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哭,断断续续地传入罗轻云耳中,头疼欲裂,
已经入了地府吗,艰难睁开眼,又真的确信了,母亲陈氏竟在自己眼前。
“兰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以为……”陈氏扑上来紧紧抱住罗轻云,真实的触感和怀抱的温暖让她愣了愣,
她这是,重生了?
“娘亲,别哭,”罗轻云替陈氏擦去脸颊的泪水,“我这是怎么了?”
陈氏拍了拍她的手,“听大姑娘说,你是在池子边玩,不小心给掉下去了,她瞧见了让人给救上来了,”
罗轻云沉思了片刻,时间倒是讨巧,她想起来了,应是罗妙音想要见太子不成,拿自己撒气罢了。
她倒是不觉得罗妙音会救自己,只是不想让事情闹大罢了。
及笄的前一年么,老天爷还算有眼,给她时间准备。
“可曾有人来过?”
“二奶奶昨日遣人送了东西过来,娘看了,只是些熬过的人参渣渣,不过别担心,娘给你在外面寻了好药材,”
罗轻云看着陈氏沧桑的面容,手掌上也结满了茧子,为了带着孩子在罗府生存下去,她什么活计都包揽,最后竟还为了自己...
罗轻云不愿回想,同是薄命人,陈氏许她轻云二字,应是希望女儿如轻云一般拂过人间,没有苦难。若知晓她最终的结局,不知会作何感想。
“娘,我累了,若有人来,就说我病重,会把病灶传出去的,叫他们莫要进来。”
罗轻云低声说着,她的身子自此之后就会落下病根,现下确实需要好好调养。
“哎好,娘出去给你煎药,”陈氏轻轻关上了门。
罗轻云无力地躺下,呆呆望着房顶,泪水从眼中不绝地涌出来,无声却炙痛。
若这辈子还要被他人禁锢,她宁愿投江了结这老天施舍的一生。
*
两日后,大夫人院内
陈氏是个能干的,尤其会算账,罗轻云自小就耳濡目染,再加上她也好强,央求着大老爷给她了不少书籍典故,所以学会了不少东西。
如今他们手中没有多余银两,不然在外地偷偷置办铺子也是行的,罗轻云暗自想着。
“二小姐,奶奶问你话呢,你聋了??”丫鬟春花上前来狠狠推了她一把,
罗轻云的病才养了两日,经不起这般折腾,重重摔倒在地上,
“啊,二奶奶,我可没用力,你看看她这弱不禁风的样子。”
罗家二夫人甄氏端坐在太师椅上,敛着眉目瞧着地上的罗轻云,“还不快快扶云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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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方才失了神,给您赔个不是,”罗轻云低着头,分明看不出情绪,
“云儿别拘礼,坐下吧,”甄氏挥了挥手,
“你这病养得如何了,若是缺什么尽管说,叫雀儿给你送去,”
罗轻云听到这话心里有了盘算,直言道,
“不瞒您说,女儿身子似乎害了病根,不知怎的,这月钱竟也停了,照这般,女儿怕是活不长了,让外人听去了,恐以为咱们罗家连买药的钱都给出不起了,”
甄氏听言皱起了眉头,她虽对偏房刻薄,但未曾叫人停了月钱去,不知哪个丢了命的,在她眼下作妖。
“好云儿,你且喝两杯热茶,我叫雀儿给你拿些银钱去,”
说罢身旁的丫鬟就去从后面取了一小吊铜钱出来,
罗轻云心中暗骂,真是小气得紧。
手里接过钱来,“小女谢过大娘。”
“自家人,客气什么,”甄氏说完就闭上了眼,罗轻云知道自己该走了,
“那您好生歇息,女儿先回去了。”
待到罗轻云的身影远去,甄氏才缓缓睁开了眼,不复方才的慈爱和善,转而冷漠开口,“雀儿,去查查,谁这么大胆子,敢越过我做事了,”
“是”雀儿点头应着,
“这小蹄子确实落下病根了?”
“应当是的,这两日来通报的都说闭门不出,只听见剧烈的咳嗽声和哭声,怕是没及时吃到药,也未曾见太医。”
甄氏冷笑,“早死早脱身,倒省得受罪了,她老娘还得养着她不是,老爷可知情?”
“不知,老爷还在忙大小姐的亲事,”
甄氏又阖上了眼,“好,别叫这些劳什子事耽误了妙音的前程。”
*
“娘,这是我去大奶奶那里要来的钱两,你先存着,”陈氏看着眼前的吊钱,不免惊讶,
“兰儿,你怎么……”
罗轻云知道,若是前世的自己,遭了这种事在旁人面前都不敢吱声,恐惹到麻烦,如今形势不一样了,她要绝境翻盘一回,赌上一把。
“娘,我知道你本事不错,难道就甘心一辈子窝在罗府的犄角旮瘩里?”罗轻云握住陈氏的手,
陈氏眼神晃了晃,而后定定地看着罗轻云的脸,
“自是不愿的,想来从未同你说过,我本是江南一家商户的小姐,家道中落才被迫沦为歌姬,叫老爷买了去,若是,若是老天开眼,我……”
陈氏拉着罗轻云的手,不由得哽咽起来,生活劳累早将她当年的骄傲磨平了,现今想起来只有悲苦。
“竟是如此,所以娘你才会各样的本事,那我们其余的族人呢,都叫遣散了吗?”罗轻云抱着一丝希望。
若还有人存活亦或者未受牵连,他们日后出了京城也好有个依靠。
“我不知,这些年再无什么消息,”
罗轻云笑了笑,“再无消息并不一定是坏事,娘,你可愿信我?”
陈氏抬手捏了捏罗轻云的脸蛋,“你呀你,病了后倒愈发聪明了,我自然是信你的,”
二人的温情在这冷漠的府中互相温暖着。
陈氏清点了早些年老爷赏赐给她的珠宝首饰,统统交予了罗轻云,“为娘的全部家当了,”
罗轻云也摘下了自己的全部首饰,
“便是不着银戴金,我们兰儿也是一抹绝色,”
陈氏的话倒是提醒罗轻云了,红颜祸水这话自是对女子极不公平的,但为了保全自身,也只能暂且委屈自己了。
她上辈子呆在太子身边运筹帷幄,算得上半个心腹,也学了易容术,正好用来防范。
门外突然传来吵闹声,母女二人对视一眼,即刻默契地将金银首饰都藏匿于床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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