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巧合---当沈应中拦截沈西打造鬼域的荒唐之举时,楚盈盈的意识正好清醒过来,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做过的那些水深火热的梦。
被旁敲侧击地询问时,楚盈盈只说:“我当然也会做梦了,比如梦见自己穿越到古代,成为一名侠女行走江湖,惩恶扬善。”
“或是看到有古老的黑鹰城堡坐落于云端,一只雄鹰展翅翱翔,我站在云上看它,很希望自己也能从湛蓝的天空凌空扑向远方……”
“可能还有破旧的宫殿,大型的战车碾过长街,匆忙的百姓们哗然四散闪开……我置身其中,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总归都是些没头没尾的梦,总归都和什么彼岸花、鬼王、圣地无关。
陈啡和楚盈盈聊完天以后,神情相对轻松地来到了书房。
沈西已等候多时。
陈啡说:“少夫人从小就喜爱画画,有艺术天分。而这类人的思维比较天马行空,更容易沉浸到幻想世界的浪漫里去。”
“所以我猜她做的那些梦,和她本人的性格有关,也和梦本身的不确定性有关。”陈啡友好地问:“您从小到大做过的梦里,难道没有捋不清逻辑的时候吗?”
沈西抬眼,“那她为什么偏偏记得一些无关紧要的,反而忘记了那些令人忌惮的呢?”
陈啡的嘴角绽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又是一个友好的反问:“难道您曾经就没有忘记过自己所做的梦?”
书房里迎来片刻的沉默。
梦境本就可能稀奇古怪,且人也一定有过忘记梦境内容的经历,所以楚盈盈落水受伤后的种种言谈,或许只因这梦的持续性强了些,并不能真得就扯到怪力乱神之说上去。
“我现在没法反驳你的猜测。”
但……
“我心里觉得哪里奇怪,却捕捉不到那一丝一闪而过的异常。”沈西用右手握住自己的左手腕骨,大拇指指腹缓缓摩挲。
而那有力的腕骨处,实际上空无一物。
69書吧
陈啡跟随沈家多年,自然看出少爷这个习惯性动作意味着他在深思。
英俊的面容浮现出淡淡的疑虑,挺拔的身材隐匿在明与暗之间,他仿若与生俱来的掌权者,淡漠着操控生杀予夺。
此次会谈并未聊出什么名堂,沈西放陈啡先回医院去,日后有异常情况再随时沟通。
怀揣着一层雾蒙蒙的疑虑,沈西走向了庄园里的草坪。
跟在沈西身后的佣人汇报:“今天天气好,温度和湿度都适宜出门,陈啡医生建议少夫人多在阳光下晒晒太阳,有助于心情舒畅,顺便活动腿脚。”
他们踏上了草坪外侧的鹅卵石小道。
沈西:“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佣人恭敬颔首,“是。”
道路旁边栽种着各种珍稀花卉;不远处有一片白桦林,灰白的树皮与暗褐色的枝条互相掩映,它拥有厚厚的叶片,果序上密集的柔毛也只得近看了,从这儿远观过去,只觉得这一处散发着某种危险与神秘。
白桦林此刻化为广阔的背景,它前面便是空旷的绿野草坪,楚盈盈正在阳光最好的一处荡秋千,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美好画卷。
佣人在她身后轻柔的推着,“少夫人,可不能再高了,万一不小心摔了下来,我们又该领罚了。”
楚盈盈娇气道:“放心吧才不会呢,罚你们的方式无非就是扣工资嘛,我之后悄悄补给你们就是。”
佣人为难道:“这...”
楚盈盈深深呼吸,感受植物的清香与空气的味道,可怜兮兮地撒娇道:“拜托啦...沈西现在一时半会不会出现的,爸妈今天去一个慈善活动,好不容易家里没人管我,你们就行行好吧,让我痛痛快快玩一会,嗯?”
女孩声音软而柔,清凉得像此刻的风,任何人听见她的祈求都会不忍心拒绝的。
就算是眼睛被纱布遮住了,也掩盖不了她的娇颜容恣。
白纱长裙落在脚踝处,随着秋千的起伏而荡漾,一对雪白的小脚踩在草地上,绿色衬地它们更加莹润如玉了......
佣人们不知看到了什么,刚下意识唤了一声“少夫人”,就被玩心大起的少夫人给打断了。
“求求你们了嘛?”楚盈盈在秋千上上正襟危坐,“我已经抓稳啦,快推一下,推一下就好!”
下一秒---
“哇!”
