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的一个小动作、小失误、小恶意,就会影响别人的一生。*
父母离婚的事情一拖再拖,最终在倾卿升入初二的时候不了了之。虽然父亲保证回归家庭,但是夫妻间的裂痕难以弥补,父女间的感情更加恶化。
妈妈收起了对家庭一贯的温柔,只把笑脸留给了女儿。他爸不敢再得罪妈妈,反过来变本加厉地盯紧女儿。家里长期低气压,倾卿甚至一度怀疑自已是不是得了心脏病,不然为什么一到家就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她一个老老实实的良民,要被一个有前科的疑神疑鬼,真是荒谬又憋屈了。
让人憋屈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
初二,曾经帮助过白倾卿的小左同学转学了,顶替他位置的是一个蹲班生。
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是对小左转走的原因都心知肚明——忍受不了四人组的长期欺压,被迫转学。校园霸凌在当时还是个陌生的词汇,同学们对此都是私下议论,既愤愤不平,又怕引火烧身。当事人不说,更没人会拿到台面上来讲。
不等大家对小左的离开感叹完,补位的人走马上位。
季平长相平平无奇,但人不可貌相,是个名副其实的刺儿头。连续蹲班两年,记过处分一次,在六中的恶名比陆辰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辰好歹只在校外惹事,在校内还算规矩……当然,平时的小打小闹不算。
这位却是专门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的主儿。分座位的时候,大家都默默祈祷离这个煞星越远越好。
但是他周围终究不能空着,于是白倾卿就成了这个倒霉蛋儿。
倾卿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坐在新调的座位上发愁。
她前面是四人组之一的晋俪,后面是蹲班生季平,再后面是爱上恋爱的大佬陆辰。这一串四个人的糖葫芦,看着哪个都扎嘴,咬哪个都得是糖渣子和血。
这样的排位,全班同学都表示看不懂,好事者甚至猜测学委得罪了班主任,这是一次蓄意报复。
倾卿觉得自已大概能理解可怜的体育班主任,七班本来学习成绩就是全年级最末,现在又得了季平这么个没人要的祸害,班主任这是无计可施,把她当阿拉丁神灯,想让前前后后这三位,一人在她这儿许个愿吧。
学委坐在新座位上感受不到一点儿学习氛围,倒是先感受到了来自后座的问候。季平人贱手欠,上课还没五分钟,已经用笔杵了倾卿后背不知道多少次了。
倾卿往前挪了挪,没用。倾卿俯身做笔记,杵人的工具换成了长尺子。她觉得照这个频率,用不了一节课校服就得破个洞。
倾卿没回头也没搭理他,全把他当空气。对于这样贱招儿的男生,她见得多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臊着他,不给他脸。你要是给他一丁点关注,他能把教室当舞台,给你表演现场蹦迪。
要真长了陆辰那样的大长腿,蹦两下本小姐还能勉强赏个脸,可惜后座这位岁数比自已大两岁,身高却高不了两公分,别说教室里蹦迪,就是教学楼顶蹦极估计都没人看。
倾卿逐渐麻木的后背突然被弹了一下,力道不大,但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都涨红了。
季平拽了她内衣!
这一下真是不能再忍了!
老师正在黑板上板书,倾卿瞅准时机,抽出最厚的一本书,转身扬手,照着季平的头砸了个结实。
“啪”的一声,把周围的人都惊了一跳。
回身的时候,倾卿瞟到陆辰不耐烦地抬起头,仿佛是刚被前头的动静吵醒了。
英语老师也停下了板书,双手撑着讲台扫视全班。
这个男老师是新分配到六中的,据说是学校从外地特招的人才。这人哪里有才暂且还看不出来,但普通话是真的烂到让人一言难尽。难道全B城找不到一个能教英语的老师了,哪怕专业能力差一点,至少让学生能听懂。学校也是没魄力,敢用这样的人才,怎么就不敢给人才配个普通话翻译呢。
这位老师眼神不好还不舍得戴眼镜,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声音来源,就继续操着一口谁也听不懂还贼横的普通话说:“丧课印真听岗。”
她也想听讲,但是她听不懂,一节英语课等于学两门外语,真心扛不住啊!倾卿觉得陆辰上这节课睡觉太明智了,她干脆也趴在桌子上眯着,顺便躲开后面的咸猪手。
一下课,炎炎就过来找她:“太郁闷了,一节课什么也没听懂。把你笔记借我look look。”
“我也没记。”倾卿大方地摊开空白一片的书本,“本来这节课学的是英译中,现在我恨不能反过来,用英文翻译他那一口浓重的乡音!”
炎炎听得直笑:“你都听不懂,我就放心了。”
文静拽了拽倾卿的袖子,瞄了眼季平的空位子,小声问:“他上课招你了吧?”
“嗯,我拿书给了他一下老实了。”倾卿说。
“你打他小心他报复你。”文静担忧。
“我就算不打他,他也不会闲着。”倾卿无奈。
正说着,季平叼着一袋干脆面从外面回来,狠狠瞪着倾卿走回座位。
“瞪什么瞪!”就算心里有点毛毛的,倾卿依然瞪了回去,“你再招我,我还打你!”
