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楚盈盈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沈西说:“如果不吃,那就把他们埋了吧。”他轻飘飘地瞥了眼佣人和主厨,然后再温柔地回望她。
楚盈盈皱起眉,语气凉凉的:“除了威胁我,你还会什么?”
沈西勾唇一笑,“对盈盈来说,这就足够了。”
“他们没顺你的心意,害你吃不下饭,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草芥人命?”
楚盈盈以为自己对沈西的恶劣已经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了,但每次当他用无辜者来当做威胁自己的砝码时,她却依然感到生气,胸闷气短,想用刀叉刮花他脸的心都有。
“沈西,你真是个疯子。”
69書吧
楚盈盈不想看到这张脸,就偏过头去,给战战兢兢的佣人说:“我让你们给菜里下的老鼠药,下了吗?”
被问话的佣人差点扑通一下跪地上,满眼都是惊惧,连连摇头。
佣人都是哑巴,因此所有想表达的意思都写在了脸上:我们不敢给少爷下毒啊!
楚盈盈颇觉无味,“那你们下去吧,免得被活埋。”
一串人感激涕零地跑路了。
少夫人的要求看似乖张,态度看似冷漠,实则是在救大家。要真是惹沈西不高兴了,还不知道要受到什么惩罚。
上次有个试图逃离小森林的佣人,反正是死掉了。
死因是溺水,可她们都清楚,那个佣人的水性极好,平时还专门教少夫人游泳,薪酬也比她们普通佣人高好几倍。
而这死因...却没人敢质疑。
也许是当年这件事发挥出了杀鸡儆猴的作用,所以现在大家都过得如履薄冰。
只要把少夫人照顾好了,她们就有数不尽的富贵;但若是少夫人不高兴了,她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待房里只剩两人时,楚盈盈松了口气。
她下意识觉得沈西说把人埋了,就一定会真的这么干,那种残忍血腥的场面,光是联想就已经让人头皮发麻了。
当年那个溺水而死的佣人,正是自己悄悄放出去的。
她不希望有人可自己一样被困在这里,那个哑巴女佣求助自己,希望能回到城市里,愿意放弃沈西雇佣她时的所有钱,唯一的愿望就是回归正常生活。
楚盈盈心软了,想着沈西每天那么忙,回来以后的所有心思都在自己身上,应该不会关注一个不知名佣人的踪迹,所以就默许了那个佣人的离开。
哪料第二日,佣人的尸体被横着摆在沈宅门前。
楚盈盈大惊失色,沈西却只是玩味地说:“盈盈,你认识她吗?听说...她想逃啊......”
她记忆犹新,以至于现在看到沈西威胁人时,都会不自觉地想到那个令人遍体生寒的教训。
见沈西还不动刀叉,楚盈盈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刚才都听到了,这饭菜里没下毒。”
沈西只是宠溺地望着她,“坐过来,离我近一些。”
“不、不了。”坐近一些,吃的可就不是饭了。
“其实这世界远比你想象的更加复杂,在许多不为人知的角落,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欺辱和霸凌,人和动物的命,其实别无两样。”沈西脱下了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
楚盈盈反驳道:“这些虽然都是事实,但至少我们不该同流合污。”
沈西挽起袖口,“我-们?”他弯起唇,“嗯,我们。”
楚盈盈对于沈西有时候是服气的,比如现在,明明上一秒还是价值观的针锋,下一秒他的关注点就转向了暧昧的“我们”。
“盈盈,你总说我是疯子,可是在疯子的眼里,那些按部就班的大多数人显得很蠢。这些人往往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趋利避害,为了一己私欲,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少一件,只不过他们总在自欺欺人,自圆其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卑劣。”
沈西说:“疯子,只不过是愿意承认自己的人。”
两人平时也会有这样的交流,像是某种程度上的辩论,心平气和,有理有据,但谁也没法说服对方。
沈西是个逻辑上的怪物,楚盈盈只能尽量做到不被洗脑。
“承认又如何,不承认又如何?”楚盈盈抓住对方的漏洞,“那些已经做过的恶事,并不会因为加害者承不承认而发生改变。”
“他承认了,要受到惩罚;不承认,便晚一点受到惩罚。”楚盈盈说:“不管是疯子还是正常人,不管是做过的好事还是坏事,都有头顶的神明盯着,总有一天自食其果。”
“盈盈,你难道不想了解楚平乐的近况吗?”沈西泰然自若。
楚盈盈神色一变,“你、”
话题骤然被转,楚盈盈不知他在打什么算盘。
只听沈西说:“如果楚平乐就是那个看似循规蹈矩的良善之辈,却在不为人知处做着违法乱纪的勾当,你还会像以往一样拥护他吗?”
