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砚。”柳璟玉语调上扬,眼中怒意明显,“你别得寸进尺。”
方才向他要恨秋时,虽有不悦,却也并未表现出来。
可说起秦笙,他甚至连掩饰都不需要了。
见他这般激动,柳青砚只觉得更有意思了,“臣的要求过分吗?陛下何必为了个沐国人跟臣置气?再说了那秦笙本就是随沐国质子而来,如今再随沐国质子回去也是合情合理,有他随臣去沐国,岂不是更能让人相信臣的身份?”
“你要谁都行,就是他不可以。”柳璟玉拍案而起,“若非他不可,那咱们的计划可以就此作废。”
“呵。”柳青砚惊讶到失笑,“臣以为陛下心中只有江山社稷,原来还是这般至情至性之人,只不过你真的愿意只为一人而舍下这大好山河?要弃苍梧百姓安危于不顾?”
面对柳青砚的质问,柳璟玉一阵沉默。
答案显而易见。
若非选不可,他的选择又何错之有?身在这样地位,他其实根本没得选。
柳青砚拿过他跟前的酒杯,给他倒了一杯,“陛下不用激动,臣不过随口说说罢了,时隔十年,沐国质子身边换两个随从这种小事倒也不足为奇。”
“柳青砚。”柳璟玉拂袖打翻了他递过来的酒,顺势掐上了他的脖子,“少拿朕的事来开玩笑,现在不是朕有没有得选,而是你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路可以走。”
柳璟玉虽没下死手,可手上的力道一点也不轻,柳青砚一张脸瞬间憋的通红。
“陛下,你可别忘了,今日……不止是孙德……见过臣,就,就连那定南王也见过臣。”即便连说话都变得困难,柳青砚却毫不慌张。
柳璟玉知道他的重要性,当然不可能杀他,缓缓放开了手。
柳青砚一边大口呼吸,一边说道,“臣是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沐国质子却值百万两银子,他换来的不仅仅是财富,还有苍梧边境的安宁。”
69書吧
柳璟玉轻蔑的瞧着他那一脸卑微的样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好,没几日了,别再生什么事端。”
看着一桌饭菜也没了胃口,还是决定回宫。
人刚到堂屋门口,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转身看着还站在原处的柳青砚。
“你连小时候见过沐国质子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你也该记得太后当年为保你命,在朕面前苦苦哀求,甚至绝食的样子,如今她年事已高,可经不起什么折腾了,还望你多为他想想。”
没想到他会再次拿自己母亲的安危来做威胁,柳青砚紧握拳头却以最轻的力道落在了桌上,虽然生气,语气还保持着平和,“陛下,太后也是你的母亲。”
“哼。”柳璟玉不以为然,“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朕这皇位是如何而来的。”
他当然知道。
柳青砚的脸突然一变,讨好道:“臣定不负皇命。”
目送着柳璟玉等人离开东篱苑后,常风才回了堂屋,方才因为离得远,屋里的动静他并未听清,可是柳璟玉离开时脸色无比难看。
就知道二人不欢而散。
可是桌前,柳青砚跟柳璟玉却截然不同,不仅拿着筷子端着碗大快朵颐,还满脸笑容,看上去心情相当不错。
见他进来,柳青砚甚至还招呼他一起用膳。
这就奇了怪了。
………
正月十五,上元节。
沐国的使臣孙德带着数十随从和迎接岑王归朝的马车,天刚蒙蒙亮就等在东篱苑门口。
柳青砚也起了个大早,醒来就让常风将行李搬到了院中,只等院门一开就立刻出发。
常风一直守着前些日子恨秋送来的黑木盒子,虽说这东西真假都无所谓,可还有大用途,怕是待会儿见到沐国的使臣便能用到。
而柳青砚自从换好衣服后,腰间就系了个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但总是小心点护着,就连常风想要替他分担,都被拒绝了。
直到辰时,东篱苑的门才被打开,门外除了沐国来迎接他的人外,还有柳璟玉的金羽卫,一眼望去大概有二百来人,并不宽敞的窄巷被挤的满满当当。
突然一身着蓝底金鹊羽纹衣的男人来到他跟前,拱手向他行礼,“末将乃金羽卫统领赵宏,奉皇上之命率二百金羽卫前来护送王爷还朝。”
已到归朝之日,这沐公子便没人再唤了。
“那就有劳赵统领了。”柳青砚只觉得这金羽卫落没了,原是皇城禁军,怎么现在不是送亲,就是送敌国质子。
这怕是跟他们那位与方云溪私奔的前统领杨翊有关。
其实他很想问问,杨翊和方云溪如今怎样了,是逃了,还是被抓了回来。
若是被抓那可就惨了,年前他就已经听闻,方亭已经被打入天牢了。
以他的罪行,方家下场必定凄惨。
从东篱苑出来时,柳青砚便在寻找,可是随行的队伍里供人搭乘的马车就只有一辆,他也看过了,并没有定南王。
“王爷,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见他迟迟不肯上车,孙德催促了起来。
“这次来接本王还朝的不是还有一位定南王,前几日他不是还送了本王梨花酥,今日怎么不见他?”
“回禀王爷,为安全护送王爷回到沐国,定南王来时带了近三百精兵,苍梧能放行已是给足了面子,可这京城毕竟是苍梧国都,恐引起慌乱,这些日子一直驻扎城外,定南王此时正在城外恭候。”
“原来如此,那我们便先出发吧,不过……”柳青砚看了一眼常风。
常风立刻将怀中的黑木盒呈上。
柳青砚打开盒子交到孙德手中,“这些东西能证明本王身份,孙大人还是检查检查,毕竟本王来苍梧已有十年,身边二位随侍早已不在人世,也只有这些东西一直陪伴。”
“王爷当年便是由下官护送而来,真要证明下官便能证明。”虽然嘴上这么说,孙德还是将东西检查了一遍。
好在并未有所察觉。
柳青砚上了马车,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靠着车壁,他微微闭眼摸了摸腰间包袱,轻叹道:“终于要离开了。”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终于是出了城。
还未到扎营之处,就见一身穿银色盔甲的年轻武将,身背长枪驾着一辆马车向他们飞驰而来。
直到逼近岑王车驾前,他才下了马车,取下背上长枪用力往地上一杵,高声道:“定南王有令,岑王归国关系重大,切不可让人鱼目混珠,必须仔细查验,确认无误方可出发。”
柳青砚听闻此话,立刻将头探了出来。
这定南王还真是事多。
“不用验了,不用验了。”
孙德连滚带爬,慌慌张张的下了马,来到武将身后的马车边,拱手道:“王爷,岑王当年是下官亲自送来苍梧的,能确定他便是岑王本人无误,方才下官也查看过了,印玺,册封的诏书一样不少。”
“你老眼昏花能查出个什么?”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很快一高大身影便从马车内走了出来,“他是不是岑王,还得让本王亲自验明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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