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梁糯被留下后,原本清幽的谭府立马就热闹了起来——孩子的哭声震天响,为了照顾这个小家伙谭府上下都忙活起来,就连谭母和谭老爷也放下枯燥的书本和没必要的应酬,围着孩子团团转。
谭清清和梁凉就不用说了,更是忙得晕头转向。尤其是谭清清,她除了喂奶时候愿意把孩子交给乳母,其他时候压根就不让梁糯离开自己视线一下,就算是上厕所的时候要交给梁凉抱她也不放心,生怕他粗心把孩子给磕了碰了。
对此,梁凉颇有意见:“我说娘子,你能不能稍微放松一下?看你这么紧绷我都觉得累得慌。”
“废话,她这么小我当然紧张啦,我又没带过孩子。”谭清清气鼓鼓的说道。
“小孩没那么娇气,天天抱着你不嫌累啊,她睡觉的时候你就把她放摇床里,绝对不会有事。”
谁知谭清清却颇为嫌弃地踹了一脚那木摇床:“你看看你挑的这破东西,做工一点都不精细,床板上到处都是细小的木刺,还有这围栏也不光滑,孩子随便一碰就会划伤手。”
“是吗?”梁凉蹲下身去查看床板——上面虽然是有几根木刺,但全都是软刺,随便一摁就弯下去了根本不会划伤孩子,他又侧着身子去检查围栏,虽然确实不太光滑有些坑坑洼洼的地方,但也绝没有谭清清说的那么严重。
“难道不是吗?”
见谭清清抱着孩子一脸得意,梁凉无奈地叉起腰,笑道:“行,我拿去翻新一下,绝对包您满意!”
说着梁凉一把拎起木床,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谭清清对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给你能耐的。”
梁凉早上拎着木床出了门,一直到用过午饭都没回来,谭清清觉得奇怪,将孩子哄睡交给乳母后便出门去寻梁凉。
“连华,梁凉呢?”
在去花园的路上谭清清碰见正急匆匆往工具房跑的连华,连忙叫住他。
连华抹了把脸上的汗,道:“姑爷在厢房给小姐修摇椅呢,大娘子要不要去看看?”
自从把梁糯接进府里后家里家外对谭清清的称呼就由原来的“谭小姐”改为了“谭大娘子”,起初谭清清还颇有些不适应,一直别扭了好几天才慢慢接受了这个称呼。
谭清清跟在连华后面悄悄进了厢房,刚一进门就见梁凉正背对着门口坐在一个矮凳上,佝偻着身子仔细用锛刨一点点打磨着摇椅上的木头。
他刮得很认真,额前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有节奏的晃动着,忽然一滴汗水从额头流下有些迷了眼睛,他抬臂去擦时注意到了身后的连华和谭清清。
“吓我一跳,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出个声。”梁凉站起身,抖了抖手上的木屑:“连华,我不是让你去给我找个更大点的锛刨吗,东西呢?”
“哦,刚才我在路上碰见他就让他带我来找你了,行了,那你再去一趟吧。”谭清清解释道。
连华答应一声,转身跑走了。
“你是给糯糯做床做上瘾了吗?怎么连午饭都不吃了。”谭清清走上前用手帕帮梁凉擦拭了一下额角的汗珠,调笑道。
“就差最后一点了,想着今天把它磨完算了,省得某位大娘子总是担心她受伤,一夜要起来看八百回。”梁凉低头回应着谭清清的调侃,他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右侧一颗尖尖的虎牙。
“怎么,原来梁公子是在心疼我睡不了好觉吗?”谭清清突然有些害羞,她转过身去不想让梁凉看见她的脸红。
“啊不,”梁凉果断否认了这个想法,“是因为每次你起来都会踩着我的腿下床,也不知道你是成心还是故意的,为夫着实有些吃不消啊。”
梁凉装出一副吃痛的表情弯腰揉了揉小腿,方才好容易被渲染出的暧昧气氛被一下击破,谭清清气得一把将团成球的手帕扔到他身上,拂袖而去。
梁凉望着她气呼呼的背影宠溺一笑,将手帕细心叠工整后放进了衣袖。
翻新好摇床已是下午,梁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并抖干净衣服上粘附着的碎屑后便扛着摇床往卧室走去。
小玉和连华正坐在廊下说话,见梁凉回来忙冲他招手:“姑爷,大娘子带着小姐刚刚睡下。”
