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笑了,不过浮名罢了。”老瞎子举杯一饮而尽,“纵使有万千本事,也敌不过这时间。”
“自那日阻击失败,反遭煞气侵袭,我就知道时日无多,这些年想尽办法延续性命,窃取天地灵机,迟迟不入轮回,惹的天道不喜,气运枯竭,如今也走到了尽头。”
“吴师傅,这么多年下来,故人死的死逃的逃,如今我所认识的武者,只有你一人,请你帮我个忙。”
“你说。”武新抿两口酒。
“这是我的毕生所学,还请吴师傅帮我找个徒弟,把这技艺传下去,两千多年的传承,不能断在我这代上。”
老瞎子颇为费劲的取出两份竹简。
“吴师傅,这是我传承的主要部分,其余的都在另一个地方,地图和禁制在这,里面还有一些财物,算是这次的报酬了。”
“虽然不多,但这是我的全部了。”老瞎子苦笑一声,“吴师傅若是感兴趣,那便拿去看吧,只要能有人传承此道即可。”
老瞎子没有多说什么,又掏出一锭银子摆在桌上,一瘸一拐的离去。
待他走后,刘掌柜眼神复杂的走出来,他心中的预感在今日变为现实。
“若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要离开了?”
“对,待了这么久,也该离开了。”
刘掌柜在边上坐下,喝了口酒,有些郁闷,“终究还是留不下你。”
“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缘起而来,缘尽而去。”武新拿起竹简,笑了笑,“你也听到了,我还要帮那老瞎子找个徒弟。”
“老瞎子是什么人?”
“一个奇人,因其阴阳之道出神入化,被尊称地师,四十多年前,他以一己之力摆下大阵,阻止了镇北军前进的路线,为天下宗门续命数年。”
武新颇为感慨的说道,“我此前也只是猜测,毕竟江湖中流传的,是他摆下大阵后,遭天地反噬,当场毙命。”
“没想到居然有这般手段,强行续命四十余载。”
刘掌柜听完不语,又倒了杯酒,“来,干一杯。”
乓。
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响起,两人一饮而尽,刘掌柜起身走回房间。
“以后若是有机会,就回来看看,我这酒时刻为你留着。”
“诶,谢过掌柜的。”
当夜,武新带着包袱,正如他来时一样,飘然离去,在其背后,酒楼的灯火悄然亮起。
又过一日,他来到了竹简所言的地点,是在王城附近的一座山上。
在房屋门口,一座新坟矗立,上书地师之墓。
推开门走进去,沿着暗道一路向前,拿到了老瞎子所留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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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好胆色,自那一战后,镇北军皆想生啖你肉,谁又能想到,你竟如此胆大,来这镇北王城定居,还将传承留在此处。”
武新看了下周围的环境,轻笑一声。
“倒是个不错的地方,暂且看完之后再离开吧。”
阴阳道的传承已久,最早可追溯到八千年前,其分支多如牛毛,例如风水师,算命师,盗墓贼等等。
老瞎子当年所用手段,正是出自风水之道,引动天地之势,以大军煞气为主,困杀敌军。
数万大军被硬生生困了一个月,待他们脱困,宗门之人早已逃之夭夭。
武新暂时不准备离开了,热闹了这么多年,也该静一静了。
他很早就专门为自己定制了一套枷锁,无论是红尘还是深山,都不能待太久。
在红尘待久了,容易牵扯因果。
在深山待久了,他怕自己变成石头。
十五年,与其说是担心被世人发现异常,不如说是担心自己迷恋红尘,舍不得离开了。
“算算时间,我已经八十三岁了。”武新看着镜子,撤销易容术后,容貌一如当年,丝毫未变,凝视良久呢喃道,“岁月饶过了我。”
他捂着胸口,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终究是心乱了,闭关修行吧,何时平复何时出关。”
这一闭关,就是整整八年,期间餐风饮露,鸟兽为伴,他仿佛是那涓涓流淌的河流,又像那冥顽不灵的石头,在春去秋来间融入自然。
心中的涟漪,渐渐抹平。
这日,武新出关,眼中是如大海般的平静。
八年未曾修行的霸图法,于脑海自动凝聚观想,只余最后一张画像还需参悟。
“霸图法?修心法!”武新爽朗一笑,“心境到了,一切都水到渠成。”
他望向王城。
“武季新这个身份,是时候回来了。”
“若我没记错,现在武季新也有五六十岁了,外貌该捏成什么样呢?”
“武者的寿命比普通人要长,捏成四十岁的模样应当差不多,四十岁的我应该长什么样呢。”
没多久,武新看着溪水中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都是九十一岁的老头子了,总顶着十七岁的外表,不太好,这样就顺眼多了。”
……
王府。
镇北王独自坐在书房里,望着窗外,桌上摆着数卷竹简,以及玉帛,这是自皇宫发来的密令,摊开的竹简上,写着香火、神灵四个字。
“多事之秋啊。”
他叹了口气,纵使修为高深,也遮不住满头的银发,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小山村。
或许人越长大,就越怀念过去。
那是他的故乡,如今却无法回去,那里只剩下一座座坟墓。
经过这么多年的打探,他早就确定,李家村的人全都死在了那场山洪之中,如今尚存在世的,只有武哥的儿子。
可惜十万大山何其辽阔,何其危险,时至今日,他也没找到武季新的踪迹,仿佛是在刻意躲着他一样。
找到的只有几间房屋,零散的分布在十万大山各处。
“季新,你还是在怨我嘛,在其位,谋其事,这片江山是我和弟兄们打下来的,他们死在了征战中,我不能容忍这个国家有任何不稳定因素。”
“要怪就怪我吧,是我不顾岳父的遗言,带着弟兄们出世。”
镇北王目光深邃的看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陡然。
门开了。
镇北王眉头一皱,刚准备呵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陡然响起。
“李叔,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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