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极为温馨的客厅,时然坐在沙发上,眼巴巴的盯着手机屏,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仍还在等着许清言回家。
半晌,开门声传来。
她即刻放下手机,满心欢喜的迎了过去。
“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快睡着了。”
瞅着她开心的小脸,许清言内心所有的不安,好似也在此刻得到了缓解。
他尽量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只是,刚想去捏捏她的脸蛋,抬手的瞬间却又下意识收了回来。
“对不起老婆,路上又耽搁了点时间。”
他换上鞋子,去到餐厅把拎在手里的蛋糕放在了桌上。
“没关系,反正多晚我都会等你,先去洗手吧,我把菜再热一下。”
说着,时然就端起桌上早已冷掉的饭菜去了厨房。
盯着她的背影,许清言心里五味杂陈,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好想冲过去抱着她,紧紧的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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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间里,随着哗哗的水声流出,许清言再次将手放在了水下冲洗着,然而,连他自已都不曾发觉,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竟在不由得颤抖着。
他挤出洗手液,冲了一又一遍,即便上面早已没有了明显的痕迹,他依然还是很用力的在搓洗着,直至整片手背变得通红。
“还没好吗?怎么洗那么久。”时然在外面催道。
他喉结滚动,瞧着镜中的自已,努力去调整了下情绪,而后关上水龙头,走出了卫生间。
餐桌上,丰富的各种菜式,皆是许清言平时爱吃的。
他将蛋糕拆开,继而将上面的蜡烛点燃,“老婆,许个愿吧。”
时然点点头,双手合起放至胸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希望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依然平淡而美好,依然陪在彼此的身边。”
烛光映衬着她姣好的脸庞,轻声细语婉婉传来,飘进心里,却让许清言的胸腔内,如冷铅灌入,复杂不堪。
他盯着眼前满脸写着幸福的女人,回忆在瞬间隐约重叠。
那个雨夜,他就是这样,静静的坐在橱窗边的椅子上盯着她。
嘈杂的雨声中,是她满目的落寞与难过,不知道女人心里在想些为什么,总之,他没再睁开眼。
这样盯着她,仅仅只是几秒钟,许清言就感受到了胸口处莫名传来的信号,是一种无法形容出的奇妙感觉。
他曾将所见美好,在脑中构建了一个虚幻的人影,时然出现的那一刻,虚影就好似有了实体,不受控制的心跳,替他抢先一步识出了心仪之人。
“老婆,生日快乐…”
许清言订的草莓蛋糕很大,以至于两人连五分之一都没吃到。
许清言什么也都不再去想,此刻的他,只想好好的陪时然过完生日。
愉悦的共进晚餐后,他将自已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戴在了女人白皙的脖颈处。
片片雪花连接而成的项链,映衬着时然白嫩的肌肤,耀眼又独特。
“谢谢老公,我很喜欢。”
时然转过身,缓缓踮起脚尖凑上去,刚想要以吻回礼,谁知,唇角边都还没碰到,许清言就故作不经意的去到了一旁。
时然有些错愕,自已平日里很少主动,偶尔有那么一次,许清言的反应都是很激动的。
而且明明早上走的时候,这男人还霸总附身般的交待了自已一番,说什么晚上要好生的伺候他,让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
所以现在,他是怎么了…
时然有些担心,随后挪动着步子去到了他身旁,问:“怎么了,是工作太累了吗?”
许清言没去看她,眼神飘忽不定的扫着蹭亮的地板,“没,不累。”
“那今天…你是不想了吗?”
他没回应,喉结却在滚动。
半晌,才艰难的开了口,“老婆,我…”
他的神情明显不对,由此,时然更加担心了起来,“你怎么了?”
“我发生了职业暴露。”
职业…暴露?!时然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思绪跟上,她才听清了这话的意思。
她虽对这个词汇没有太熟,但之前也有听别人聊起过,大多也都是出现在医护人员身上。
“职业暴露…”
她跟着重复了句,不好的预感顿时涌现。
惊愕的同时,她那极度不安的情绪也随之而来:“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晚,手术过程中我被针头不小心扎伤,被救治的伤员,是一名HIV携带者。”
最后这一句,让时然浑身像是被电流穿过一般,双腿也在霎时变得瘫软无力。
“怎么会这样…你们医院不可能不去预防的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她语气颤抖,慌乱和不安的情绪逐渐让她湿了眼眶。
“情况紧急,来不及等血检结果,再加上病人家属的刻意隐瞒。”
“为什么要这样,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隐瞒啊。”
看着老婆落泪,许清言心疼的整个人都快要碎掉了。
“然然…”
“怎么办…你会不会有事啊…”
担心的话语随着抽泣声传出,时然说着,就想要去拉他的手,结果却被许清言躲开。
时然愣住,不解的看他:“我看一下也不行吗?”
“针孔小,已经愈合了,我来之前在医院已经吃了阻断药,目前在观察期,别太担心了,不会有事的。”
尽管此时,许清言心里也是没底,但看到时然担心的样子,就还是想要去尽力安慰她。
“真的吗?真的会没事吗??”时然紧张道。
“嗯,会没事的,别担心。”
“那你让我抱抱你好不好?好不好…就抱一下,你不要躲我…”
犹豫了片刻,许清言伸出手,逐渐才将哭到梨花带雨的人揽进了怀里。
怀里的人哭的有多无助,有多凶,许清言的心里就有多疼,多痛苦。
果然,不管发生什么事,没有同等经历的人还是无法做到感同身受的。
作为医生,他当然清楚HIV的三种传播途径,更明白只要避开这些,感染几率就不会有,但他的这个暴露,反而就是出于意外。
所谓意外,就是因没有避免到从而所产生的事故,所以,对于时然的亲近,他反应才会如此的夸张和过度。
他定要谨慎再谨慎,减少甚至是杜绝与时然有任何接触的机会,这样,这种产生意外的几率就会很小很小,甚至是没有。
许清言自是没有对HIV人群有任何的歧视,也没有任何隐晦的意思让别人去刻意的疏离这类人群,而就只是就他自已而言,他不愿去连累其他人,尤其是他最爱,最在意的人。
所以,说来也悲催,这场生日,还真是如他所说的那样,让人毕生难忘。
躺在床上,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时然伸手抚摸着眼前人的脸颊。
不浓不淡的眉毛,自带柔情的深邃眼眸,高挺的鼻梁,薄而有型的嘴唇,每一处,她都细细摩挲着。
“这么好看的人,不该这样…”
是因为自已吗,是因为自已的出现,才让他原本安稳的生活变得一团糟,才会一次又一次经历着这些不好的事情。
时然盯着他,眼角的泪从脸庞滑落,滴落于枕巾。
“会没事的,别担心。”许清言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把人又往怀里揽了揽。
他不想与她接触的,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见她皱眉,会心疼,见她难过,会很想要抱抱她。
“嗯…一定会没事的。”
时然顺势环过他的腰,强制着自已不去想那些不好的事。
“然然,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就等过了观察期,好不好?”
时然猛摇头,一刻都不愿意离开他。
“不要,我不要分开,没事的,许清言,我懂它的传播途径,我会很小心的在你身边,不分开好不好…”
“……”
他又哪里能够离得开怀里的这个女人一天,可是,他怕意外啊。
许清言再次陷入了纠结,内心也是压抑不堪。
整整一夜,两人都失了眠,然而,谁都没有再说话,就只是静静的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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