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年十四年十二月三十一号。
晨明还在不断的往深处走着,在身边环境的影响下,他开始享受这种感觉,凄凉孤独与风雪作伴的感觉,茫茫天地间自己是自由的,与风同行的人。
不知不觉间,晨明离山脚下的部队越来越远了。只到鸣鸦提醒道他。
“别走太远了。”
晨明抬头一看,自己确实有点入迷了:“差点忘了,可是我这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有些……”
“嘘……这附近有人。”
晨明奇怪的看向了四周大雪封山的场景,耳边也只有不间断的风声。但他相信鸣鸦的判断开始谨慎起来。
䳆雅此时也到了站岗放哨的时候,她正坐在一块凸起的大岩石上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临近半夜,雪停了,圆月从藏身的乌云中探出头来,四周因雪的反照而白了起来。䳆雅的视野好多了,䳆雅注意到,天边不知为何亮起了一片奇怪的光,它像是柔顺的绸带蜿蜒起伏,夹杂着蓝紫色的星光。
䳆雅被这一神奇的光芒吸引住了,她情不自禁的站起来注视着眼前的光芒,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光,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美丽。
䳆雅坐在石头上独自欣赏着,此刻的她也逐渐的放松下来。一个人独自坐着就容易去想一些事情,䳆雅突然回忆起战争前的生活,离那个时候也不过四年,短短四年,却改变了这么多,现在自己的样子几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未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场战争会结束,只是䳆雅不明白,为什么同在一个国家的人们却要互相发动战争,为什么不能用更为和平的方式去解决。
想来也是,他们这些人被压迫了这么久,谁又会想要和平的去解决这些事。就像当年的天地塔爆炸那样,很多人都是带着报复的心理参加了这场战斗。包括她自己内心之中也埋藏着复仇的种子,她曾不止一次想要手刃了当初那场城外清除计划的发起者。
但远处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引起了䳆雅的警觉,䳆雅迅速的找到掩体躲在后面。长时间的战场经历让䳆雅的感知力高度集中,她几乎能听见和分辨出很多不属于自然界中的声音。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睡的正香的队友,䳆雅握紧了枪管,将耳朵贴在地上细细的听。脚步声离的还很远,步伐很规律,绝对不是动物什么的,但好消息是,对方只有一个人。
䳆雅连忙回到队伍中将所有人喊醒,随即她让所有人先撤离,并表示自己一个人能够解决。
“一起走吧,雅。”
䳆雅将枪拿在手中,回头看了一眼众人:“你们先走,对方应该只有一个人,我能解决,而且,我们的位置可能已经暴露了,尽快撤离才是最好的,我来负责垫后解决他。”
小付有些担心:“如果敌人一多那你怎么办?”
“没关系,相信我,一个小时后如果我没有出现,你们就继续执行任务。”说着,䳆雅就已经动身了,她飞快的掠过草丛,像一只狩猎的猛禽迅猛而致命。䳆雅巧妙的利用枯草和大雪做掩护,很快她就发现了目标,与她判断的一样,对方只有单单一人。
“巡逻兵?还是侦察兵……”䳆雅一时无法确定,因为如果是侦察兵的话也没必要用枪了,毕竟枪声可能会引来更多的敌人,䳆雅随即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她慢慢的绕到了敌人的身后。
一阵风从山谷中呼啸而出,䳆雅借助这个机会从敌人的身后跳了出来。就在匕首刺向面前敌人的那一瞬间,原本毫无察觉的他竟然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原本一击必杀的招数此刻却落了空。但䳆雅立马回过神来,她反手再划向敌人的咽喉,却再一次的被眼前之人挡下。
䳆雅连忙后退了几步,原本来说,正常人没有防备下遇到这几招应该早就死了,可这人竟轻松的接下了,看起来还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䳆雅殊不知,眼前之人正是晨明,而他之所以有如此迅速的反应还要归功于身体中的鸣鸦。
“喂,打起精神来,我可不能让你死在这里。”体内的鸣鸦对晨明说道。
晨明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刚刚要不是有鸣鸦的提醒自己估计已经成了这个人的刀下亡魂了。晨明稳住身形后一刻也没有耽误,他的目光全部放在眼前这个人身上。由于身披斗篷,晨明完全看不清这个人的脸,但有一点很奇怪,从身材判断这个人应该是个女人才对,因为这个身高不会有这么窄的肩膀,可战场上哪来的女人。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通过刚刚晨明的那一次躲闪,䳆雅知道眼前这个敌人并非等闲之辈,那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反应。但无论是什么样的敌人自己也不会害怕,更不会输。
晨明也一步步的往后退去,现在的情况对自己很不利,因为刚刚到军营,自己还没有领到武器,面前这个人身上不仅有刀,而且背上还挎着一支步枪。自己跑肯定没法跑,要不尝试谈一谈。
“那个……听我说,别激动,我只是附近的村民,我没有恶意,你看,我身上都没有武器。”说完,晨明张开双臂示意道。
䳆雅不敢放松警惕,这种地方不可能有村民,她连忙后撤几步端起步枪警告晨明。但不知怎的,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䳆雅仔细看着男人的脸,当䳆雅看清男人的脸庞后,过往的记忆突然全部涌上心头,䳆雅拿枪的手也有些不稳。
见此情景晨明踏步上前,没等䳆雅反应过来就抓住了䳆雅的步枪。
“晨明!”眼前这个人突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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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明有些发愣,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这个士兵。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听起来还是个女性的声音,但晨明不敢放松警惕,他还是死死的控制住枪杆。
