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妖界最相邻的仙宗是云霄剑宗,皓夜既知凤霜是仙族女子,便最先想到这里。
他在云端远远看到渊海之上的云霄剑宗,便敛了妖气,变回人形,一袭青衣,丰神俊逸。
他本以为仙族第一大宗应是人满为患,为了不被人盘问专门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进去,谁知走了许久才见到一个人影,孤孤单单在崖边练剑。
这人正是剑宗弟子水若希,是昔日凤霜在人界历练时从猛兽口中救下的一个孤儿,因为资质太差,百年来一直勤奋好学都尚未踏入筑基的门槛。
水若希察觉有人靠近,遂收了剑转身看向来人,拱手作礼问道:“公子何事造访云霄剑宗?”
“贵宗是否有位叫凤霜的仙子?”
皓夜本来不擅与人攀谈,又在雪泥小筑里避世几百年,所以直入主题并不向人问好。
水若希听到“凤霜”二字嘴角微微一抽,喉头一紧,滞了片刻方问:“公子寻她何事?”
皓夜知晓凤霜果真是剑宗之人,心下欢喜,但面上不改辞色:“旧事。”
水若希听后嘴角微微一哂:“公子若与她相厚,为何不知她今日大婚?”
皓夜面色大变:“与谁?在哪里?”
“人界,玄南门。”
水若希话音甫落,皓夜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青云之上。
她看着空中残留的云痕轻声道:“今日有好戏。”
凤霜大婚当天堕魔,被长老联合镇杀是剑宗一耻,所以事后凤长启封了知情人的口,不准外传此事,但仙族和玄南门的婚事却要继续,所以便将有功劳的青琦收为义女,顶替凤霜之名替她出嫁。
水若希因身份卑微,当日之事不能得见,但却知道如今的凤霜其实就是青琦。
是以刚才她有意打听来人寻的是哪个人,奈何迫于隐秘之事她又不能直接问,只听对方回答是旧事,便猜测对方要寻的是青琦,毕竟凤霜修的是无情道,几百年来从未与任何男子有过不能说的旧事。
玄南门是人界近百年崛起的炼器势力,其它势力在玄南门的挤兑之下大多呈衰落之势,这里面的势力包括如今的人界皇族。
皇族因为玄南门的崛起而颇为忌惮,于是便与玄南门世代通婚,每一代的玄南门世子都会娶皇室的公主。
到了如今这一代,无奈皇室只得了一个公主,却患了怪病,从出生起就沉睡至今。皇帝殊宸使了浑身解数都没能再生一个公主,又不能强迫世子娶一个沉睡中的人,于是咬牙将皇宫从东部搬到了安都,与玄南门互作邻里。
寒商以前下山历练在安都住过一段时间,那时的安都还没有现在的人烟阜盛,见安都平地起了许多高楼,不再是以前的小城模样,生出许多陌生之感。
“今日玄南门大婚,新娘的花轿快过来了,一起去瞧瞧!”
“听说世子娶的是仙族之人?”
“可不是吗?听说是什么宗派的嫡女。”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仙门哪来的什么嫡庶。这位仙子啊是仙界第一大宗,云霄剑宗宗主的独女,百岁便入窥道境,真是同辈之间无敌手啊!”
“那你可知世子夫人的芳名?”
“怎么不知?凤姓,单名一个霜字!”
因这条街来看世子新娘的人太多,寒商和巫宣也被挤进了人群之中,一开始她招呼着巫宣一起离开,直到听到有人说起云霄剑宗,她便住了脚步,然后听到新娘竟是凤霜,她如晴天霹雳,立于原地片刻不能动弹。
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现在轿子里的人是谁?
震惊过后便是失落。
凤长启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无论怎样都没耽误结亲。
她如今是魔君寒商,仙界早已回不去,何况是他们先舍弃她的,她也不必回去,除了找出害她入魔的凶手,手刃仇人外,她与仙界再无任何瓜葛,她又何必在这里落寞呢?
一时之间,她的心绪竟是如此的一波三折。
皓夜站立云端,遥遥看见迎亲的队伍走在大街上,队伍的前后左右皆有侍从拿着攻击类杀器,街道两边的群众里混杂着十多个修者,周身杀气腾腾。
但有两个修者例外,周身书生气息,既没有杀气,也没有其它气息,似人非人,似妖非妖,似仙非仙,让他看不出是何来头。
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两人,那名书生却也刚好向云端看来,正与他四目相对,他如遭电击,周身泛起一股异样的冲动。他赶紧调理内息,稳住心神。
寒商自混沌海中出来以后,五感变得敏锐非常,她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便往目光来处看去,发现了潜藏在云端的大妖,青衫在云层中飘动,妖气若隐若现。
一场婚事而已,竟引得许多人关注,连妖界的都来了。
她抱着两只手,站在人群里满意地等待一场吃瓜盛宴。
“何人拦路?!”
忽而人群中跳出几个穿着素衣的人,不由分说直接攻向迎亲队伍。楚家明显是有准备的,整个队伍并不混乱,一部分随楚蔺厮杀,一部分护好了新娘。
皓夜倒不担心轿子里的凤霜,他记忆中她学东西极快,又是天生的仙根,这两百年里即使再偷懒也不至于打不过这些筑基的修士。
他有些担心的是人群中那两个看不出来头的修者,于是便没有动作,只是紧盯寒商和巫宣两人。
一时乱起,站在前面的吃瓜群众显然也怕被此乱波及,于是纷纷往后跑,可这时却有一股力量拦着这些往后跑的人。
那些原本不甚紧张的人见不能往后撤,前面的打斗又越来越厉害,毕竟法器无眼,伤了围观群众的事常常有的,于是前面的人群变得越来越慌乱,大吼起来,使全了力气往后挤。
那些蒙面修者围着楚家侍从进攻,却并不管轿子里的新娘。青琦从衣裙上撕下一块布,蒙住半张脸从轿中踏出,将手中符文哧哧哧地向蒙面修者扔去。
忽然一股巨力骤然而至,将青琦拉入了虚空,原地消失不见。
刚才她以为云端的大妖才是这场大乱的压轴,没想到从角落里蹿出一道神秘的身影,速度快得让寒商也只看到一丝残影。
“死人了!死人了!”人群中有人大吼了一声。
一个刚才举着女儿看热闹的男子被踩趴在地上,他的女儿蹲地大哭,如墙倒般的人流即将压过来。
寒商终于忍无可忍,出手划出一个结界,青光弥漫将人群罩在其中,使其不可动弹,也不能被外面的气流所伤,然后灵气化为利剑向制造混乱者袭去,那人来不及反应,倒在了血泊中。
人群不明真相,以为死者被法器的气流伤害,变得更加惊恐,奈何现在他们动弹不得,所以自然也就没了危险。寒商蹲下身探了探带女儿那男子的鼻息,人还活着,于是便放心地追着掳走青琦的那道身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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