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清清害怕地闭上了眼。
“砰!”随着一声犹如棍棒砸在被子上的闷响,谭清清腿上一轻。
她试探着睁开眼睛,只见那贼人已经飞出老远,他狠狠摔到地上又滚了两圈后才终于停下。
“你们好大的胆子!”来者厉声呵道。
“丛,丛护院......”见不远处的大哥摔成那副德行,胖子有些害怕,他一下松开手将已经近乎晕厥的小玉摔到地上。
“小玉!”谭清清也不再顾及什么形象,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将小玉紧紧抱在怀里:“小玉,快醒醒,你别吓我啊。”
谭清清看着小玉被掐得紫红的脖颈非常心疼,泪珠子一滴一滴地砸到小玉的脸上。
小玉努力睁开眼睛,虚弱地问:“大娘子,您没事儿吧......孩子呢?”
“我没事,你放心,孩子也好好的。”谭清清捋着小玉颊边的碎发,安慰道。
小玉阖上眼,声音微弱:“那就好......”
另一边,丛树手握长锏,目光冷峻地瞪着这两个贼人。
瘦子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他抹了抹嘴角的血,道:“丛护院功夫不错啊。”
丛树抬眼:“过奖。”
瘦子冷笑一声,悄悄从腰间掏出两把匕首藏在袖内,而后他又给不远处的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瞬间明了,当即一屁股坐到地上。
见另一边的胖子有所动作,丛树马上分神去看,趁此机会那瘦子突然发难,翻手露出匕首直挺挺地朝着丛树的心脏插来。
“丛树!”谭清清惊叫一声。
丛树反应极快,他瞬间翻转身体险险避过刀尖,顺势又用手肘猛砸了一下瘦子的后心位置。
“胖子,快!”瘦子捂着胸口朝胖子叫道。
丛树猛地回头,只见那胖子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砍骨刀,挥舞着正朝着谭清清的方向奔去。
来不及了!
丛树不敢多想,他错步猛冲过去,双手握锏朝着胖子的手臂用力挥出——快,就差一点了!
锏尖最终狠狠抽在胖子的手肘上,胖子的手一歪,砍骨刀擦着谭清清的肩头过去猛地砸到地上,将地上的厚砖石一下砍成两半。
丛树喘出一口气,他挡在谭清清身前吼道:“进屋去!”
谭清清点点头正想撑着小玉起身,可她一低头,裙摆上的一团血迹却让她双腿一软又坐回原处。“血?怎么会有血?”
“快走啊!”眼瞧着瘦子揣着匕首又扑了过来,丛树焦急地催促道。
可他一回头也看到了谭清清裙摆上的血,心脏猛地一滞:“你,你受伤了?”
谭清清动了动嘴唇正想说些什么,可当她抬头看向丛树时她的表情却一瞬间变得极为恐怖:“丛树,小心后面!!!”
丛树感知到身后的危险利落转头,可还是太晚了——瘦子的匕首狠狠划伤了他的脸颊,从右下巴一直斜斜划到左额,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弄脏了他洁白的外衣,同时也溅到了谭清清的脸上。
温热的血珠顺着鼻尖滑落,流至嘴角,再从下巴滴落......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啊!!!
丛树捂着脸蹲在地上大叫,鲜血顺着他的指缝不断外涌。谭清清张着嘴巴无声痛哭着,她轻轻将小玉放到地上,爬过来将自己的贴身手帕摁到丛树脸上。
“丛树,丛树快把手绢摁上,快点止血!”
她用冰凉的手捧着丛树的脑袋,丛树脸上一注一注的血浸透了谭清清的裙摆,鲜血浸染的速度就像死亡到来的速度,谭清清浑身颤抖起来,她用力抱紧丛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望着丛树在自己怀里疼到颤抖的样子,自责和愧疚瞬间占满了谭清清的内心——前有丛枝为了救她毁容,如今丛树又重蹈覆辙,自己如何脱罪?
该伤的是她,该死的人更是她!
谭清清抱着丛树恸哭着,她无力地望着丛树那张早就被血迹染透的脸,她想救他,可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救他。
胖子从地上捡起丛树扔到地上的长锏,将其拖在身后一步一步地朝谭清清走来。
谭清清抱紧丛树,警惕地瞪着胖子。
“大,大娘子,你这样可真像只护崽儿的野猫。”胖子笑道,他将锏举起来,一圈一圈地甩着,“丛护院,你不是很牛吗?来啊,你接着起来打我啊!”
胖子陡然发狠,他甩下来的长锏破风而来。
猛地,谭清清眼前一黑,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砰!”