她声音不低,惹来半个班侧目。
陆辰又被吵醒了,也抬头看过来。这小猫又亮爪子了?这么大声是想给自已涨涨气势?可惜声音越大越心虚吧。不禁在心里嗤笑她。
他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吹了声口哨,一副看热闹的标准姿势。
大家都看向陆辰。陆辰按照上学期的惯例忽略掉倾卿,朝季平扬看了一眼,也没多说。
季平摸不准陆辰的态度是想围观还是要替倾卿出头,没再说话。他可不想惹陆辰,据说外面的混混都绕着这位走。逞威风欺负人当然要挑软柿子捏,他避开后面的钢板,一门心思要对付前面的软柿子。
69書吧
白倾卿外表确实像一只纯洁无害的小白兔,但是内心……好吧,没有但是,内里也挺怂的。因此,她虽然放了狠话,心里却扑通个不停。幸好季平吃完干脆面就趴下睡觉了。
自从开学以来,倾卿能踏实上课的次数屈指可数。一节课还没上完,后座又不老实了。
她真是不厌其烦,都懒得回头,回手用书砸他。
突然胳膊针扎似的地疼,她赶紧收回来,屈肘看痛处。她穿着短袖校服,白嫩的皮肤被戳破了,没流血,皮肤里留下米粒大小的一块黑。她回头看,季平得意地举着一支铅笔,笔芯很尖,显然这个就是凶器。
没流血,连医务室都没必要去,告老师也不会被重视。倾卿又端详破的地方,想把那点黑弄下去,但是颜色扎在皮肉里,擦不到。一点办法也没有,也许长好后就看不出来了,也许要永远留在胳膊上了。倾卿心里委屈。
这周季平请假了,据说被他爸修理了一顿,揍的下不了床。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不过倾卿可没闲心同情他,不管什么原因,她总算能安静一周了。后位儿空了,后背直接对着陆辰,感觉怪不自在的。所幸陆辰这学期依然对他视而不见,估计这会看自已后背就像看黑板一样无聊吧。
倒是前面的晋俪,作为四人组的一员,虽然对她不算友好,但也并没表示出太多敌意。她大多数时间会凑到后排柳依那里,四个人说说闲话。班里的女生估计没几个能幸免,多多少少被她们嘲讽过。大家都选择忍气吞声,尤其传说柳依现在和陆辰是一对。无论真假,陆辰和柳依走得近是有目共睹的,每次陆辰呼朋唤友,四人组都在。有陆辰撑腰,她们最近更放肆了。
这会儿,四个人打着问问题的旗号,围着倾卿嘲笑她的口语发音。倾卿的英语成绩是主科里最差的,初二开学后的知识,更是在乡音难改的英语老师的摧残和自已不听课还坚持不懈影响别人听课的后座的助攻下,基本为零。
她们几个笑得起劲儿,倾卿面色不善,扔下一句“你们既然自已会,何必来问我”,然后起身从几个人的缝隙中挤出去,到教室最后面接水。
陆辰正有趣地围观他“女朋友”的笑靥如花。倾卿有些气不过,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低声说了句:“管好你女朋友。”
陆辰挑挑眉,没说话,但用表情告诉她,“关你什么事,不劳你操心”。
经过这件事,倾卿学英语更难启齿了。
消停了一周,被“家暴”的季平挎着一条胳膊,雄赳赳气昂昂地坐到了他的宝座上。
倾卿把椅子往前挪了挪。可惜有的人看不懂别人的嫌弃,季平恐怕别人听不见,大声说:“唉,学委,我这可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别再欺负我了啊!”
真是人至贱侧无敌!你还不如说你这伤是我给你打的呢,我就是你爸爸得了。我要是你爸爸,保准打不死你!倾卿心里愤恨,却没给他捧场。
可惜,一个把自已放在聚光灯下,但没有得到掌声的演员,自然不肯轻易谢幕。
又是英语课。倾卿一直在晃。季平控制着她的椅子腿,顶上去再踩下来。她再努力,也镇压不住自已的椅子。这人的腿劲儿是真大,以后可以去蹬三轮,她想。
自从上次被铅笔扎了,倾卿不再用书砸他,但也不能任凭他胡闹下去。英语老师已经瞪她好几眼了,她这边这么大动静,老师再瞎也能发觉。
倾卿低头观察,趁季平把脚伸到椅子腿下面还没来得及顶起椅子的瞬间,铆足了劲儿,往下一落。
椅子腿狠狠地压住了季平的脚。倾卿听到后面“嘶嘶”的抽气声。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她又用力往后一靠,这会儿她恨不能长胖十斤。
后背被人猛推了一下,倾卿胸口撞在桌沿上,咬牙没出声。
“礼门两个给我滚除去!”英语老师终于抓到一次现行,不问缘由,不管对错,把两个人都轰出了教室。
陆辰看着倾卿小脸苍白,僵着身体走出教室。心想:这是好学生第一次被罚站吧。他趴下继续睡,不知道是不是前面没人挡着没安全感,他辗转在两条胳膊之间,没了睡意。
倾卿在楼道里站得离季平老远,她恨死这个罪魁祸首了,也埋怨老师不分青红皂白。
十几分钟后,铃声一响,她兔子一样躲进了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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