楚盈盈的身体随着秋千的更大起伏而舒展,“好高啊!”她高兴的笑起来,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继续推我!我要往高处去!”
她身后的推力越来越大,荡得一次比一次高,终于如愿以偿地感受到了失重的快活滋味。
但可疑的是,佣人怎么都不说话了?
耳畔只剩下了风声,而空气中似乎多了...檀香的气味。
!!!
楚盈盈在秋千上猛然倒吸一口凉气,吓得差点丢了手,“等等等---”急忙叫停,“我渴了,我要下来......”
用一个蹩脚的借口转移一下背后推手的注意力,也不知道这次还管不管用?
推手的主人将秋千缓缓扶住,楚盈盈就算看不见,也能充分感受到正有一个危险的磁场包围了自己,于是趁秋千一停住就要跳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试图站起来的那一瞬,整个身体都被腾空捞了起来,眨眼间,便落入一个熟悉到骨血里的宽厚怀抱中。
“啊---!”被吓了一跳。
为什么被沈西抱着,感觉比秋千荡起来的高度还高呢?
沈西抱着楚盈盈往回走,“一会没盯着,就跑出来自己玩儿?”
楚盈盈有点怂又有点硬气地小声说:“是陈啡同意的,我才在外面玩一会。”
“万一又受伤了怎么办?”沈西问。
楚盈盈稍微有点生气,但气得不多,“我是个成年人啊沈西,想做什么都可以的。虽然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你也不要把我看得太紧了好不好...我总待在卧室和你的书房里,真得很闷,很无聊,很......”
说到这里,楚盈盈羞臊得红了脸,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住。
艳丽的绯色透过纱布都能看到,若是现在眼睛好着,必然能瞧见美人泪眼控诉的勾人模样。
被沈西以修养身体为由圈在房中时,作为夫妻,自然少不了一些房中乐趣。
对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是乐趣,对身娇体弱的女人来说可就未必了。
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受就更加灵敏。
有的人表面风度翩翩高冷禁欲,实际上偏执霸道天生坏种,总之楚盈盈近日来没少受累。
见她突然止音,沈西便弯了弯唇,“原来我没让盈盈感到快乐么?”他问得一本正经。
这就更坏了。
楚盈盈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以后不避着你出来自己玩了还不行吗,别说了...别说......”
她在他面前害羞、服软、纯真活泼亦或温声细语,任何的情绪或举动都像羽毛贴着人的心口轻轻挠,挠的沈西五脏六腑都在痒,只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她藏起来,时时刻刻做这世家男女最亲密之事。
压抑的热烫呼吸化在旷野清风里,但防不住热烫的心。
沈西的脚步变快了些。
楚盈盈知道这里有一片鹅卵石,不禁提醒:“你慢一点,小心摔啊。”
沈西轻笑着问:“是怕摔了我,还是摔了你?”
楚盈盈说:“你抠字眼做什么?”
沈西:“放心,就算把我摔得粉身碎骨,也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沉重的承诺忽然勾起了久远的回忆,曾经年少时,楚盈盈差点从高处跌落,是沈西反身把她推了回去,但自己却因惯性而摔下高台。
那一瞬,楚盈盈大脑空白地望着失重坠落的沈西哥哥,锥心刺骨,遍体生寒。
“对不起,是我害你担心了......”楚盈盈很抱歉。
她没有看见的是,沈西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沈西问了个问题:“盈盈,你为什么怕我?”
楚盈盈怔了一下,随后茫然地摇摇头,似乎是为了表达顺从,所以用胳膊环住沈西的脖子,亲昵地说:“没有怕你啊,怎么会这样问?”
她虽一如既往的听话,但鲜少主动亲近,每当有亲近之举时,大多为心虚所致。
楚盈盈自己没察觉,但沈西却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男人的唇角弯起诡谲弧度,“不怕我,又怎么会答应结婚呢?”
楚盈盈完全僵住。
远处的白桦林渐行渐远,草坪中央的秋千变成一个小点,画中人逐渐被剥去了活力与自由,再度被锁进精致昂贵的庄园。
“没关系,”沈西低沉着声,俊美的脸上露出病态的阴鸷,哄着他怀里瑟瑟发抖的妻子:“只要你永远待在我身边,我就不会伤害任何人。”
“你的梦虽然光怪陆离,但全部围绕着自由,你想挣脱爱情甚至亲情,这又何尝不是你的日有所思呢?”
楚盈盈越听,心就愈发冰凉,连呼吸都停滞了。
沈西说:“别妄想,有我在一天,我---便是你唯一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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