丛树吃痛闷哼了一声。
原来在长锏即将落下之时丛树挣扎着起身调转了方向,他勉力撑在谭清清的身上承受了一锏之力,可即便是在如此危机的时刻,他仍顾及着男女之别,并没有整个人压在谭清清身上。
“英雄救美是......是吧?救,我让你救!”胖子咬牙骂道,紧接着又是“砰砰砰”三棍。
谭清清在下面听得心惊肉跳,她想起身拦一拦却被丛树一把摁住:“别动。”
丛树心知自己已无力反击。脸上的伤太痛了,右眼也不知是伤了还是进了血,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倘若没有脸上的伤,区区两个歹人不算什么,可偏偏今日自己大意,一上来就弄伤了脸......
她的裙子上怎么会有血呢?是在我来之前伤的,还是我没保护好她?
无能!没用!
69書吧
丛树咬咬牙,又扯得伤口一阵剧痛。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
又是一锏将落,瘦子却打断了他:“胖子,行啦。把这三个全抹了脖子,我们找珍宝去了。”
说罢,他将一把匕首扔给胖子。
胖子喘了口粗气,往匕首上啐了一口:“行啊,老子今天就用这个了结你们。”
瘦子嫌弃地咂了咂嘴:“什么臭毛病,恶不恶心,一会擦干净再还我。”
胖子没回话,他走过来一把拽起丛树的脑袋,露出脖子提刀就抹。
“不要!”
谭清清伸出手正想护住丛树的脖子,一队人马忽然破开大门闯了进来。
有几个人一拥而上先是摁住了瘦子,另几个人则扑过来一把架起胖子,利索地给他扣上了锁铐。
“娘子,娘子!”
梁凉挤过官兵,见着地上浑身是血的丛树和谭清清后他先是一愣,紧接着他便指挥人抬来担架将小玉和丛树一起带走。
“快挪去倒座房,马上治疗!”
“小玉,小玉你别吓我啊小玉......”
相比连华追着担架边跑边哭,丛枝那边倒是沉稳很多,她指挥着小厮在围观的人中开出一条道,又快又稳的将他们二人送进房里。
梁凉看着满身是血的谭清清心痛不已,他抄膝将谭清清抱进屋子,关上门,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床上。
而后他面对谭清清而站,几欲开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双膝跪到了谭清清身前。
见他这样,谭清清回了回神:“你这是做什么?”
“娘子,我对不起你。”梁凉刚一开口,眼泪就先滚了下来,“我就是个无赖,你怎么打我、骂我都行,真的,全都怪我......”
腹中忽然尖锐地疼了一下,谭清清吸了一口凉气抱住肚子:“梁凉,快去给我找大夫。”
梁凉一愣:“怎么了,你也受伤了是吗?你,你别动,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他火急火燎地夺门出去,不一会便拉了个大夫过来。
好巧不巧,正是刚给谭清清诊出喜脉的大夫。
“大夫,我娘子肚子好像受伤了,你快......”
“哎哟!”一见着大娘子浑身是血的模样,大夫吓得赶忙迎上去,“大娘子啊,您,您怎么搞成这样,怎么这么多血啊!快快躺好,让我把把脉。”
梁凉大惊:“把什么脉啊,我娘子是不是让那群贼人给捅伤了啊,把脉有什么用啊!”
大夫辩道:“这,这不把脉怎么知道孩子是否康健呢?”
说罢,他便给谭清清搭上脉,不再言语。
谭清清抹去脸上的泪水,有些担忧:“方才我有些见红,会影响孩子吗?”
“孩子?什么孩子?”梁凉一脸懵。
大夫把完脉,收起药箱后对谭清清说道:“是受惊过度加上有跌碰的缘故,胎气不稳,但也没有大碍,只要娘子按时服药,调理好情绪就可以了,只是您身上这些血......”
谭清清赶紧道:“这些不是我的血,多谢您的关心。老先生,另外屋子里的那两个人伤势较重,还请您多多上心。”
大夫摆摆手,只道了一声“放心”后便又匆匆忙忙地往倒座房赶去——毕竟那儿的两个人伤得的确严重。
“小玉他们怎么样?”谭清清神色焦急地往倒座房的方向看去。
梁凉道:“小玉还好,丛树伤得比较重,如今有两个大夫在他那医治,娘子放心。”
顿了顿,他才继续问道:“娘子,你是不是怀孕了?”
谭清清瞪了他一眼,并不理他。
梁凉激动起来,他一下子坐到榻上震得整个床都颤了一下。
“哎呀!”谭清清拍了他一巴掌,“小心点,你想再吓到孩子吗?”
“不敢不敢。”梁凉憨笑了一下,他将手轻轻覆到谭清清的肚子上,揉了揉:“他多大了?”
“刚三个月。”提起孩子,谭清清的神色又温柔起来。
梁凉点点头,也往倒座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娘子,等丛树康复了,你能陪我去给他道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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