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张万胜死了?”
听说张万胜死了的刘子庆,别提有多慌了。
他是刘文贤家的亲戚,从小就跟在刘文贤身边,是他的跟班一样的存在。
张万胜是他介绍给刘文贤的,刘子庆家世一般,多亏有刘府的帮助,他才能进国子监来。
可他日日跟着刘文贤招猫逗狗,哪有时间读书写字,所以他的成绩也不怎么样。他无意中认识了在书局抄书的张万胜,就花钱雇他给自已写文章,同时也介绍给有同样需求的刘文贤。
刘文贤向来习惯了别人的巴结,他没想到张万胜会找自已要钱,觉得被下了面子,便泼了他一身茶水。
现在张万胜死了,刘文贤却成了嫌疑犯。
此时的刘子庆根本不敢去看刘文贤的表情,怕此时惹他眼,倒霉的便是自已。
他们一路往学院门口走去,刘文贤骤然被当成疑犯,心中烦闷,更不想上课了,这群人平日久围在他身边,见他的神情,几人对视一眼后,便说要出去喝一杯。
几人结伴往国子监门口走去,有人远远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人满脸喜气,连走路的姿势都能看出心情愉悦。
此时赤袍的学子喊他:“姜成龙!”
姜成龙听到有人喊自已,抬眼望了过来,见是自已的同窗,面带笑容地打了个招呼。
姜成龙是翰林姜学士的独子,姜翰林对他的管教甚为严格,平日里不会和他们混在一处,只有烦闷时才会跟他们去喝一杯。
那日去江记,刚好他也在场。
众人问他要去哪里,要不要和他们去喝一杯,他说自已要回去看书,便拒绝了出去的邀请。
他跟众人道别,便快步离开。
“切,回去看书,看得再多也不就是个丙等吗?”刘子庆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道。
国子监每月都有堂测,考试的成绩会用甲等,乙等,丙等来评分。
姜学士作为本朝的有名的大学士,这朝中就没有几个人比他会读书。
他自已读书读得好,当然也希望自已儿子和他一样,而他对儿子的祈愿,从姜成龙的名字就可见一斑。
只是无论姜学士怎么教,怎么骂,姜成龙的文章都不如他所愿。
姜学士为此头痛不已,有同仁说,他管得太紧反而不美,容易让孩子有压力,建议他把人送去国子监,一来换个环境,二来减少些压力。
刚开始姜学士不同意,觉得自已能教皇子皇孙,一定也能教自已的儿子。
可不管他怎么努力,打骂也打骂过,关禁闭也试过,最后反而让姜成龙听到文章两个字都怕。
他无法,只好把人送到国子监去。
姜成龙刚到国子监时,确实是有些成效,文章也做得更顺畅了。
只后来姜学士发现姜成龙爱上了画画,他觉得是画画浪费了姜成龙的精力,才会这样一直写不出好文章来。
于是姜学士又开始限制姜成龙的一举一动,不准他再继续作画。
姜成龙也因此成绩一落千丈,常徘徊在乙等和丙等之间,仅有的一次甲等,就在上上个月。
姜学士还以为是自已严厉换来了回报,只是还没高兴太久,下个月姜成龙只考了个丙等。
……
“你们没去看成绩榜吗?他这个月是甲等。你们说他是怎么回事啊,上个月丙等,这个月甲等,怎么一阵一阵的。”赤袍学子说道。
这帮人中有不少是不学无术的纨绔,根本就不会去关注放榜日,所以也是刚刚得知姜成龙这个月的成绩。
“难怪他刚刚满面春光。”黄袍学子说。
“哪有人才学一会有一会没的,他肯定是像我写文章一样,请了帮手。我就是运气不好,请个帮手还惹上了命案官司。”刘文贤可能是因为自已有过这样的经验,所以话说得坚定。
远远跟着他们的江玳玳,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刘文贤也不算太草包吧。”
谢燕翎闻言,笑了笑。
“我听我阿爹说,他有个表兄文章写得好,连姜学士都大加称赞,还说他今年必能高中。你们想啊,那个姜学士是什么人啊,翰林大学士,他说能高中,那必定是有真材实料的,姜成龙难不成是请他了?”
黄袍学子他爹在翰林当值,与姜学士是同僚,他曾听他爹说过姜家的一些事。
“表兄?是不是叫陆星材?”赤袍学子搭嘴问了句。
“大概是吧,他也没有那么多学问好的表兄吧。”黄袍学子漠不关心说道
“那不可能,那个陆星材已经死了。”
赤袍学子家父只是京华的一个小小县令,虽说京官官高一级,但是在京华这个地方,小小的县令那是不够看的。
他有一家姐,正是说亲的年纪,爹娘到处托人相看,最后看中了这个与刘府沾亲带故的陆星材。
他娘说陆星材虽家贫,但是他有才学,又有姜学士提拔,必能有一番天地。
可惜,他家还没上门,人就死了。
几人一日之内就听到两个学子的死讯,难免有些心慌, 此时都闭上了嘴。
……
等几个纨绔走出了国子监,躲在远处的两人才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江玳玳满脸得意,她看着谢燕翎说:“我就说会听到不少八……信息吧,好像还是很有用的信息。”
谢燕翎点点头,脸色凛冽。
刚刚他们提到的陆星材,就是第一个死者。
而且,掌柜点数的前一晚,江记酒楼的入住记录册上有姜成龙。
……
两人返回了大理寺后,谢燕翎要重新梳理现有的信息。
他进了书房,找了纸笔,就进入了沉思,完全没理会周围的事。
江玳玳也跟着他进了房间,见他不理自已,沉浸在书桌前写写画画,只好自已搬了凳子拿了本书在一旁看,看着看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个中午,谢燕翎画画删删,最后看着被他画得凌乱不堪的纸张上,用笔圈住的三个字——姜成龙。
他起身想找人查下这个姜成龙,就看到了趴在书桌上睡得一塌糊涂的江玳玳。
江玳玳今日一大早就起来了,还跟着大理寺跑了一趟国子监,累得不行,她本想看看谢燕翎能梳理出什么结果来,但看他满脸严肃,不敢打扰,没想到累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谢燕翎看着趴在桌上睡得不省人事的江玳玳,有些失笑。
他走到内室取了件衣袍,盖在她身上,走出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
等江玳玳睡醒时,天已渐黑。
她睡眼惺忪地看着不远处的一盏灯,可能是怕烛灯幌醒睡着的她,特意罩了个圆形骨架的纸灯罩,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圆圆的月亮。
谢燕翎在榻上坐着,手里拿着一本册子,就着一盏灯仔细地看。
见她醒来,便指了指桌上的食盒,示意她吃点东西,随后便继续看手中的东西。
江玳玳睡了很久,确实也饿了,见他看得认真,也不打扰,自已走在桌边。
谁知她一起身,身上的外衣掉在了地上,江玳玳这才发现谢燕翎给自已披了件素色外衣。
这冷面神还有体贴的一面,还真是小看他了。
她捡起地上的衣服放在一边,走到放着食盒的桌子上,打开食盒,里面传来了香气,是一碗肉沫面,尚有些余温,但因为泡了太久,有些坨了。
江玳玳实在是饿了,她夹起坨掉的面条吃了一口,不知是不是饿了的原因,她觉得还挺好吃。
吃饱喝足,江玳玳走到榻边去瞧他看什么。
“你在查姜成龙?”
江玳玳见他手上的都是大理寺查到的事情。
比如姜父不满他才疏学浅,要求每日悬梁刺股地学习。
比如姜父曾因他做不出文章,当众骂他有辱门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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