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谢妈妈刚要反唇相讥,那头挂了电话。这不是要急死人嘛!她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不行,现在不是跟她计较的时候,我得马上跟儿子通个气。万一那死丫头真跑去单位闹事,岂不是影响我儿子的前途。
想到这,她一秒也等不了,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儿子的手机。
“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你等等,”过了一会儿,老谢说,“我走出办公室了,你说。”
她急不可待地把刚才所受的委屈统统向儿子倾诉:“那个小静真不是东西!我好心好意打电话劝她回家,她倒好,我说一句,她顶一句。哪里有个做晚辈的样子!说话那个难听哟,我都不好意思讲给你听。一开始我就看不上她,除了比你小几岁,还有什么优点?第一次见面就不像个脾气好的,这下,原形毕露了吧。再说了,能让自已姑娘离婚的能是正常父母吗?我看啊,她们一家子都不正常!”
老谢耐心地等妈妈骂完,劝解道:“你没事给她打电话干什么,这不是自讨没趣嘛。他们家也就她弟弟读了个大学,还是体育专业,能说出什么有水平的话?我听说,最近她弟妹要和她弟弟离婚,多半是受不了他们一家人。她弟妹倒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现在教语文,是名副其实的老师。”
“唉,罢了罢了,”老谢妈妈万般无奈地叹息道,“咱不和那一大家子一般见识。权当我们倒霉,白白耗费了这几年光景。她竟然还对我耍起泼皮无赖来,放话说如果这个月你不去签字把婚离了,就要将你身体不好的事宣扬到你单位上去。你听听,哪户人家的好闺女能讲出这么难听的话?毕竟是自家老公,真要传扬开来,对她又能有什么好处呢?唉,既然她执意要离婚,那就随她去!你也别害怕,这边刚离完婚,妈转头就在村里头给你寻个更好的。如今这年月,谁不巴望着能嫁到市区里去呀!你既有稳定工作又有房子傍身,咱还怕找不着好媳妇吗?”
老谢略微思考了一番后,缓缓地回答道:“若是她的态度如此坚定,那我们的确也无需再多费口舌同她争辩。所有能做的事,我已经尽力。我给过她机会,但她不知悔改、执迷不悟,那么,她必须要承担起自已抉择所带来的后果。”
“对了,”老谢妈妈的声音忽然变得忧虑,她问,“房子应该和她没有关系吧?如果你们离婚了,她是不是无权分割咱们家的财产啊?你的钱,绝对不能让她拿走一分一毫!”
老谢嘴角泛起一抹冷冽的笑容,他安慰妈妈道:“妈,您别担心,这套房子可是我的婚前财产,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们才结婚短短一年而已,我婚前的大部分财产都投入到购买这套房子上面去了。再算上房屋的装修费用、举办婚礼的开销、偿还房贷以及给她的一些生活花销,现在我的银行账户里也就只剩下几千块钱罢了。”
“你按月给的家用?”她为儿子叫屈,“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呢!这钱哪能这样给呀,得按实际开销来报销才对!你看看你,整天忙工作,一个月到头也没几天能在家里吃上饭。那钱可不就全进了她的腰包吗!唉,我说你呀,就是心地太过善良了,才会被他们家欺负成这样。”
“算了,”老谢大度地说,“总共没多少钱。她在离婚合同里写明了,不需要分割财产。她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婚走人。”
“离婚不要钱?连钱都不想要,这么着急离婚,她该不会是外面有人了吧?赶着离婚去跟外面的男人好?”老谢妈妈不得不犯起了嘀咕。
老谢胸有成竹地说:“不可能。她朋友圈子窄,办公室就她和一个小老头。就算周末也没地方去,除了回娘家,就是在家发呆。”
“也是,”听儿子这么一分析,老谢妈妈又瞬间推翻了自已刚才的想法,“我儿子这么好,她怎么可能偷人呢。再说,谁瞧得上她啊。离,必须跟她离!”