䳆雅已经认出了眼前的晨明,她将拿枪的手松开,随后䳆雅将自己的斗篷摘下,当斗篷摘下的一刻,晨明的眼睛都看直了,虽然样貌变化了不少,但晨明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长大后的䳆雅没错。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在这个地方与䳆雅相遇。
在晨明的眼里,䳆雅的脸上没有了以前的那种青涩和纯真,䳆雅现在的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尖锐,脸上一块块灰色更能体现出她如今士兵的身份。晨明曾幻想过许多他与䳆雅相遇的情景,但唯独没想到,现如今的䳆雅竟然成为了一名士兵投入了战争。
眼前的景象对晨明来说是如此的不真实,他不敢相信就这样见面了,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甚至说就像是做梦一样,可一切都是真真确确的,他们的确见面了,在这个山谷里,䳆雅以这种方式出现了。
想到这里,晨明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连忙把枪还给了䳆雅。
或许是许久的重逢,许久板着脸的䳆雅终于放松下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晨明。真没想到,我刚刚还以为是敌人……”
听到敌人这个词,晨明有些好奇的问道:“你现在是……”
“我现在加入了平等党。”
听到平等党这三个字,晨明立刻就想到了当时在韵城的事,原来䳆雅已经加入了那个组织,那这样两人确实是敌人,再次相见两人竟站在了不同的阵营。
晨明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韵城的事,我后来都听说了,现在我终于是放心了。那场骚乱你没事就好。那其他人……”
䳆雅听到这里肩膀止不住的颤抖,胸腔中的热血开始沸腾,但她依旧是故作镇定的回答:“我妹妹也没事,但是,你还记得蔡老板和曹叔叔吗?他们……死了。”
听到这里,晨明的眼神有些躲闪,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震惊之余他说道:“抱歉,我那天想去找你们的,是我去晚了。如果我能早早的告诉你们……”
䳆雅摇头表示:“没关系,这不是你的过错,都是那些城市中的敌人的错。”
䳆雅像是在审问一般,她突然问了晨明一个问题:“只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䳆雅这一问让晨明有些慌乱,他随口编了个借口:“我是来这里找一个我父亲的亲戚,外面现在这么乱,有个亲戚来找我父亲想要去韵城住,现在韵城还算和平。”
䳆雅将步枪收回,虽然和晨明再次相逢她很开心,但她还是没有忘记和队友的约定。临走时她对晨明嘱咐道。
“现在外面都在打仗,这附近还驻扎着很多兵营,你自己要小心,我还有重要的任务,这附近的地形我已经勘察过了,你沿着你身后的那条路一直走就能下山了。”
“谢谢,如果战争结束的话,你可以来韵城找我,我的话还可以帮你提供一些住处什么的,现在的韵城也多少放开了。”
䳆雅记起了什么,她翻遍身上把晨明当初送给她的怀表拿了出来:“这个忘记还给你了。”
看到怀表晨明记起当初䳆雅向他打听的事:“我问了我父亲,他和你的父亲是朋友,原本四年前,他打算接你和妹妹进城的,可是……”
䳆雅听到这个回答有些激动起来,她连忙握住晨明的手:“我父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晨明将白鸟先生的事一一告诉了䳆雅,同时也将汪清代替晨光世的事也说了出来。
䳆雅内心听后很不是滋味:“原来是这样,爸爸一定是因为这点才被杀的,晨明,帮我谢谢叔叔的好意,现在的我需要去干一件很重要的事。”
见䳆雅又要投入到危险当中,晨明连忙阻止道:“跟我回韵城吧,我爸爸现在虽然不及当年的职位,但他还是可以给你和妹妹一个美好的生活的。”
“不……”䳆雅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我现在有一项属于我的重任,我必须要做。”
晨明看着䳆雅,如今的她无论是语气还是说出的话都让晨明觉得,䳆雅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
就在临走之际,䳆雅突然回过身,晨明以为她改变主意了,但䳆雅将一串联系地址告诉了晨明。
“晨明,我相信你,这是我妹妹的地址,我想她肯定也记得你,如果我回不来,柳川航叔叔也没有找你,那么我妹妹就交给你了。”
“䳆雅……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不能……”
晨明注意到䳆雅的眼睛里也满是不安,但她还是坚持说道:“求你了,如果……”
晨明打断了她:“不要说如果死了,如果你活下来就一定来韵城找我们!”说着,晨明将母亲的怀表又给了给了䳆雅。
“到时候活着回来见我。”
䳆雅点了点头,随后消失在了大雪之中。
见䳆雅走远了,晨明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不明白自己是因为什么,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没被发现,还是终于知道了䳆雅还活着而放心呢。
可是,他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雪原,心里又一次的将那块石头悬了起来,䳆雅现在的身份可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啊,也不知道她能否在战争中再活下来。
雪也已经停了,晨明也决定回去了,回去的路上晨明还不断的回头望,刚刚的那一切偶然的甚至都不真实。但这就是现实,这就是真实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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