“你胡说什么!”楚盈盈有些生气,她接受不了沈西诋毁楚平乐。
沈西看着她,默了一秒,随后便无声失笑,“罢了…我在你心里,本就是个无恶不赦的,不论做什么都没用,对么?”
楚盈盈移开视线,“除非你放我走。”
“休想。”他款步而来。
“看来你很担心这位异父异母的哥哥。”沈西微微倾身,“你以前也这么担心过我吗?”
楚盈盈眼神复杂地望着对方,“沈西,你不要这么幼稚,如果你敢对他们做什么,我真的再也不会原谅你。”
沈西笑,“难道现在你就会原谅我了?”
楚盈盈抿紧了唇瓣。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谁会心甘情愿地被囚禁自由呢?
她失去家人朋友,失去和外界的联络,被逼着,每天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沈西,睡前也是沈西。
他让她不许思念其他任何人,必须只能在意他,他控制她的心神,可心神是最难篡改的,但人是最好限制的。
所以他把她关起来。
不过,沈西在今晚的确带来了楚平乐的消息,见楚盈盈不愿意过来,于是沈西把人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盈盈,乖乖看着,你的楚平乐哥哥,现在过得很不错呢。”
餐桌前的白墙上投影出来一个视频片段,但目前被沈西用遥控器按了暂停。
楚盈盈紧张的咽了咽嗓子。
夏天气温本就高,她穿着薄薄的长裙,他身上是衬衫西裤,布料之下便是滚烫的肌肤,楚盈盈被圈在他怀里,感觉越来越不自在。
大腿侧面挨着他的下腹。
再这么下去,会很危险。
沈西的眼底划过兴味的光芒,似乎很喜欢把她逗弄到害羞且不知所措的状态,他的眼神描摹着她娇嫩的侧脸,“盈盈,你可以试着…把我变好。”
男人热烫的呼吸喷在女孩的耳廓,耳尖立刻就晕染出迷人的艳粉。
楚盈盈弱弱地躲开一点,双手攥地指尖都发了白,她无声地抗拒着这种亲近。
沈西抬手勾起她的下巴,这只手的手腕处,仍余留着触目惊心的烫伤疤痕,这么多年来就算用了再好的药仍旧于事无补。
楚盈盈看着那弯曲歪扭的疤痕,想到了自己曾给他做过一件礼物。
两年前去沈氏庄园做客的那天,本来就是要给他的,但......
女孩的眸中满是失望与落寞,这刺痛了沈西。
他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慢慢转向自己,“在想什么?”
楚盈盈望着他充满欲望的神情,一时说不出话。
沈西有点高兴,因为又捉住了她的小把柄,这意味着他又可以罚她一次。
“告诉我,在想什么。”他嗓音低沉,又重复了一次。
这是发怒的前兆。
楚盈盈是怕他的,尤其是他面无表情,像毒蛇一般盯着自己的时候。
她握住他的手腕,哪怕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但也强撑着恐惧而没有躲开,“我有一个藤蔓手环,还未来得及的送你。”
沈西冰冷的神情转瞬消失,“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楚盈盈抓住这个契机,“你现在不要捣乱……”
沈西的眼神蕴藏着惊喜的火热。
“一会、看完视频,就给你拿。”楚盈盈心里没底。
万一这人就是不答应,万一他现在就要,她去哪儿给他找啊?
过了很久,男人审判的眼神落在女孩身上,很久。
楚盈盈都以为没戏了,却听见他说了声“好。”
她惊讶地抬头,他正好凑近。
“唔……”
沈西吻住她尚未闭合的唇瓣,模糊中传来他的臣服:“我把我的灵魂交给你,你救救它,好么?”
“不许…唔……”声音断续,楚盈盈的双手被反剪至身后,她的喘息被吞噬,拼命对抗他的强势,“别咬……”
待沈西尝到了血腥味,才缓缓退开一点,他溃败地低喃:
“别放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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