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往常一样去上班。上个月离职后,他找了一家旅馆当保安,从小到大,他都喜欢保安这个职业。旅馆位置不错,生意兴旺,房间经常住满。旅馆有九层,每层十一个房间。每天在各层走道里巡视完毕,他就站在门口,观察来来往往的人流,回忆一些发生的事情或想象一些未发生的事情。人生过后只存悔,到了他这个年纪,总会想这样的问题:要是当初那样,那自己的人生会怎样呢?
只是,人生不能重来,而且,灾难一旦降临,人生还会提前结束。
前段时间到处都是小行星撞击地球的消息,大家都很恐慌。现在不知怎么回事,这方面的消息越来越少了,大家的生活逐渐恢复正常。
在三层巡视时,他听到314房间传来熟悉的声音,是他难以忘怀的声音。他忍不住敲了敲门,门开了,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是他魂牵梦萦的阿莲。
阿莲见到他,也有些吃惊,说:“你还是当了保安,你一直喜欢那个职业。”
“是啊,你一直都还记得。”
“要是没有发明就好了。”
他心中一震。为了那个发明,他默默为此奋斗多年,可惜最终失败。这是埋在心中的巨大伤痛,他一直未对别人提及,没想到阿莲居然知道。
不过,也有可能给她透露过一些,只是时间太久,记不起来了。毕竟,这深处的秘密,若要向人倾诉,也只可能告诉阿莲。
楼下传来警车的声音。作为保安,他不得不去察看究竟。
走到警车前,警察看到是他,仿佛认识他似的,对他很客气。
他问警察:“是不是旅馆出什么事了?”
警察说:“出了命案。我们要去调查。”
从旅馆出来的警察说:“好了,现在没事了。”
警察们和他打声招呼,开着警车走了。
他又来到314房间,看到阿莲躺在床上发呆。
“是我叫来的警察。”阿莲说。
阿莲褪去衣服,身上伤痕累累。
他心碎了,不忍直视。早就听说格尼有暴力倾向,没想到会对自己的妻子下此毒手。可是,格尼权势滔天,叫警察有用吗?会不会令她遭受更多暴力呢?
他暗下决心,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他环顾四周,这个房间是个套间,房间里有走廊,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传来欢声笑语。
“他在里面的房间和朋友聚会。那些人,有不少你也认识。你不能去找他。”即使多年未见,他的心意,阿莲一猜便知。
格尼迟早会出来。他想。
他跑到一楼大厅,问旅馆保洁员:“314房间有多少套间?”
“这家旅馆没有套间,只有单间。”保洁员说。
“怎么可能?你没记错?”
“哦,准确说,是现在没有套间。这家旅馆以前是有套间的,五年前装修过,把所有的套间都拆成了单独的房间。”保洁员说。
“过去是套间。”他嘀咕着。
他在三层走廊拐脚暗处,等待格尼出来。当格尼走过来时,看到年轻的格尼,再想起保洁员的话,他确信旅馆通向了过去的时空。这是个机会,只要杀死格尼,就能改变阿莲的命运。至于杀人的后果,他很清楚。为了阿莲,他愿意付出一切。
格尼去了四楼。他尾随格尼来到413房间,拿出准备好的备用钥匙,轻轻打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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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尼从洗手间出来,见到满脸愤怒的他,有些惊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一刀割喉。
他再次来到阿莲的房间,阿莲变得年轻了一些,可身上的伤痕并未消失。房间里仍传来格尼和一些人的说笑声。
他冲出房间,在走廊拐角处等待格尼出来。
虽然我们没能走到一起,可是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处境,只要知道你受罪,我都会为你奋战到底。这是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他发现,这样的事情因为这个信念好像在循环发生。
有时候,心境并不落魄,甚至还踌躇满志,可只要知道这件令他无比愤慨的事情,他都会不计后果,将格尼杀死。
警察每次都会来。只要死的是格尼,死的只有格尼,他们就会回去,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受时光影响,他有时会变老有时会变年轻。格尼却不同,他总是那么年轻,身强力壮。他不明白哪里出了差错。虽然每次都能成功将格尼杀死,但他也付出了巨大代价。而阿莲被家暴的事情始终无法改变。
他很盲目,来不及去分析,究竟应该在哪个时间点杀死格尼,才能避免阿莲受到家暴。
他又去了三层,推开314房间,阿莲不在了。所有的房间变得透明,向着远处无限延伸。
在透明的房间,他看得很清楚。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阻止阿莲被家暴,因为家暴阿莲的人就是他。在另一个世界,他的发明获得巨大成功,给他带来梦寐以求的名利。他如愿娶了阿莲,蜜月期过后,他家暴阿莲。那个世界,格尼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因为替阿莲出头被自己派人打死,生命定格在了33岁。警察调查格尼的死因时,由于他插手,被迫终止。
他不敢相信,在另一个世界,他会家暴他一生的至爱。他无法接受。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世界没有任何意义。他仰天狂笑。
两个世界交织,就让他觉得如此荒唐可笑。若无数个世界交织压缩成一个点,那无法想象。
他颤巍巍下了楼,来到旅馆大堂处,看到旅馆的名称:希尔伯特。
旅馆再也不会住满了,它总是可以再容纳其他。现在,旅馆容纳的是一颗颗出轨的小行星,当然也包括那颗朝着地球飞来的小行星。
因此,那颗本要撞击地球的小行星,临近地球时,突然消失了。
无限出现了!那是无限个世界。
无数个世界交织在一起,世界出现很多可能性。有的世界中,他反抗压迫成功;有的世界,他帮助了他想帮助的人;有的世界,他成了救世主;有的世界,因为他的原因变得无比美好。有的世界很奇妙,各种神仙妖魔出没。
原来,所有的想象都发生或都存在。
当然,更多的世界,出现的是他难以明白,也难以想象的事物。总之,不管多么神奇多么神通广大的存在,此时,都将面临世界末日。世界中的一切将被时空包裹,所有的现实性将化作寂灭的可能性。
想象的东西是本来就存在还是因为他想象而存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总之,一个人的想象必会实现。可是,为什么在这个世界就如此无奈,活得非常憋屈呢?当然,也有其他世界,在那里他过得更加悲惨。只能说,这个世界里的他和其他人,过得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
世界没有意义,毁灭也好。这是他最后的想法。
多重世界交织,可能性叠加,周科长和郑主任两人乘坐的一页书变成了一本书。
周科长看着书,兴奋地说:“这下厉害了,武器升级了。”
郑主任也说:“以前的规律打击受到许多限制,只是单维打击。现在有了这本书,就可以进行多维打击,也就是剧本打击,不再有理性的约束和规律的限制了。”
“怎么会这样?”人们惊慌失措。
世界变得很神奇。许多世界交织在一起,千变万化。
这表示世界将被时空包裹,只会有可能性,不会有现实性。除非时空再次被打破,否则,一切将会变得什么都不是。
这时候,各处广播发出这样的通知:有人破坏了这个世界最基本的规律,时空将吞没世界,现实就此瓦解。
从未出现的景象原来只是回光返照,一切都将灭亡。最厉害的打击未必就是立即毁灭一切,而是让人束手无策,无从反抗,关于拯救的思路和出路,统统归于无路。
原来,世界有那么多的可能性,以前一直想象的美好都存在,有的在这个世界,有的在那个世界。许多人的头脑中冒出这样的想法:这些美好的片段汇聚而成的世界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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