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听谢燕翎说是来问陆星材的事,顿时变得有些沉默。
陆星材是她娘家表妹的儿子,本也不是什么正经亲戚,因着老爷喜欢他的才学,才与姜府有了往来。
老爷常拿他与自已的儿子比较,说自已的儿子连对方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虽然陆星材确实很有才学,但没有人会喜欢自已的儿子被人这样比较,尤其是被自已的丈夫如此说,所以姜夫人一直对他冷冷的。
陆星材被杀的消息传到他耳中的时候,姜夫人还暗自庆幸了一番,这种乡下来的穷亲戚,死了就死了吧。
“可是他的案情有什么进展?”
因为陆星材在京华只有她这个亲人,姜夫人以为谢燕翎是来告知她案情的进展。
“嗯,我们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张有幽茶香的帕子。我们去江记香坊查过,这是姜夫人多年前在那里定制的独有香坊,此香坊因着制香师已不在人世,现在是姜府独有。我想问下关于这个幽茶香的事情。”
姜夫人本以为他是查到了杀陆星材的人,没想到还扯到幽茶香。
“幽茶香确实是我多年前定制的,陆星材常来姜府做客,帕子上沾上了幽茶香也很正常。”姜夫人镇定自若地解释道。
谢燕翎知道事情不会顺利,他本来也只是想来以蚓投鱼。
“姜夫人说得有理,可那张帕子的料子一看就很贵重,陆星材一个穷书生,恐怕是用不起。”
不等姜夫人回答,随后谢燕翎又问:“姜学士如此赏识陆星材,夫人定是很恼恨吧。”
“可能吧。”
姜夫人就算被人说中了心情,也没什么反应,她在角落里待久了,很会隐藏情绪。
“姜学士对犬子要求十分严格,犬子压力很大,在国子监的成绩也不是很好,不知平日有没有跟你抱怨过。”
姜夫人确实很懂隐藏情绪,但谢燕翎审过那么多的案子,早就对这种嘴硬的人有了解。
“谢大人这次来,是因为好奇我们姜府的家事呢,还是对陆星材的事例行公事?如果你是因私事而来,我无可奉告,若你是因公而来,那我该说的早就说过了。”
姜夫人油盐不进,对谢燕翎也不假辞色。
谢燕翎点了点头,也不生气,只问“幽茶香是男子香,也是独制香,不知道是府上哪位在用?”
姜夫人刚还以为这个幽茶香的事已经揭过了,没想到他说了半天,又绕回了这个问题。
她想了想,还是说道:“这幽茶香却是我府中独有,但在府中住的人,难免都会沾上些,本就难分你我。”
谢燕翎见她顽固,拍了拍身上的官服,说:“若姜夫人有口难言,现在时间尚早,我便去一趟翰林院吧。”
说着就要起身。
姜夫人见他要去找自已家老爷,想到老爷对自已的儿子一向不假辞色,若是让他去问老爷,姜成龙就算没事,也一定会被他狠批一顿,便倏一下站起来说:“谢大人,且慢!”
谢大人闻言停下来看着她,她踌躇了一阵才说:“幽茶香有茶香芳郁,有提神之效,我见成龙平日课业繁重,便特意去江记香坊特制给他用。”
谢燕翎闻言,在原地踱了几步,才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他沉吟了一阵,又问:“四月初二,陆星材死得前一个晚上,姜成龙在哪里?”
姜夫人听他这样问,像是怀疑她儿子是杀人凶手,当场便不愿意了。虽然她也很疑惑为什么陆星材的家中为何会有幽茶香的帕子,但指不定是那个陆星材手脚不干净,偷了我儿的帕子呢。
“谢大人这是何意?你不去查是谁杀了人,却来查我儿在哪里?四月初二,时间太久了,不记得了。”
谢燕翎只点点头表示理解,可他紧接着就问:“四月确实是隔太久了,那这个月头一天,至今也就半个月不到,姜夫人可还记得?”
姜夫人见他一问再问,脸上终于忍不住怒容,有些愠怒地说:“谢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陆星材家中有幽茶香的帕子,我还没怀疑这个陆星材偷我府中的东西,你居然还怀疑他?”
相比姜夫人怒气冲冲,谢燕翎就显得淡定得多了,他说:“没什么意思,本官也是公事公办。”
姜夫人见他如此,有些怒不可言,顿时不想说话,最后还是她身边的嬷嬷替她说的。
“每个月的月头与月尾都是国子监的休沐日,休沐日我家老爷都是要考教公子的功课的,公子那日定然在家。”
谢燕翎闻言,脸含讥笑,他定定地看着姜夫人问:“姜夫人,是这样吗?”
姜夫人其实在嬷嬷说话的时候就平复好情绪,此时见谢燕翎问她,她又恢复了刚见面时的平静,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嬷嬷说得对。
“那就奇怪了,江记酒楼的入住记录册上写了,姜公子在五月三十酉时入住,六月初一卯时离开。难不成……这就难办了,我自是更相信姜夫人说的话,可是这江记酒楼为何要作假……这可是为难我们大理寺了……”
若江玳玳在此,听了谢燕翎这个言不尽意的样子,一定会大骂一句“戏子”。
上首的姜夫人和姜嬷嬷闻言都是一惧,但姜夫人很快又淡定了下来。
她并不知道张万胜的事,只想着陆星材都死了一两个月了,就算月头入住过江记酒楼也不算什么大事。
她淡定地道:“是吗?那应该是我记错了,他有时候和朋友喝多了,在外面醒了酒再回来也是有的。”
她不知道,凭借陆星材案发现场的帕子,和六月初一在江记入住的事实,他便可以把姜成龙带回大理寺审问。
……
姜成龙被大理寺的人带走前,书院的人正在诵读他此次堂测甲等的文章。
他满脸春风,有些得意忘形。
随后被大理寺被带走,还口出狂言说自已阿爹是翰林大学士,他文采斐然他日高中定要参大理寺一本云云。
总之和平日大家眼中的姜成龙不太一样。
姜成龙被大理寺的人带走,在国子监引起了哗然。
就连在祝府中的江玳玳都有所耳闻。
江玳玳想起那晚谢燕翎给自已看的江记酒楼入住记录,她当时扫眼过去,上面确有姜成龙的名字。
……
姜成龙到了大理寺不久,其父姜纳海,也就是当朝的翰林大学士,便急匆匆地进入了大理寺。
此时大理寺卿程大人在堂中战战兢兢地面对着一脸不爽地姜纳海。
“姜学士……”
“哼,你们大理寺如今可真会办案啊。”姜纳海脸一黑,将手上的杯子往桌上一碰,茶水溢到了台上。
程大人见状颇有些头疼。
这个姜纳海,是本朝的翰林大学士,门生众多,且大多都在朝中当官。
谢燕翎抓了人家的儿子,他是侯府之子,自是不怕一个翰林学士。
可他是寒门出身,要是姜翰林让门生为难自已,那他可就痛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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