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九介最喜欢的便是下雨天,师傅在一旁挑拣着虫蛀的药材(都是托大雨的福这些平时都是没时间清理的),自己慵懒地趴在摇椅上看着院子里的瓢泼大雨。
鸭鸭们像是二傻子一般不懂得躲雨,在大雨中像小孩子一样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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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掌踩雨水踩得啪啪响。
然后像个常胜将军一般仰着头“嘎嘎嘎”地叫唤不停。
每每这时候师傅总会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医学医药知识,她应声附和。
然后一股遍布全身的安心舒适感会紧紧包裹着九介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使她在不经意间睡着了去。
师傅许久听不见回音便会默默地过来。
慈爱的给她披上被子,然后在旁边点些艾草研制的熏香,防止她被蚊虫叮咬......
可今夜的雨却不是善解人意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难免会有擦枪走火的时候,偏偏这时候雨声隔绝了周遭的一切,使得房间里的暧昧气氛愈加浓烈。
勉勉强强敷完药后,二人没了言语。
而后皆是有些挠头骚耳,扭扭捏捏,不知所措。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九介思索了下话题佯装淡定地开口说道:
“你既然已知道那疫病无药可治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原想着既然走了这一遭,不管好坏总得有个结果,可是后来看着你那般累便有些于心不忍了。”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再做这种愚蠢的事儿了,不管什么原因。”
“愚蠢?”
浮生惊讶了,三百年来可还从来没有人骂过他,不可置信。
“我为你着想才将那些毒气吸入了体内,你竟然说我愚蠢?”
“哈!哪有人把毒气往自己身体里面吸的,何况那又不是一点半点,这要是普通人,早死了几百回了......”
“我是魔君!又岂可与凡夫俗子相提并论!”
“哈哈哈。”九介无语凝噎。
“瞧瞧这话说得多么高傲,我也是凡夫俗子,你也瞧不起我嘛!”
“......你这是强词狡辩,混淆不清.....”
虽然嘴硬,但是浮生的语气明显弱了下去,嘴里嘟囔着。
“你与他们不同......”
九介看着他像是吵架吵输了的小孩子一般低下头去,觉得有些可爱,强忍着笑意故意打趣道:
“有什么不同?”
“我喜欢你,我看着你便觉得欢喜,其他人我不喜欢......”
没想到他的表白竟然如此直白。
倒是令九介有些猝不及防,一下臊红了脸。
好在浮生并没有发现。
九介连忙调整自己的状态后继续说道:
“你既不喜欢他们,那为什么还要和我一起去帮他们?”
“.......我是为了帮你.......”
“你既是为了我,那你有问过我的意思吗?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理由打着为我的名义去伤害你自己?”
“所以......你现在是在指责我吗?天下竟有这般道理!”
“你!你居然还骂我!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晚我必须和你唠唠这个理儿。
首先,你是知道这病没法子治的,你没有告诉我。
其次,你在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的情况下,打着为了我的名义,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我变成了接受馈赠的人。
最,最,最,重要的是,
你打着为了我的名义做着伤害你自己的事儿,你说你做的对嘛!”
浮生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蛮不讲理。
他嘴皮子可没有那么能说,这话说实在的他接不上。
九介越想越气,气鼓鼓地瞪着他。
怒火眼见就要烧到眉毛了,竟觉得他那张惊为天人没有那么好看了。
狠狠瞪了一眼嘴里嘟囔道:
“烦人!懒得和你说了,我睡觉!你!睡地上!”
说完就气呼呼地拉过被子蒙在了自己身上。
窗外依旧淫雨霏霏,细雨缠绵。
房内却是剑拔弩张,炮火连天。
想来这一夜便是如此这般了,可夜半时分不安分的九介有些惊恐地梦中呓语又将浮生吵醒了。
应该是连日来太过劳累心理压力太大导致的。
勉强依稀能听到的说的最频繁的便是师父。
之前在猎户夫妇家的时候,她也有夜里做噩梦的习惯,后来从猎户夫妇口中大致了解了到:
九介很小的时候便拜师了一位老先生。
先生志向高远,是一个胸怀天下的游医,一直以来他们四方游走。
直到三年前因为一场未知的意外,她师傅死在了她面前。从此她便向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很少笑也不爱说话了。
而且很奇怪的是从那时起,她便更换了行医的招牌,变成了只医治动物的不靠谱庸医。
浮生起身坐在床边俯身过去握住她的手轻轻拍着她,哄着她,慢慢地她便安然睡过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中,疫病终于慢慢得到了控制。二人也在同甘苦共患难中滋生了更多的情感。
终于,半个月后,二人便在众人的热情拥护下下了山。
与此同时,浮生也找到了那个神奇的所在——鬼门。
传说度朔山上有一棵很大的桃树,它的枝干盘曲,叶子层叠,足足遮盖了三千里之广的地面,在这棵大桃树的东北角树枝间,是各种各样鬼进出的地方,也叫作鬼门。
不过得进入冥界的必须得找一个中间人,于是在辞别猎户夫妇二人后九介便在浮生的要求下返回永乐镇了。
浮生本来想安排好后给她个惊喜的,不过在下山的路上九介发起了牢骚,在她的糖衣炮弹软磨硬泡下浮生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和盘托出了:
“我想带你去找你师傅。”
“别闹,我师父已经走了好几年了......”
看见九介落寞的神情,浮生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这度朔山上啊,有一个鬼门,那里便是通向冥界的入口,我已经找到了所在,我们去找一个过阴人让他带着我们便能进入冥界,到时就能看见你的师傅。”
“可是我师父已经去了三年了,他还会在冥界嘛?”
“听说如果有遗憾或者不愿入轮回的人便会有一定的留守期,我们姑且一试。我只是想送你一个礼物,你时常做噩梦喊着师父,虽然我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让你能少些遗憾也是好的。”
听见他这么说,九介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便掉了下来。
夕阳西下,伴着橙黄色的阳光和天边似火般的骄云,九介看着眼前的浮生异常温暖,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包围着她,她好久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于是她把头深深埋进了浮生的怀里,低声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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