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四人用完早餐,刚下楼,一个禁军打扮的年轻男子上前,自称是睿王府的侍卫,带来了睿王的亲笔信交于柳大人。
柳洵美拆开一看,登时皱眉:“元思出事了。”
景昊猛地回头:“出什么事?”
“具体没说,只说他现在已被贬职,带着爱妃来扬州找我们,他们走水路,比我们快,估计还有六天就到,同我们在金陵汇合。”
柳洵美飞快的写了回信交与侍卫,又看向景昊:“殿下想到了陷害元思的人是谁了么?”
景昊没有回答。
任何一个看起来不像的人都有可能。
柳洵美道:“这可真是奇怪了,我也想不到啊。”
美貌风骚又矜持的老板娘亲自办理退房,她眼波流转,尽是哀怨,奈何那负心汉都不看她一眼,安安静静的立在玄衣公子身边。
她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样一个天仙似的人儿,竟然只是随从。
退房手续办理完成,老板娘羞怯怯的凑上去,双手奉上一个纸袋,娇滴滴道:“这是奴家自己准备的一点小心意,请柳公子笑纳。”
景昊没有任何表情,率先离开,柳洵美拿着纸袋,淡淡一笑:“多谢老板娘的心意。”
“两位客官请慢走,一路平安,欢迎下次光临。”老板娘捏着手帕对着远去背影挥了挥手,无限落寞的转身,幽幽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心口,感觉失恋了一般。
已经知晓并没有反贼,只不过是某个胆大的人设的圈套,他们的行程不快,甚至有点像在游山玩水。
柳洵美打开纸袋一看,笑了笑,“殿下,猜猜是什么?”
“她的心。”
柳洵美哑然失笑,随手一抛,“可惜我不喜欢。”
纸袋变成了路边的一块垃圾,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两只雀儿被油膏的气味吸引,落在了不远处,一跳一跳的挨上去,尖喙啄了一下。
“殿下……”柳洵美的美眸漫不经心一挑,语调懒懒的,“那几个小子还跟着咱们呢。”
景昊最讨厌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轻快的心情全被破坏,怒火噌的冒上来。
“去,把人揍一顿,再给个机会让他们逃跑。”
凌霄、墨泽:“是。”
不消片刻,树林后面传来惨叫。
柳洵美又大笑,这样好的天气,这样美的心情,似乎做什么都是非常有意思的。
他忽然来了兴致:“殿下,来赛马。”伸手折断一根树枝,掰断多余的枝条,观摩了一会儿,抽在马臀上。
景昊猝不及防,仿佛被一股大力扯着往后拽,差点扭了脖子。
“驾。”柳洵美策马跟上,景昊心思不在赛马上,他很快便追上。
“你可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当真以为孤不会惩罚你?”
“那臣若是赢了殿下,不知可不可以请殿下网开一面,饶了臣?”
“赢了再说。”
双马并驾齐驱。
柳洵美偏过头去,还记得第一次比赛骑马,他赢了,景昊那阴沉的脸色几天都挥之不去,太子殿下平时不言不语,其实好胜心极强,但柳洵美偏就不让着他。
事事都不让。
但景昊毕竟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他是储君,是未来的天子,心胸宽阔,不会在这么一点事情上斤斤计较。
柳洵美望着他坚定的侧脸,回忆着往事,速度不知不觉慢了下来,景昊突然勒住缰绳,也不跑了,慢慢的骑行,似乎在等他。
两人一起到达终点,没有输赢。
下方地势平坦,山清水秀间有一片长势喜人的稻田,田埂上有两个挑着水桶的农夫在交谈,稻田的尽头散落着几户农家,小溪边三个女人在洗衣服。
墨青色的山峦勾画出壮丽的轮廓。
景昊翻身下马:“就在此歇息片刻。”
柳洵美负手感慨:“多美的河山,若世间的每一寸土地都如这一般宁静祥和,多好。”
柳洵美拿出腰间的笛子吹奏起来,曲子应该是他随心抒发,温柔婉转缱绻,仿佛林间穿梭的晨风,温柔的吹拂淡淡的薄雾,将温暖柔情悄然送进万千人家。
景昊闭眼聆听,感受着他的感受。
笛声忽地变化无端,这会儿轻灵欢快,像在庆祝丰收的喜悦。这会儿又慷慨激昂,宛若金戈铁马征万里河山。这会儿却又低沉哀怨,仿佛在缅怀青山忠骨,转瞬间又回到最初的温柔婉转缱绻。
一曲毕,柳洵美转动着笛子,眨眨眼:“殿下不想说点什么吗?”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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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洵美忽地像个孩子似的叫了起来:“元褚,你看。”
景昊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原来是两只兔子。
一只趴在地上,另一只立着两只爪子,在它的脑袋一下一下的扒拉,似乎在顺毛,顺完两个小脑袋又蹭了蹭。
显然两人都想起束发的那个早上,相视一笑。
柳洵美托着腮,“不知道是一公一母呢,还是都是公的。”
“捉来看看就知道了。”
“算了。”柳洵美按住他的手,“好好的折腾人家干啥,又不重要。”
“重要。”
随着音落,手中的两粒小石子先后飞了出去,兔子立刻倒地不动了。
景昊把兔子拎起来,神色一顿,忽然觉得这个行为怎么比幼时还幼稚了,但他幼时从来没做过这样无聊的事,只有柳洵美才会做。
这样一来好像自己跟他一样了,景昊忽然就特别高兴,把兔子翻了过来。
上扬的眉沉了下去,兔子弹了弹腿,从手中脱落,嗖的一下蹿不见了。
柳洵美仿佛知道结果一般,站在原地依旧是那副淡然的微笑,“殿下,走了。”
望着他春风朗月般的面孔,景昊觉得他说得对。
这根本就不重要。
又何必庸人自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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