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沈元宁刚要制止她再说,沈淑宁已经一扭身去扶何太太下轿了。
经了若梨指点,沈淑宁进步神速,只可惜一门心思都放在何太太身上,也就是沈老太太和沈太太眼里没她,不然早训教了不知几回了。
沈元宁帮着沈太太一同扶老太太下轿:“地滑,祖母当心些。”
沈老太太只惦记着跟娘家人显摆,她村妇出身,刚过五十的年纪身子骨硬朗的很,落地便道:“住持可久等了?”
拉着何太太就要过去。
还是僧人劝道:“老太太莫急,住持还有访客,时辰到了贫僧再带您过去。”说罢引着众人去落脚的地方。
沈老太太自觉有些下脸,也不理僧人,扭头跟何太太道:“住持最是繁忙,能约上就是老天开眼啦!”她兀自脸热,不等何太太回话就装模作样地环顾四周:“这文济寺的景儿京城独美,只可惜我家幼娘着了风,往日她最爱借景作些诗文的。”
何太太到嘴的奉承话就噎了回去。
她再鲁笨也听出了沈老太太的心思,这几天不是拉着琛哥儿讲她幼娘,就是对着自已夸那幼娘。说起来,何家进京两三天了,那沈幼娘病的是有多重,连露个面也不曾。老太太这般举荐那小幺,莫不是瞧不起他何家,想塞个病秧子给琛哥儿?
心下就对沈老太太和沈幼宁颇有微辞。
沈淑宁立时寻到时机,道:“幼娘这病起的突兀,昨儿我还听她咳了半宿,”她故意不去看沈元宁的眼神:“母亲早该请大夫看过才是,拖成大病可就不……”
“闭嘴!”沈老太太最听不得人说沈幼宁身子不好:“小小年纪心思歹毒,咒你妹妹有你什么好?”她一时上头,连面子斯文也不顾:“快滚回去!”
饶是沈元宁也愣住了,连忙去扯沈太太的袖子,然沈太太丝毫没觉得婆母说的哪里不对,瞧那架势还想帮腔,吓得沈元宁掐住沈老太太的手臂:“祖母,二妹妹是担心幼娘,她向来不会说话,心却是没错的,其实我前些天也想过,就怕您老人家担心,伤了神。”
沈幼宁根本就是装病,打量谁是眼瞎的瞧不出来?
哦,对,沈老太太和沈太太就是那心瞎眼瞎的。偏沈幼宁又不让叫大夫、不肯出门,不然早就被人发现了。
沈老太太一记厚掌就拍到沈元宁胳膊上:“原当你是个懂事的,一样心黑,佛门净地,你们两个去前头给你妹妹祈福罢!看着碍眼!”
沈元宁也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吃了疼,嘴巴咧了一下又立马忍住,行礼道:“元宁失了礼数,这就为幼娘祈福、赔罪,祖母、母亲莫为此事伤了身子。”她去拉沈淑宁,对上何太太莫名不忍的眼神,忙道:“我和妹妹惊扰了佛门,合该去静心,何太太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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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姑娘即便替妹妹收台遭了连带的罪,临走也要为家里添个脸面。
何太太到的时日虽短,但沈家偏执的心思却看了不少,也对沈家两个姑娘做了评判。想到昨夜跟儿子商量的情况,她暗自下了决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事还得长辈看过,琛哥儿读书是好料子,若能有沈元宁助力,自是锦上添花,这媳妇她必须争取。
至于那病秧子沈幼宁,谁爱要谁要罢!
……
沈元宁带了气,几乎是扯着沈淑宁就往外走。
樱桃和葡萄在后头跟着,却也不敢跟的太近,唯恐被怒火波及。
偏沈淑宁不知错也不认账,一劲儿地与沈元宁对着干:“你放开、放开……”
啪!
沈淑宁的胳膊就遭了一巴掌。
“沈元宁你打我?!”
“这是你该受的!”沈元宁脸上没有往日温婉的笑,冷冷地看着不懂事的妹妹:“在外头贬低幼娘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你觉得,同一个沈家,幼娘种种不好,何太太就能看得上你?”
沈淑宁还欲争辩的脸色刷的白了,满脑子都是:大姐知道了她的心思!
“还是说你不敬祖母、不侍奉母亲,去亲近一个舅太太,别个就能把你放眼里?不事亲长的子女,又怎能孝顺外家,若梨就是这么教你的么!”
“若梨那贱……”沈淑宁一根筋,只当自已的秘密是被若梨卖的,张口就骂。
沈元宁忍无可忍,拿帕子拍到她嘴上:“没长出半根脑筋,浑话却是学了不少。葡萄。”
葡萄一个激灵跪在地上。
“掌嘴。”
葡萄是个老实的,脑子还没反应过这些变故都是为何,已经哭哭啼啼地开始自扇巴掌。
沈淑宁被沈元宁掐着胳膊堵着嘴,硬生生看着葡萄扇了一二十下,沈元宁才冷道:“以后再叫我听到二姑娘说浑话,让万嬷嬷直接提你。”
万嬷嬷是给文成侯调、教丫鬟的婆子,葡萄当初就是在文成侯落选下被万嬷嬷当顺手礼塞进沈家的,真被退回到万嬷嬷手里,葡萄怕是没好日子过。
“奴、奴婢不敢、不敢……”
沈元宁放开已经傻掉的妹妹,嫌弃地将帕子甩给樱桃:“沈淑宁你记住了,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再学不会眉眼高低、看不出人情世故,母亲把你送乡下我再不拦的。”
沈太太在背后嘀咕一万遍送走沈淑宁,都被沈元宁拦下了,可沈淑宁再这般乖张行事,横生是非,还不如到乡下安生。
“看着她。”见沈淑宁捂脸跑了,沈元宁对葡萄道,又交代樱桃:“亲自看着她到厢房,出了岔子你们两个一起受着。”
樱桃护主,忙问:“姑娘您呢?”
沈元宁没带着备用帕子,搓了搓手觉得有些空:“我去庙前街的燕堂飞转转,你到那找我。”
要是刚才沈淑宁乖顺一些,她还能苦口婆心地说教几句,可那冥顽不灵的丫头听得进下人的话,却不待见自已这亲姐姐,沈元宁气头上哪还有好脸色。
先叫沈淑宁吃个教训罢。
两个丫鬟追着沈淑宁而去。
沈元宁抬脚绕过一方石碑,就跟一群叠罗汉的小孩对上眼。
一个绸衫孩子被一群灰色仆从打扮的孩子压在地上,旁边傻站着一个举着长棍的锦衣男孩。
沈元宁回头,发现男孩子们望过去的角度恰巧能把自已刚才的训妹情景看个完整,偏石碑挡着,自已又肝火上头,没顾上这些。
反正谁也不认识谁,当下她就缜着脸色往前走。
“大……姐姐救我!”被压在底下的小男孩忙出声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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