梁凉点点头表示了解,他将木床先放在了院子里,随后轻手轻脚地打开屋门撵着小碎步慢慢走了进去。
屋里,谭清清和孩子睡得正香,孩子仰卧熟睡着,脸蛋嫩红,不知道是做梦还是什么,她偶尔还会发出几声奶声奶气的闷哼;谭清清则侧躺面向孩子,她一只手枕在颈下,另一只手的手心里放着孩子暖呼呼的小手。
看见这一幕梁凉的心里很是温暖,他坐到床边,用手轻轻捋着谭清清的头发。
谭清清像是感觉到身边有人在抚摸她,她的眉毛动了动,眼皮也紧跟着颤动了两下。
“别怕,是我。”梁凉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安心睡吧,我就在你身边呢。”
谭清清像是听到了梁凉说的话,表情慢慢放松下来。
梁凉并排跟她们躺到床上,谭清清护着孩子,梁凉抱着她。小小暖暖的屋子里盈满睡意,梁凉躺了没一会就觉得眼皮沉重,在不知不觉间也沉睡了过去。
若不是梁糯醒来啼哭,只怕他们两人要一觉睡到天亮。
“小玉!”谭清清睡眼朦胧地抱起孩子,向门外招呼道。
“哎!”小玉应声进来,从谭清清怀里接过孩子往乳母房里送去。
梁凉坐在榻上揉揉眼,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姑爷,已经一更天了。”
“什么,都一更天了?”梁凉大惊,与此同时他的肚子发出一声沉闷的抱怨,“我还没吃晚饭呢。”
谭清清下床随意梳了梳方才睡乱的头发,道:“何止是晚饭,你午饭都没吃。连华,去问问厨房还有没有饭呀?”
“有,老夫人叫厨房留了饭,我这就去端来。”
连华动作很快,不一会就把热乎乎的饭菜和汤给端了过来,把饭放下后他忽然吊着嗓子说道:“大娘子、姑爷,晚饭是排骨蒸豆腐,香菇马蹄肉饼,苦瓜鸡蛋,主食是馒头,汤是虾仁蛋花汤,您请慢用。”
梁凉被他这一串报菜名逗得直乐:“你干嘛,从哪儿学的这一套一套的?”
谭清清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他呀,这几天跟小玉看了个写宫廷秘史的话本,刚给你学里面那些管布菜的太监说话呢。”
连华嘻嘻一笑:“大娘子说得对。”
梁凉也笑了一下,夹了个最肥厚的排骨递到谭清清碗里:“娘子辛苦了,这几天可得多吃点补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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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清清不甘示弱,也舀了一大勺肉饼放到梁凉碗里:“夫君您也辛苦了,多吃点肉补补身子。”
梁凉坏心又起,这次他夹了个红辣椒给她,谭清清一点都没提防就着馒头就吃了下去,结果直冲脑门的辛辣把她呛得眼泪都爆了出来,梁凉在一旁哈哈大笑,嘴巴长得老大,好像生怕谭清清逮不着机会似的。
说时迟那时快,她舀了一勺与汤一起端上来的调味盐巴,毫不客气地丢进了梁凉的嘴里。
咸味像爆竹一样在口腔里猛地炸开,激得梁凉不断干呕,他低着头拼命想把口中的盐巴都吐出去,可盐巴早就在口腔里化开了,不可能吐得出去,无奈他只能顶着涨得通红着脸四处乱窜,最后愤愤灌下一壶茶水才终于将嘴里的苦咸味削弱了些。
“谭清清,你......”梁凉的嗓子哑的像八十岁老头子,谭清清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你这就叫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看咱俩谁更难受。”
梁凉还想再说些什么,乳母已经将吃饱了的梁糯送了回来,无奈他只得作罢,匆匆吃饱了饭安好了床,两人便带着孩子又睡下了。
这夜梁糯和谭清清都出奇得乖,梁糯没有哭闹,谭清清也没有再踩腿下床,梁凉终于捞到机会睡了个爽,一觉睡到大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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