“小静这次是来真的?”建国一脸担忧地问老婆。
“看样子是,”躺在床上休养的琴姐缓缓坐起身,说,“自从她出院,我就觉得不对劲,但怎么也没想到会闹离婚。”
“总要有个原因吧。为什么非离婚不可?你不是说,老谢没有因为孩子的事怪她嘛。”
“那是因为他心里有鬼。唉,天底下的恶人怎么都让我们家遇到了……”
话才说到一半,琴姐便已经开始控制不住情绪、老泪纵横起来,甚至连后面想说的话都来不及说完。
建国心急如焚,忙问道:“老谢又怎么了?”
她用手背抹去眼泪,恶狠狠地骂道:“这该死的。结婚前就知道自已不能生,还来祸害我们家女儿!”
“操!这个杀千刀的!”建国一听,暴跳如雷。气急败坏的他冲老婆发泄道,“你看看,你看看!你都给儿子女儿找的什么人!一个疯婆子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现在又来了个太监!当初儿女不想结婚,你非逼他们结婚!这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全让我们撞上了。你啊,真是会当妈!”
“哦!一出事就全赖我!想当年他们俩结婚的时候,你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琴姐怒不可遏地纵身一跃,直接从床上跳到坚硬的地板上,甚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这样光着脚丫与自已的丈夫面对面对峙。
“这么多年来,咱们的儿子和女儿可都是我含辛茹苦拉扯长大的啊!难道我还会害他们不成?我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他们好啊!哪怕所有的苦都由我一个人来受,我也绝舍不得让他们受一丝一毫的苦。难道我故意送他们去受罪??自已亲手养大的孩子们,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人这样糟蹋!”
琴姐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也不怕惊着旁边房间的孙子,放声大哭。
“行了行了!别哭了,吓着鸿博,”建国知道自已刚才在气头上,对老婆说的话确实过分,他又低声下气地说,“你这么多年是不容易。现在怎么办?你去问问女儿,她到底怎么想的。”
“我哪里不想问!打了几个电话,她不接,只给我回了条信息,说她决定了,让我别管,”琴姐负气地走回床边坐下,哭诉道,“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我女儿三十岁才开始叛逆。也不知道撞到了哪根筋,以前那么听话,现在变得跟头蛮牛似的。那天小翔也在场,女儿跟我说话的样子简直想要生吞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那样。你说,她会不会因为孩子没了的事,一时接受不了,也得了那个什么病?”
建国猛地回头瞪向老婆,及其厌恶地骂道:“你嘴巴没味道就去抓把盐吃!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什么话都敢乱说。女儿能有什么病!那个疯婆子是天生的、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我们两家,往上数八代,都没人得过那种病。”
话一说完,他们俩惊恐万分地互看对方。
“如果是遗传的,那我们鸿博……会不会……”琴姐不敢把话说完。
“不会的,不会的。鸿博从小跟着我们,跟他妈妈不亲,不会有事的,”建国哆哆嗦嗦地说着,然后背过身找烟,“你尽快找女儿谈谈,看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难不成,真让他们离婚?”
建国点燃香烟,深吸一口。烟草的味道迅速地由口鼻传入体内,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游走于建国全身,温柔地按摩了一番。他缓缓说道:“女儿想离婚,那就离吧。他这么骗我们家,就怕他背后还有什么事瞒着咱们。女儿跟这样阴险的人相处,好比把一头羊丢给一匹狼,没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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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怨啊气啊,巴不得扇那个王八蛋几巴掌,替女儿出口气,”琴姐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接着说,“但要是真离了,女儿都三十了,哪里还有男人要她?再加上掉过孩子,身体不好,更是会被婆家看不起。难不成以后不结婚,她一个女人出去打拼?一个女人,没有老公孩子多可怜,要吃多少苦哟。”
建国叼着烟,眉头紧锁,任由老婆絮叨,他只顾自已思考,没有搭腔。
“既然,老谢婚前故意隐瞒自已生病的事被我们发现了,日后,这就是女儿手里抓住的把柄。要是离婚,哪个女人要他?谁会愿意为了给他生儿子去做试管?就算他有工作、有房也不好找老婆。我敢打包票,他不敢离婚,现在只是想吓吓我们女儿。如果女儿能回心转意,给他一个台阶下,我看啊,这日子还能过下去。”
建国歪着脑袋,用一种仿佛看见疯子般的怪异眼神看向琴姐。他的嘴半张着,嘴里的烟掉在地上也顾不得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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