那个什么……姚婷漂亮的很标准。”
“你认识郑阳吗？”严默突然问道。
“郑阳？开整容医院那个？”
严默点点头。
“认识啊！全蔚江想要变美的女人应该都认识吧？满大街都是他的广告。”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应该是2014年年初吧，朋友介绍的。怎么了？”
“你的脸是在他家做的？”
“那你可猜错了，我怎么会在国内做。我是13年底出国做的。认识他，也是因为恢复的时候脸上出了点小问题。”
严默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看严默没有反应，孟清婉好奇地问：“怎么？他跟案子还有关系？”
看样子，孟清婉似乎并不知道姚婷是郑阳未婚妻
严默摇摇头，他没有说明姚婷是郑阳的未婚妻一事。
临走的时候严默问孟清婉，“你跟谭永亮现在关系怎么样？”
孟清婉听到这个问题一阵沉默。她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描述现在的两人关系，如果再等一些时间她可能觉得很容易。最后她只是轻描淡写道：“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严默在内心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他刚走到门口，又匆匆折了回来，走到孟清婉办公桌前。
孟清婉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问题里，莫名感到一种压迫感，身子不自主往后仰了一下。
69書吧
“我提醒你一下，谭永亮现在很危险。如果发现他有可疑举动，立刻报警。”严默的语气既认真又慎重，最后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以朋友的身份提醒你。”
孟清婉没有了一开始的咄咄逼人，此刻像是受惊的小鸟般听话地点点头。
等严默、方浩二人离开，孟清婉拨通了黑龙的电话。
“什么情况？不是说好的十拿九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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