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形微黄的糕点，面上用糖粉混着花粉绘成了一朵朵洁白的梨花图案，柳青砚从盒子里拿出一块，尝了一口便放下了，入口虽是酥脆且花香四溢，但他并非小孩子口味，实在不喜甜食。
看着守卫离开后，重新被关上的大门，今天这东篱苑怕是不会太冷清了。
不出所料，快到中午，小厨房顶上的炊烟才刚刚升起，门外便传来了响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这动静，原本还在厨房忙碌的仆人，也立刻放下了手中活计，慌忙跑到院门口，跪着迎接。
从爬上墙头与沐国使臣见面，柳青砚就知道这事很快便会传到柳璟玉的耳中，只是这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人才出现，也不知柳璟玉是不是真的事务繁忙。
虽然知道他会来，但是此人柳青砚是能不见就不见，可没那心思听他讲一些大义凛然的话。
常风以为他是没听见外面的动静，“主子，皇上来了，不出去迎一迎吗？”
早上晒完太阳回来后，柳青砚便一直在床上躺着，除了翻身便无太大动静，如今柳璟玉来了他也丝毫没有要下床的意思。
他顺手从枕头下摸出一本不知从哪儿得来的诗集盖在脸上，“他来东篱苑肯定是找我的，他主动上门何愁他不来见我？我现在是沐国质子，被关十年，如今沐国定南王亲自来迎我还朝，怎么也得有点脾气才行。”
常风也不知他又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因为当年发生的事情，就算之后人离开了苍梧，也一定不会让柳璟玉安生。
“沐公子，陛下到了，还请您出来相见。”很快房门外传来了恨秋的声音。
这女人对柳青砚本来就没什么好脸色，现在他竟然连皇帝都敢无理怠慢，恨秋言语间虽是恭敬，可那语气却不好听。
“劳烦恨秋姑娘前来通传，还请陛下稍等片刻，待我换身衣服。”柳青砚这才起身下了床。
等他不急不慢来到堂屋时，一身浅色常服的柳璟玉已经坐在饭桌前了，今日这模样倒显得有几分随和。
与他同行的几名太监手里还拎着食盒。
“参见……”
“沐公子免礼。”不等柳青砚行礼，柳璟玉便将他拦住，“再过几日你便要启程回沐国了，朕此次前来是特意为你赐宴饯行。”
柳璟玉话落，身后的太监们便打开食盒，将一盘盘还冒着热气的菜肴端上了桌。
这人来就来了，没想到还整出这一套来，一国之君给敌国质子赐宴也就罢了，亲自饯行便有些逾越了。
“陛下还真是有心了。”知道他没安好心，柳青砚还是入了座。
只一个月没见，柳璟玉发现柳青砚原本白净的脸，似乎黑了一点。
他抬眼往院中看了看，墙角还摆着一把椅子，他早听把守院外的护卫说，沐公子在东篱苑无所事事，最喜欢在院中晒太阳。
看来消息不假。
他只是一个眼神柳青砚就明白了，这人那多疑的心思无论何时都未改变。
“沐公子就要离开了，从京城到沐国路途遥远，这一路上若是缺什么，你尽管开口，朕定尽量满足。”
柳青砚知道他是在客套，却还是将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恨秋身上，“陛下，当初我来苍梧时，身边还带了两个人，如今二人都已不知身在何处，虽说回去的路上我身边应该不会缺人照顾，只是缺个贴心的。”
只是要个下人，这要求本不过分，可恨秋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
心中一慌，赶紧低下了头。
柳璟玉也不悦的皱了皱眉，柳青砚的提议原本正中下怀，可他怎么就看上恨秋了？
见他不说话，柳青砚笑道：“怎么？陛下这是舍不得？”
“倒也不是，只是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朕身边伺候，连皇宫都很少离开，没吃过什么苦，这一路长途跋涉，只怕是照顾不好公子，还会成为你们的累赘。”
“哎。”柳青砚一脸失望，“恨秋姑娘这般貌美，我只一眼便无法自拔，还想着向陛下讨要过来，等到了沐国，看来你我是有缘无分了，陛下这般舍不得你，我又怎好多人所好呢？”
“咳”见他越说越离谱，柳璟玉轻咳了一声。
一旁的恨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陛下与公子还有要事相商，奴婢等人不便在此打扰，先行告退。”恨秋赶紧带着几名太监退了出去。
她这一举动让常风都不知该是去是留了，在经过柳青砚点头后，也只能跟着一起离开。
等下人全部离开，柳青砚也不再陪柳璟玉端着架子，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独酌了一口。
“陛下若连自己的人都无法相信，又何必往这东篱苑带？你看方才，在几个下人跟前，你我装的多辛苦。”柳青砚只笑他疑心病何时能改。
皇宫一众下人之中，似乎只有恨秋一人能让他完全信任。
不过今天之后，就未必了。
“你一日未到沐国就得万事小心，不能有任何差池。”柳璟玉从他手中夺过了酒壶，用力的放到一旁，“这一路也要改改你这贪杯的毛病，酒能误事。”
在蔺王府时，柳璟玉可不止一次见他烂醉如泥，还常常夜宿那烟花之地。
“是是是，陛下教训的事，臣定会警记于心。”柳青砚嬉皮笑脸的将酒壶又拿了回来，“这是最后一次。”
这人飘忽不定的性子，让柳璟玉捉摸不透，开始担忧，会不会被他误事。
“对了，朕听闻你今日与沐国的使臣相见了？”柳璟玉终于说出了此行目的，他一脸怀疑的看着柳青砚，“听说你连那沐国质子小时候的事都知道的清楚，当年沐国质子在宫中不过停留半日，这些事你是从何而知？”
柳青砚早知道他会问，起身放下酒杯，从一旁的矮桌上拿过那盒梨花酥放到柳璟玉面前。
“沐国的梨花酥闻名天下，谁人不知？十年前的事谁会记得那么清楚？我就随口胡诌，没想到那孙德就信了。不过这也得多亏了秦笙公子。”
一听他提起秦笙，柳璟玉明显变得紧张起来。
看来他还真是把此人放在了心尖上。
柳青砚笑着继续说道：“是秦公子告诉我，那沐国质子被送来苍梧时，连生辰都是在路上过的。既然他这般了解沐国质子，陛下何不让他同我去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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