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清清来到书房,梁凉正在屋里对账。
见她过来,梁凉提笔让了她一句:“坐。”
谭清清没坐,她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对丛树说那些话?”
“我说什么了?我不就问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吗?”梁凉仍低头翻着账本,头都不抬。
“我在跟你说话!”谭清清伸手抢过他手里的笔,大声叫喊。
梁凉叹了一口气,抬眸望着她:“难道你看不出来丛树对你的心思吗?”
“他对我有什么心思?他是有哪一点越界了吗?说来说去不就是因为一碗饺子,至于闹成这样吗?”谭清清一生气,先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眩晕便又涌了上来,她伸手勉力扶住木架,稳了稳重心。
梁凉将手肘撑到桌子上,托着腮:“你看不出来?我不信。”
猛地,谭清清一下子回想起方才和丛树对上的那个目光——他的眼神里包含了很多东西,多到让谭清清不敢和他对视。
“我在问你他有没有做越界的事,你别跟我扯那些!”谭清清刻意回避掉了她不想细想的问题。
“对。他没有。”梁凉点点头,“可我就是不爽,我生气的点到现在你还是不知道。”
“不就是因为......”
“你还是认为我是因为一碗饺子在赌气!”梁凉也很生气,他一掌拍到桌上,巨大的声响将谭清清吓了一跳。“那我们就说开了,我现在问你,那天我哪句话嘲讽你做的饭了?还有,你为什么你要拿我的反应同丛树作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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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清清不甘示弱:“我什么时候拿你和他比了?”
这话一出,谭清清便想起来自己确实拿梁凉和丛树做过比较——“人家丛护院就会夸我做得好吃,你呢,你只会说那些嘲讽人的话!”
这的确是她的原话。
再细想想,梁凉也确实没有嘲讽她的饭。毕竟在他说“猪食”的时候还不知道那碗饺子是谭清清亲手做的。
谭清清闭了嘴,同时也对梁凉生气的点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这全是她气头上顺口说出来的话,她压根就没想到梁凉会记到现在。
小心眼,这是真的小心眼!
见谭清清不再说话,梁凉的情绪也缓和了些,他从笔架上拿下另一支毛笔继续对起账来,不再搭理谭清清。
气氛再次降至冰点,谭清清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这天晚上谭清清没有回家,她同小玉一起睡在了庄子里。
第二日,她仍旧睡在庄子里。
第三日,梁凉劝她回家住,谭清清拒绝了,继续宿在庄里。
第四日后半夜,谭清清的眩晕感加重,与此同时还伴有干呕症状。
第五日,大夫出诊未归,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大夫才终于背着药箱匆匆赶来。
他抹了把汗,赶紧给已经吐得面色苍白的谭清清把脉。
“大娘子这几日身体不适,可有吃过药啊?”大夫问。
谭清清摇摇头:“没有,因为体质问题我向来极少喝药,从来都是能忍便忍,忍不过就用针灸治疗。”
“体质问题?”
“我们大娘子从小就吃不了苦东西,一吃就会浑身难受的。”小玉跟着解释道。
“既然这样......”大夫捋了捋胡子,神秘兮兮地道:“那只怕娘子以后要受点罪了。”
小玉被吓了一跳:“什么,什么意思啊,大夫你说清楚,我们娘子怎么了?”
大夫收起药箱,笑道:“恭喜大娘子啊,已经有三月余的身孕啦。”
谭清清直起身子:“身......身孕?难道我这几日的眩晕和呕吐,都是因为怀孕了?”
“是啊。”
“那您说我以后要受点罪,是什么意思啊?”谭清清将手轻轻覆到肚子上,她总觉得这个画面并不真实。
大夫说道:“这几日大娘子休息得不好,再加上情绪波动较大所以影响到了肚子里的胎儿,身体的不适会格外加重,我得给您开点宁神补身的药,这几日得按时吃,是药皆苦,您可不得受点罪了嘛。”
谭清清沉浸在自己即将身为人母的喜悦中无法自拔,就连大夫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又过了一会,小玉端着碗药走过来:“娘子,大夫说今天先喝一碗再睡。”
谭清清神色激动地拉住小玉的手:“我这是梦吗?”
小玉笑道:“当然不是,您要是不信,您就掐我一下试试。”
谭清清眼里泛着泪,她一只手捂住胸口,声音颤抖:“这孩子来得太突然了,我没想到,我真的一点都没想到。”
小玉舀了舀热气腾腾的汤药,将其递给谭清清:“大娘子快把药喝了吧,我备了果脯,一会喝完赶紧吃一口。”
谭清清接过碗,憋着气一口把药全灌了进去。
酸涩苦冽的味道瞬间充满口腔,她被激得浑身一抖,赶紧取过一块果脯压到舌下方才好些。
小玉拿起空碗:“娘子今晚要不回家睡吧,正巧把这件大喜事告诉姑爷。”
谭清清又摸摸肚子,气鼓鼓地说道:“不要,明天再告诉他,谁叫他惹我生气。”
小玉偷笑了一下,帮谭清清整理好床褥:“娘子和姑爷都还是小孩子脾气。”
谭清清“哼”了一声,目光温柔地看着肚子。
因为知道了自己已怀有身孕,所以今夜谭清清睡得格外的早,小玉怕谭清清起夜危险便一整晚都坐在榻下,这样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都能马上醒来。
睡至半夜,一声微弱的“嘎吱”声从耳房传来,小玉闻声抬头朝耳房里瞅了瞅,正好看见连枝灯里有一团攒着火光的烛心掉下,落到铜烛盘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嗒”。
小玉舔舔嘴,又把头埋进了臂弯中。
“嘎吱。”
不久之后,又是一声微响,这一下就像是人惦着脚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小玉猛然惊醒,她站起身护在谭清清身前,惊声叫道:
“娘子快醒醒,屋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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